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天佑吃了兩塊點心,道:“我這兩天一路趕來,飯都沒好好吃一頓,你快讓人去準備些好吃的過來。”
出塵恨恨道:“好啊,我會叫他們少放些花生的。”
“得了得了,不就是要我待在京城嗎?你把那幅風光三月送我,我待在這兒等塵起回來就是了。”宣天佑說。
“不行,換一個。”出塵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
“你看看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算我是那匹千里馬,也總得給我點草吃吧。”宣天佑說。
“你明明知道風光三月對我很重要。”看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出塵恨不得打死他。風光三月,是出塵和明太子打賭贏了讓他畫的,據說那幅畫他畫了兩個月,直到出征前一天晚上才畫好送給她,他說來年三月他會十里紅妝來迎娶她。
“不就是太子畫的畫兒嗎?本王畫的比他強多了,不過你越這么寶貝本王就越是好奇他的巔峰之作到底是個什么樣子,引得你這么寶貝?”
“不行。”出塵現在只想把他一頓亂棍打出去。
宣天佑涎著臉湊上來道:“要不,拿出來我看看也行。”
見出塵有些猶豫了,宣天佑趕緊又加了一句:“我都這樣了,你還不滿意?”
“真的只是看看?”出塵有些擔心。
宣天佑舉起手來:“我保證。”
“你等著。”出塵這才起身,親自去取那幅風光三月。
宣天佑看著手中的畫軸,嘴邊噙起一絲輕笑,這丫頭還是那么好騙。徐徐把畫軸展開,鋪在桌上。再怎么用功太子的筆法依舊顯得有些刻意,只是那畫上一角佇著一個粉衣女子,分明就是出塵,他一抬手只是正要假意喝水趁機毀了她的心愛之物。卻留意到她緊張的眼神追著那幅畫一瞬不瞬。突然就覺得沒了意思,胡亂收起來塞到她手中:“好了,我答應你便是。”
“呃?”出塵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小魔王什么時候變這么好說話了?
宣天佑白了她一眼:“今日就當你欠我一個人情了。說吧,要我來牽著段氏,你是打算出京吧?到底想些做什么?”
出塵知道瞞他不住:“我義兄在沛城出事了,我想去給他祈福。”
“塵起出事了?怎么回事?”宣天佑急問,漠塵起可是他兄弟,又覺哪里不對,“荒唐,即便塵起出事了我去找他便是,你去祈什么福?”
出塵搖搖頭:“李峻已經派人在找了,我實在放心不下。”
“我跟你去。”宣天佑不容反駁的說。
“不行,京里沒人壓的住段氏了。”
“你放心,冀北王府這么多年也不是沒有人可用的。憑冀北王府和攝政王府聯手,他段氏也討不了好處去的。”宣天佑繼續說。
出塵冷笑一聲道:“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先帝令攝政王出征,留我和段太后一同臨朝,為的無非就是讓我們相互牽制。你身為宣氏皇族,還能與攝政王府聯手?”
