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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冤家路窄

我驚得一下子站起身,外套掉在地上踩了好幾腳,四處張望著尋找她。

“別著急,你姐姐已經進了檢查室了,”一回頭,曲屏風走了過來,順手將衣服撿起來,說,“她看你睡得很熟,讓我們不要喊醒你。”

后知后覺地有點尷尬,我摸了摸鼻子,“曲主任,謝謝你的衣服,我還不小心踩臟了。”

他微笑著搖搖頭,還打算再說什么,我正巧感到口袋里的是手機震動了兩下。

“不好意思,”我搖了搖手機,曲屏風也很理解地比了一個請便的手勢,我補充說,“待會兒咱們再說。”

走到了樓梯拐角處,我打開手機,看到了龔姐發來的兩條微信語音。

龔姐:陳荼,下午有個工作,你有時間接嗎。

龔姐:給人家整理房間,一米三百,一個下午時間,做多少隨你。

這種純體力的工作活兒,還能有這么高的報酬,不答應才是傻子好嗎。我忙不迭地發了一個好過去,順帶還送了幾個飛吻,以示感激。

工作到手,我的心里踏實了一些,再努努力,房東那邊欠的剩下一半房租應該就能交齊,免得她又隔三差五地過來打砸搶一頓。

腳步輕快地走到了檢查室里,陳夢靈正閉著眼睛,在心理醫師的疏導下,低聲回答著醫生的問題。

這幾年來,醫生都試圖使陳夢靈恢復正常的神智,只可惜她的內心封閉得太嚴,總是無法找到正確的辦法,又不敢強行刺激,只能在心防外隔靴搔癢。

不過每每被心理紓解的時候,她便會露出一些成熟的模樣,言語間透露出的感覺,都讓我無比親近。唯獨此時,我可以不做一個一家之主,我還有一個可以依靠的長姐。

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等陳夢靈陷入了無意識睡眠后,我才走去了一旁的繳費機器處。

我靠上病歷卡,查詢了上面的欠費賬單,卻發現顯示著空白。

一個相熟的護士路過我身邊,隨口說了一句,“這個月的藥費曲主任已經劃到自己賬上了,說是你已經提前交過了,不是嗎?”

吶吶了兩句,我收回卡,還有點不自知地發愣。

不過我還是沒有和曲屏風將沒說完的話繼續,他被請去看了一個急診,遲遲沒有回來。再等下去,我就要趕不上下午的兼職工作了。

我只能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將口袋里所有的整錢都掏了出來,塞到了他掛在衣架上的那件黑色外套里。

手抽出口袋,我鬼使神差地拍了拍上面踩臟的腳印,然后觸電般收回手,心虛地關門離開。

吃過午飯,我搭了一班公交,坐到了終點站下了車,一眼便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坐落在半山腰的別墅區。

過了正午,烏云逐漸增厚,堆積在天際黑壓壓一片。偏偏溫度還越加悶熱,宛如倒扣了一個巨大的蒸籠,等走到別墅區的入口處,我整個人濕漉漉的,頭頂都在冒煙。

此行的目的地很好找到,主人家的房子在最寬闊的區域,周圍幾乎沒有并排的鄰居。在一群財大氣粗的別墅群里,顯得特別扎眼。

等走到樓門口,我仰頭打量了一眼——兩層簡單樓房,有一點仿民國建筑的意思。那個年代的建筑就是以中西合璧、舒適清幽出名的。看樣子,這個主人家絕對是有品位有眼光的。

這家主人白天不在家,龔姐將鑰匙快遞給了我,此時我緩緩插進了鎖芯里,咔嚓一扭,這棟無人的別院便徑自向我打開。

站在門口,我停頓了好幾秒,才關上門繼續往里走——不為別的,這種進門就是假山流水的布局,著實讓我這種城市鴿子籠的小市民驚艷了一下。

走過一面盆景區,各種形態的盆栽和假石旁逸斜出著,尤其是在假石之中,還很有匠心地造出了一汪流水,幾尾紅色錦鯉在里面愜意游動,時不時上來吐一個泡泡。

收回心思,我加快腳步,徑直上了二樓。

推開第一個房間的時候,我心里還有點忐忑,生怕一打開是那種灰塵撲面、垃圾如山的樣子。沒想到里面卻是意外干凈,除了墻角上落了一些薄灰,幾乎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嗅了一口空氣中清新劑的香味兒,我暗暗嘀咕,這主人不會是潔癖吧,花錢請人來吸灰的?

一間房一間房地打開,我總算找到了兩件稍顯凌亂的“工作間”——兩開的木柜里,正裝休閑服全都散在地上;另一個衣帽間里,鞋子東一只西一只,飾品也全都亂七八糟。

“得了,開干吧!”

