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多久以前,綱就說要來上海玩,我還跟他說了要是來的話最好是提前通知我,結果這次來他卻直接告訴我,他人已經在上海了。
“什么時候到的啊?明天我上午有時間,下午要去上班,你來豫園這邊玩玩嗎?”綱問我放不放假,我這樣回復他。
“周末也不放假啊?”
“我們是排班制,休息時間不固定的,你現在在哪兒啊?”我說。
“我現在在達子這兒,好像是在陸家嘴這邊,你周末都不放假啊?”
“陸家嘴?那很近,才幾個地鐵站,明天上午來這邊我帶你們玩玩唄?順便請你們吃個飯。”
“哦,那挺近,要不明天來達子這兒?在他這里自己做著吃?”
“哦,也可以啊,你把具體的地址發給我一下,之前貌似也聽說達子在上海,都沒有跟他聯系,我來看看。”
說好,我們約在了第二天九點在達子的公寓見面。說到這些天的近況,若是能夠避免見人我是盡量去避免的,不知道是因為工作太枯燥還是因為什么原因,時常心里出現非常消極的情緒,好像什么都厭惡。或許是因為工作太累了?我的肩膀脖子一直都是痛的,在辦公室因為不方便進食經常餓著個肚子,萬不得已了才去泡一點麥片吃。其他人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一種拘束,也都拘謹地被困在這辦公室。更要命的是這種情緒還不能跟其他人說,人力資源的人問有什么需要改進的,我的口臭已經能說明一切了。我明明是非常非常厭惡去上班了,可是又不得不去,明明非常不開心了,可是還要對他人保持禮貌的語氣,甚至是還需要微笑,當然,這樣的后果就是說話也說不清了,表情也僵硬了,我想我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熬了一個通宵的人的表情吧?比哭都還難看,我真的是不想見到任何人!說到種種,在這要命的工作之下我還得保持學習,要不然誰負責我的未來?我真是操了他個媽了!我平時真的不說臟話,但是允許我有一個發泄的機會,希望這不會傷害到任何人,要不然我會爆炸的,對,原地爆炸,那可能會炸傷炸死好多身邊的人。
對,我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情去和綱見面去了。
騎一段路的單車,又坐了幾個站的地鐵,我來到了達子的公寓附近,根據地圖的指示,走了大概一公里左右的路,我來到了一片公寓樓的門口,這里整齊劃一的布局,好像都是被各個公司承租下來作為員工宿舍的地方,不過究竟是在上海的市中心,建筑一點都不顯得死板,外貌上還帶有些許歐式風格。
“我到這樓下了,不過不知道是哪一棟啊,每棟樓的樓標都不明顯。”我發消息說。
“你在大門口等一下,我下來接你。”綱回復我,于是我就在門口等著了,從里頭出來的人們似乎都是趕著去上班的,一個個帶著嚴肅的表情,匆匆地從我身邊走過。我揉了揉眼睛,感覺有一些疲憊,啊!對了,我忘記帶些菜過來了,本來還特別提醒自己,不能忘記,不能忘記,結果一出來就給忘了!一路趕到了這里,也真是……
“C哥!”我聽到了前頭綱的聲音。
“嘿!”我應了他一聲,然后朝他的方向走了過去。“哎呀,本想著說去買些菜過來的,一出門就給忘記了。”
“啊,沒關系,我們都準備好了,我們一起做就好了。”綱說,接著他便引著我來到了他現在暫住的地方,打開房間門的時候只見達子坐在房間的正中央,身前擺著一口鍋,他拿著一個鍋鏟,在鍋里面和著。
“達子,你什么時候到上海的啊?”一進門我便問達子,也算是跟他打個招呼。
“哎,C哥來了啊,我去年就在上海了。”
“哦哦。”我應了一聲,在旁邊的凳子坐了下來,感覺腦袋有點昏沉。
“今天我們吃火鍋。”達子又說。
“可以。”看著鍋里的調料,并沒有多么火辣,想必他們也不能吃太刺激的東西。
“C哥你現在在做什么啊?”綱也坐了下來,問我。
“我在一家網上教英語的公司工作。”我說。
“哦,是做什么呢?”綱又問。
“我的話就是給學生安排課程,然后就是跟外教老師溝通。”我說。
“那你的英語肯定提高了很多了咯?”
“比之前肯定是要提高很多了。”我說。
“公司是在什么地方啊?”
“在***。”我告訴了達子公司所在的地鐵站的位置。
“你呢?在做什么啊?”我反過來問達子。
“我在做貿易。”
“哦,外貿嗎?那也需要跟外國人交流啊。”
“沒有,沒有,我是做內貿,我英語不行,英語行的話我也做外貿去了。”達子說,照他說的,好像外貿要比內貿賺錢。
“只要做得好,都一樣地賺錢。”我寬慰了一下他。
沉默了片刻,達子似乎不太敢看我的眼睛,這也是我不敢看他眼睛的原因,還在不久以前,我的心理狀態也都還沒這么差。或許也因如此,我明顯感覺到達子刻意把聊天的對象轉向了綱,他談起了自己的工作。于是乘著這個空檔,我也得以從尷尬中緩解過來,聽著達子和綱兩人的聊天,我打量起這房間來。現在我們所處的房間相當一個小客廳,房間內三個方向各有一道門,分別是三個臥室,不知道達子的臥室是哪一個,不過我想應該就是開著門的那個臥室,因為正是這間臥室里面的空調開著,向客廳注入著冷空氣,空調的葉片撲棱棱地想著,可能是有些脫落了。
“C哥,你工作累嗎?我看你瘦了好多了,人的精神狀態也感覺不是很好。”綱話鋒一轉,突然問起了我的情況。
“其實也還好,就是平時工作有些枯燥,都是在做一樣的事情,比較機械化。”我告訴他。
“哦,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你知道嗎,我最近都得高血壓了。”
“得高血壓了?”我有些奇怪,綱是一個熱愛籃球的人,怎么會得高血壓呢?