“先帝那是疑心太重,跟我可沒半點關系。”宣天佑急忙撇清。
“你守著你宣家便是,攝政王府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好了,我累了。你先回去吧。”出塵不悅的說。
宣天佑又好氣又好笑,撇嘴道:“好心不識驢肝肺。”甩袖而去。
出塵也不惱,自顧自的著侍女收拾好行囊,只待明天宣布了輔政大臣,便要出京去“禮佛”。
第二日宣天佑上朝,邊城立即公布攝政王遇害之事,宣天佑順勢奏請設立輔政大臣。出塵順水推舟指了人選,段氏那邊自然不甘,好歹插了一個人上去。
出塵這時自然不會多做計較,隨后宣布自己要出京為沛城祈福三月。
太后一聽,十分震驚,心下立刻轉了好幾翻。皇帝年幼,若是出塵離京,臨朝之人可不就是她說了算了?出塵這丫頭一回來就開始跟自己奪權,這回這么容易放手只怕攝政王那邊兇多吉少了,若真這樣派誰去邊關倒是個難事,不過若能趁這機會將她解決了也是不失為一件好事的。
出塵自然不知太后此刻心中所思,散了朝之后便急急出發往城外華云寺去了。太后心中為她不去庵堂而去寺廟之事又是一通暗惱。不過她旋即又得意起來,華云寺雖是攝政王府的家廟,但到底人少,找個機會把出塵解決掉應該不難。
當夜華云寺便突發大火,恰好燒了出塵所暫居的院子,據傳當時華云寺眾人皆中了蒙汗藥,房內出塵及其近身侍女六人,竟無一幸免。尊塵貴妃一案一時震驚朝野,人人心中都默認此事乃段氏所為,而段氏則認為是因為攝政王出事,出塵害怕背后沒有足夠的實力與太后抗衡所以趁機逃跑。但雙方又苦于都找不出證據,再加上尊塵貴妃的尸首仍未找到,保皇派和攝政王府派均拒不承認尊塵貴妃已歿。一時之間,朝臣議論紛紛,有段太后坐鎮的段氏也如臨深淵,各派心照不宣的稱尊塵貴妃只是暫時失蹤。
在前往沛城的官道上,一隊青年騎士正策馬奔騰,正是攝政王府派去沛城報信的人。一隊十三人在一處落腳,這才看出其中有三個人身材格外瘦小一些。其中一個女子清清淡淡的聲音道:“那些人都甩掉了吧?”正是京中傳聞尸骨無存的尊塵貴妃出塵。出塵自然明白要在各方勢力的監視下離開自然不易,就算當時情況再亂,也難免會有人發現蹤跡。可是誰也不會想到她居然并不會趁亂逃離,反倒趁報信之機回了京城,又以攝政王府信使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從眾人眼皮子下面離開了。
“郡主放心,一路上都清理干凈了。”立刻有人回答。“另外,沛城那邊也傳來消息了,當日攝政王收到消息閼國欲偷襲沛城,是邊城幾位將軍都不肯出軍,所以攝政王才只帶了中軍衛以身赴險的。”一個身量高大的男子說,雖然出塵已封為尊塵貴妃,但攝政王府的人依然認她是郡主。
“我知道,那些人都懷疑我二哥的事跟他脫不了關系。此番出事,只怕他們也不會真用心去找。派去報信的人應該快到了吧,只要他們都安安心心的給我打仗,可別一個個都慌了神就好。”出塵一邊說一邊走進篝火旁。
“我記得我們家公子跟西平國太子關系頗好,不如咱們托他幫幫忙?”另一個女子低聲道,這是一直放在攝政王府的青鷺。
“是要去西平的,西平離沛城很近,李峻在沛城找人,想來卻不會去西平,我們就先去西平。不過找西平太子就不用了,可別泄露了身份。”出塵想了想又接著說道,“說來我們離京也有三天路程了,從今天起,你們就不用叫我郡主了,叫我小姐好了。我姓冉,只是京城一個大戶人家的獨生女兒,此次北上是因為母親病危,想要找到一年半都沒有音訊的父親一同回去。”
“是,小姐。”眾人齊聲應道。
出塵點點頭:“這里離西平也近了,明天開始我們就要像一般的富家千金一樣,可記住了。”
青鷥不明白:“小姐,一般的富家千金都是什么樣的啊?跟郡主一樣嗎?”
出塵窘:“我也不知道,應該是了。”
眾人面面相覷,自家郡主自幼長在皇宮,一向是以未來皇后的標準打造的,跟一般的富家千金能一樣?
“郡主,一般富家千金不會懂宮廷禮儀,也不會探討國事。”攝政王府的侍衛羅棣忍不住說了。
“如此便好,反正在外面也用不上。不會有什么不同的。”出塵無所謂的說。
羅棣想了想覺得也是,只是郡主那個氣質怎么也隱藏不了。好在,總算離了京城的掌控。他舒了一口氣,現在只要找到王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