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長長一條,要數最熱鬧的一段,莫不是這金陵夫子廟這一截了,尤其是節假日,每到夜晚,燈火通明,一串串紅彤彤的燈籠高高的掛著(雖然里面都是燈泡,可終究是營造出一番古韻古味)。
河岸兩邊是成片的古建筑,穿著古裝的攤販在吆喝著,暗青色的天空和碧藍色的河水相互映襯,租一艘小巧的油木烏篷船,再雇個船夫,在后面化槳,徜徉河水之間,還真的有一種恍若穿越千百年,回到那唐宋之間,吟詩作對,來一場風月詩歌賦。
一個五官精致,相貌柔美,身穿藍色翠煙衫,戴著翠綠色的發簪的女孩坐在船頭,赤著一雙白白嫩嫩的小腳,在水面蕩來蕩去。
女孩邊上還有一個男人,相貌無懈可擊,身穿一套古代書生的衣袍,腰間系著一塊青白相間的玉佩,手里抓著一柄紅木折扇,自有一番風流倜儻。
這男人非常好看,身材更是無可挑剔,肩膀寬的能挑起太平洋,五官立體深刻,肌膚白皙的讓女生都嫉妒,可偏偏身上又透著一股高貴的氣息,有一種讓下到十來歲少女,上到四五十歲的深閨少婦不能自拔的男人氣息。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翠煙衫少女輕聲的吟唱。
“隔間猶唱后庭花!”男人跟著輕聲的補充道。
還真是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
“好美啊!”少女擺了擺腳丫子,兩只白嫩的小手貼在嘴邊,喇叭狀,對著青色的天空脆生生的喊道。
“是啊,是挺美的!”男人點了點頭,可心里卻是不以為意,他每次勾搭他哥哥女朋友的時候,都會帶來這夫子廟賞一賞夜景,看的多了,自然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男人運用手段方面怎么都比不過自己的哥哥,可偏偏在外貌這一項,和女人緣方面,甩了他哥哥好幾條街,也只能在這上面找到點自信,安慰了!
男人就像是一個小孩子,敵視自己的哥哥,只要是哥哥的,就算是他不喜歡的,他也要搶過來,然后丟棄,似乎這樣能證明自己,對于物品是如此,對于人也是如此,就像是一個人渣,啊不,就是一個人渣!
“可得瞞好了,等拆散了他們兩個,就立刻甩了她,千萬不能被丫頭知道了,一年里好不容易才讓丫頭做了我女朋友,都能牽牽手了呢!”男人(人渣)看了看邊上‘天真’的女孩,心里喃喃的嘀咕道。
紅木小船晃悠悠的朝前,女孩繼續天真的笑著,繼續劃著水,邊上的男人淡笑的看著,想象著自己的哥哥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會是什么樣的表情,頭頂一片呼倫貝爾草原。
不過男人又有些懊惱,也不知他哥哥怎么長的,年紀輕輕就一副深沉的模樣,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每次搶了他的女朋友,都是那么風輕云淡,淡笑而過,好像被勾搭走的不是女友,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玩具,似乎沒有事情能讓他惱火,那女友全當是送個自己弟弟的禮物。
不過男人還不信邪了,一次兩次能忍,三次四次也將就,五次六次也算了,可八次九次呢,就不信他哥哥還能繼續忍得下去,就想看看他暴怒的樣子。
男人現在人生就兩個樂趣,一個是丫頭,一個是和自己的哥哥爭,雖然注定比不過,可這是他十來年的執念,不可能一朝一夕就放下,執拗的像個沒長大的熊孩子,不懂事,只知道胡鬧,想借此引起家長的關注。
“頭發亂了!”男人抬了抬手,輕輕的把女孩散落在額前的一縷黑發撩在了耳畔,臉上全是溫柔,仿佛能化出水。
翠煙衫女孩抿著嘴,輕輕的頷著頭,臉上紅了一小片,嬌羞一片,看著頗為的誘人。
翠煙衫女孩叫做覃婉兒,一般來說,云南女孩大多性情率直,愛憎分明(也可以說潑辣,沒有貶義!),和江南水鄉那種溫柔似水的大家閨秀相去甚遠,可覃婉兒卻是頗具水鄉女孩的婉約。
覃婉兒是金陵大學的一名在校學生,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了來校演講的柏楓集團副總,接著一系列的事情,他們就走到了一起,談起了戀愛。
同寢室的女孩都非常的羨慕她,柏楓集團副總可是貨真價實的豪門,家族產業十一位數以上,在金陵及周邊赫赫有名,她能攀上這位有名的青年才俊,下輩子就不用愁了!
覃婉兒也頗為的滿足,男朋友很不錯,家世極好,也舍得給她花錢,確定關系的第二天,就在學校外面給她租了一套高級公寓,雖然相貌不是太出眾,只能勉勉強強的算是清秀,可有能力啊,手腕強硬,是諾大個集團的二把手!
雖然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感情還不深,可她的男朋友是奔著結婚去的,并不是一般的富二代,只是玩玩而已。
覃婉兒原本是非常依戀自己男朋友的,直到見到了男朋友的弟弟,那個長了一副不給人活路相貌的男人,一看見她就展開了追求!