跪在大衣柜前,我費力地墊著腳,將衣架掛上橫桿,動作格外輕柔。這男主人的衣服全都是令人咂舌的定制名牌,一件都夠我一年的工資。要是弄壞了一點,我就是扒了皮也還不起。

整理到一半,我玩心大起,拿出一條西褲往自己身上比了比,腰部竟然直接到了我的胸下。我本身就不算矮的,這男主人起碼是一八五往上走,而且還是高個男人里腿特別長特別直的那種。

瞥了一眼那些襯衫和西裝,我大約勾勒出一個男人的模樣,標準的精英高富男。帥不帥就不知道了,畢竟房間里連一張照片都沒有。

胡思亂想間,封寒北的模樣瞬間撞進了腦海中。這個男主人幾乎和他的身材一樣,甚至連喜好都很相似,最愛將鼠尾草的香卡插在上衣的內口袋里,一解開扣子,混著男人荷爾蒙的香氣瞬間溢出來,迷人到可怕。

從前被他攬在懷里,我最愛嗅這種淡淡的香氣,仿佛自己從內到外都打上了封寒北的標記。

正巧在這時候,外面的天空中突然響起一陣驚天雷,弄得我瞬間心里一驚,手上的衣服嘩啦掉到了地上。

扭頭看去,烏云已經徹底吞沒了僅剩的天幕,盤踞在空中越來越黑,陰沉得幾欲要化成大口,吞沒天地。

深深地喘了一口氣,我拍散了腦海中的妄想,手上的速度不自覺加快,只想要快些結束工作。

整理完一間房,我來到隔壁的衣帽間,開始收收撿撿。我的房門沒有關嚴,所以沒等我收完一個小盒子,就聽見樓下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難道是主人回來了,不是說好晚上八點前都不會回來?

走到門邊,我打算出去和他打個招呼,免得引起什么誤會。

只是我的手剛摸上門把,走廊里一道清脆的女聲立刻回響開來,“哥,我就來拿一個胸針嘛。我記得你有個特別好看的雄鷹胸針,今天晚上馬叔叔的生日,我得戴著它去……”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么,這女人抿嘴一笑,“誒呀,好哥哥,你今天怎么這么不通情達理啊?難不成你房子里藏著什么女人?”

甩掉腳上的一雙墨綠色絨面的高跟鞋,女人墊著腳信步往前,長發一甩,露出了真正的模樣。這一看,頓時讓我呼吸都斷開了。

冤家路窄啊冤家路窄,駱雪菲為什么會在這里?!

那么,她說的哥哥……這家房子的主人……不就是封寒北!

外面的駱雪菲可不知道房里的情況,她握著手機,一副嬌蠻不講理的樣子,明明都是二十五歲的人了,卻還和個未成年一樣,“那我不管,我現在都已經到你家里來了,你有本事就回來把我抓走啊!”

笑嘻嘻地掛掉電話,駱雪菲邁著一雙雪白的小腳,熟門熟路地往我所在的衣帽間里而來。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駱雪菲有點奇怪,“保姆怎么這么粗心,連門都沒關好?”

說是這么說,她也沒有放在心上,打開了首飾柜,夸張地哇了一聲,“這個該死的保姆,居然這么偷懶,把東西弄得這么亂?明天就讓她滾蛋!”

嘴里刻薄地罵罵咧咧,駱雪菲打開抽屜,雪白的手指在里面翻找起來。

眼看這一幕,縮在掛帽柜子后面的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拼命克制呼吸,我小口小口地吸著氧氣,偏偏呼吸的聲音在自己聽起來那么劇烈,心跳也咚咚大作。

我越憋越臉紅,整個人躲在大衣后瑟瑟發抖。

我是絕對不想正面撞上駱雪菲的,如今正是一窮二白的時候,我傻不愣登地找封家兄妹報仇,簡直是以卵擊石。躲躲藏藏了八年,絕對不能這一朝陰溝里翻船。

說我膽小也好,說我人慫也罷,我絕對不肯做這種零回報的傻事。

然而,心里是這么想的,我的手卻不自覺收緊,慢慢握緊了手里的剪刀。

——剛剛匆忙躲進來的時候,我鬼使神差般,順手將剪膠帶的剪刀也摸了進來。

它只是一把最普通不過的剪子,可是我知道,它足夠尖銳,一定能夠痛快劃破皮肉,扎入血骨中。

剪子的尖端閃著森寒的銀光,印照著我憋得大汗淋漓的面龐,在上面慢慢變形。汗水模糊了我的視線,從鼻梁上滴下來,讓我干燥的舌尖接住嘗了嘗。

又咸又苦,卻有種刺激的灼燒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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