“我班上的同學都是本專業的研究生,就我一個是跨專業的,不努力不行啊,一天看書看到晚,我都長了好多白頭發,只不過是都被我拔了。”
“你自己是怎么拔掉的?”達子笑著問。
“我讓室友幫我拔的啊,要不然滿頭都是呢。”
“你可能是坐久了,不能太坐久了,坐了那么一兩個小時就得起來站一站。”我說。
“我現在都運動,就算學習再累我也每天抽兩個小時出來,你也可以試一試的,我看著你,感覺好疲倦,你平時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我看你都不敢看我了,我真的是奇怪了,以前的你看到我都會笑的。”
“啊?我沒笑嗎?但是我記得我好像笑了啊……”我有些不確定,在印象里自己似乎是笑了的,難道自己表現和內心不能夠同步了?真的怕是得了精神病了,我這樣想。
“熟了,熟了,可以吃了,肉片熟得快。”綱說著,便‘喲吼’一聲,開吃起來,并沒有再追究剛才的話題了。
“吃啊C哥。”綱便吃著便招呼我,我也開始吃起來。
雖然只是簡單地扯來電線,在凳子上架了一個電磁爐,但是達子和綱準備的菜品倒是還挺豐富,有新鮮的羊牛肉,各式蔬菜,還有買來的已制成成品的各種魚丸、撒尿牛丸,還有年糕、豬血、粉絲方便面之類的東西。鍋里的濃湯現在在翻滾著,散發出濃郁的香味,看來這火鍋并不辣,符合上海人的味道,我也真好不能吃辣,也是挺好。
“嗨,本來是準備再去買些菜帶過來的,一出門就給忘了,現在腦子不好使了。”我再次說道。
“沒事,C哥,你看這么多菜,我們都吃不完好嗎。”綱便吃著邊說。
“是啊,我們都準備好了的,你只管來吃就行了。”達子說完,也夾了一塊肉片放到了碗里,他蘸了蘸放在另外一只碗里的辣椒醬,把肉片送進了口里。我也話不多說,也只管先吃一輪再慢慢聊,離我上班的時間還有三個小時,我還有足夠的時間。
一塊塊食物放入口中,給我本已饑腸轆轆了的胃帶來了無比的滿足感,鍋里的翻滾的濃湯因為遇到空調帶來的冷空氣而變成了呼呼地熱氣,往上升騰著,因為客廳相對于較大,而又跟客廳隔了一段距離,所以冷氣達不到令人非常滿意的效果,我們吃得滿頭大汗,桌上的抽紙被我們嘩啦嘩啦地扯出來,擦著額頭上和脖子、身子上的汗水。出出汗也算是爽,也不然整天都是坐在空調房里,毒素在體內堆積而無法排出,真的是恰到好處。
“綱,你讀完研準備怎么打算啊?繼續更進一步,錦上添花,考博?”
“再看吧,有可能,其實我們跟你們工作也是一樣的。”
“那沒有吧?以后你出來的眼光和高度跟我們都會比我們高一些,我以后也準備要考研的呢。”我說。
“啊,你現在要好好養家啊,好好工作就好啦。”他說。
“那到時候再說吧。”
“反正C哥我跟你說,我們都是一樣的,你一定要注意分散注意力,這樣對你好,我在讀研,其實也經常想念起以前住在一起的兄弟們,無論走到哪里,我覺得都是不會忘記的。”
綱的這一番話仿佛將我又帶回了大學時光,是啊,那時候我們又有多少在一起的快樂的時光啊!一起上下課,上課搞笑,還有時候打鬧,開玩笑,一起去騎行,更細節的,甚至是一起靜坐著看電影,還有心血來潮的打了兩天電腦游戲,這一幅幅溫馨的畫面再次占據了我的腦海,我感動了,甚至是想流出淚來。本來似乎被壓得闖不過氣來的精神此時就像是奔涌的濁浪被一時間肅清了一樣,我的眼睛變得更加明澈一些了,似乎世界又變得美好了起來。
“來,C哥,啤酒。”
我接過達子遞給我的啤酒,瓶身還略微有些冰涼,我把酒倒進杯里,飲了一口,清冽的啤酒讓我變得更加清醒了,達子和綱被光線映照出來的身形在我面前也變得更加清晰了。
“朋友,怎么樣都不會忘記的。”我說。
又繼續扯了些家常、各自談了些自己的現狀,也到了分別的時候了,達子是周末休息,所以有時間帶綱出去逛逛,因為對這邊的路不熟,正好可以讓他們帶我去地鐵站。外頭此時正陽光大好,綿綿的長云印照在藍天下,宛若一位位眉清目秀的少女,在綱、達子和她們的陪伴下,我趕去了公司,開始了一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