自那開始,覃婉兒的男朋友似乎就有些忙碌起來,沒時間陪她了,倒是男朋友的弟弟總會若有若無的和她碰上兩面。
都說男人本色,可女人其實也是如此,哪個又不喜歡帥哥呢,更何況還這么帥,一開始覃婉兒還稍稍的遏制自己,可漸漸的,不知道內心作怪,還是本意如此,她開始慢慢發現男朋友的缺點了,為人古板,不懂浪漫,只知道工作,不怎么在乎她,還大她四五歲,反觀另一位,溫柔體貼,俊朗非凡,看著都舒心。
稍稍對比一下,九成的人都會選擇小的那一個!
情感的天平慢慢傾斜,直到最后覃婉兒和前幾任一樣,被當成墻角給撬走了!
“有點晚了,再玩玩就回去吧,別著涼了!”男人看了看手腕上的法克蘭穆勒手表,溫柔的開口。
“嗯!”覃婉兒點了點頭,把一雙小白腳丫收回來,放在船頭晾干。
男人微微頷首,柔和的看著眼前的女孩,眼中似乎充滿了柔情,可神思卻是飄回了學校,今天晚上他家丫頭研究所的事情要結束了,會回公寓去住,都七八天沒見了,可想她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一想到丫頭正在做的事情,男人就感覺好一陣愁苦,也不知道考古系到底是做什么,怎么有那么多事情要做,還時不時的來些研究,一研究就是七八九天,這期間他家丫頭都不回來,讓他一個人獨守“空房”,像個小怨婦。
男人正在盤算著等會該用什么樣的方式把禮物給丫頭,心里美滋滋的笑著,可突然間感覺一陣劇烈晃動,整個人朝一邊栽過去,直接摔在船頭。
這是兩艘船碰撞的事故,可離奇的是,明明是烏篷船,卻撞出了快艇的力道。
“噗咚!”什么東西的落水聲,覃婉兒在水里拼命的掙扎,兩只潔白的手胡亂的招著,想抓住什么,卻什么都抓不住,只能越掙扎越遠。
“救,唔,救,唔,唔,命!”覃婉兒用力的招手,想朝上浮,可卻是白白嗆了好幾口河水,她不會游泳。
男人爬起來,想也不想的解開腰帶,把長長的古裝外套脫下,就準備跳下水去救人,可就在這時,一個球形物體從之前那撞擊過來的小船上跳過來,直接把男人撲在了船頭。
這是一個老阿婆,滿頭白發,又黑又瘦,臉上布滿皺紋,就像是枯老的絲瓜筋,又像是風干了的老蘋果,臉上全是滄桑之色,唯獨一雙眼睛清澈透明。
男人覺得這眼睛太熟悉了,似乎是朝夕相處的,可有人落水,情況危急,他腦子一暈,又想不起究竟是哪里見過,他現在只想著下水救人了!
“救人啊。”男人想起身,可卻根本起不來身,那老阿婆力氣大的驚人,五個枯枝般的手就像是五根鐵條,牢牢的鎖住他的手腕。
“唔,我不會.......游........泳!”覃婉兒還在水里拼命的掙扎,似乎已經嗆了很多的水。
船上的男人更加著急,雖然他不愛她,只是為何嘲諷自己哥哥的逢場作戲,可畢竟是一條生命啊!
“你和她什么關系,是你女朋友?”老阿婆蒼老的聲音從喉嚨深處一字一句擠出來。
“關你什么事,放開我!”男人有些生氣了,這老阿婆用船把人撞下水,卻還在這里阻撓他救人,當真可惡!
男人再次掙扎,可卻是發現根本沒用,這位老阿婆老弱的外表下似乎裝的是一頭野獸,雙手就像鷹爪,勒的他手腕都生疼。
“你不說清楚,我不放你走!”老太太喉嚨里再次擠出蒼老如同烏鴉聒噪般的聲音。
“是我女朋友,行了吧,放開我,救人啊!”男人腦子一充血,脫口而出。
這次男人輕易的掙開了老太太的禁錮。
男人想跳下水,卻是發現他雇的烏篷船夫已經跳下水,把人往河岸邊上的一段石階拖拉而去,已經沒有危險了,他長舒一口氣。
“你是不是看見誰落水了都會救。”老太太坐在船頭,偏過頭去,看向遠方,依舊是蒼老異常的聲音。
“當然會救了,你到底什么人!”男人微微站起來,冷冷的盯著老太,敬老愛幼是傳統美德,可對于一些為老不尊的人,還真的不用管什么傳統美德。
就好比公車上強迫別人讓座的,給你是情分,不給你是本分,倚老賣老最是可惡。
“去吧,救你女朋友吧,救命之恩,肯定很感人!”老太近似冷漠的聲音傳來。
說完話,老太輕輕一躍,回到自己的小烏篷船,靈活異常,哪里還有七老八十的蒼老之態,若不是方才她臉上的皺紋異常的真實,男人還真的覺得這老太是年輕人假扮的,啊不,年輕人也做不到這樣,她身形矯健的就像那些武俠小說里身具輕功的高手,落在小船上,小船都不帶晃動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