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相由心生
- 崆峒
- 舒穆祿遙
- 3421字
- 2013-07-05 17:50:58
第五十九章相由心生
敖千放冷然厲聲道:“攔住他們,一個也不許放走!”蟹將軍、蝦元帥、蜇太尉得令縱身而上,狂叱沖向衛(wèi)天遜。貝先鋒此時見有主人撐腰,便也不再害怕,從那水晶罩子的窟窿中鉆出,張開貝殼,整個人撐在那扇貝之中,宛如一只蝴蝶飛至出口合上貝殼,又重新將出口堵住。水晶罩缺口再度張開,渡河的河水重新涌入水晶宮內,水勢瞬間高漲。
衛(wèi)天遜單手提著李承逸,用一只手與三人纏斗。蜇太尉的陰陽傘涼滑稠膩,有卸力的作用,衛(wèi)天遜一拳打上傘面,勁力順勢滑到傘邊,被輕松化解。蜇太尉所戴手套名為“百蜇蝕骨觸”,上面淬有百十來種蜇毒,人只要沾上一點就會全身麻木。蜇太尉憑此兩樣寶物不斷周旋,他深知蚩尤蠻力的厲害,故而并不與衛(wèi)天遜正面交鋒,只作拖延之法,加上蟹將軍和蝦元帥相助,一時竟令衛(wèi)天遜脫身不得。
飛熊來到敖千放身側,深揖一躬,說道:“敖先生,我已經(jīng)按你所說,將這群白苗族人擄了來,請你現(xiàn)在就把他們全部殺掉!以解我心頭之恨。”
敖千放冷笑道:“南詔國白苗族的寨子,少說也有一百個,你為何單將這一寨的族人抓來?”
飛熊囁喏道:“這個……拓跋牧是白苗族酋長,咱們擒賊先擒王,將他殺了,白苗族人陣腳必亂!于敖先生很有好處。”
敖千放大笑兩聲,負手道:“我看你是想假我之手,替你除掉仇人。白苗族的酋長一死,南詔國就是你黑苗族的天下了。”
飛熊支支吾吾,尬然一笑。原來,敖千放得知女媧傳人將在南詔國誕生,又從神諭廟中找到了五色晶石,五色石遇女媧傳人便即開光顯圣,化為真正的補天晶石。于是他利用黑苗、白苗之間的矛盾,慫恿飛熊幫他捕捉苗人,暗中查找女媧傳人,一旦五色石加身后沒有開光,便證明所抓有誤,當場便將無辜苗人殺掉,避免事態(tài)敗露。
敖千放又藉由大渡河不吉的傳說,以此來搪塞苗人失蹤的借口。飛熊是黑苗族酋長,早將白苗人視為眼中釘,而拓跋牧身為白苗族酋長,幾次向飛熊示好,甚至要將自己的女兒嫁給小熊,以化解兩族的矛盾。可越是這樣,飛熊越覺得對方小覷自己,想靠輕施小恩小惠瓦解他的雄心,以保全白苗族在南詔國一家之大的地位,故而著了敖千放的道。這次甚至在白苗寨的水井里暗下“失心蠱”,迷懾眾族人的心神,把拓跋牧也給抓了來。長島四壽在河邊見到的一群怪人押著另一群怪人,被大渡河“吃”了的景象,便是如此。
此時見仇人就在眼前,拓跋牧只要一死,黑苗族在南詔國即可徹底翻身,飛熊眼中幾近噴出火來,急切道:“敖先生,快將他們統(tǒng)統(tǒng)殺死!屆時我掌管南詔國大權,咱們珠聯(lián)璧合,你要多少苗人我都給你!”
拓跋月怒道:“飛熊老爹,你,你怎么可以這樣對待族人?”見小熊向她投來羞歉的目光,聯(lián)想到其父種種惡行,便狠狠瞪了他一眼。小熊急忙低下了頭。
敖千放從袖口中抖落一柄匕首,“咣當”一聲落在了飛熊身前,他冷笑道:“好啊,既然你這么恨他們,自己動手豈不是更痛快?”飛熊微微一怔,回身望了一眼拓跋牧,倏爾一咬牙,俯身撿起了地上的匕首,忿然道:“不錯……親手為之,殺人誅心!”
飛熊雙目通紅,沖到白苗族眾人跟前,手起刀落,寒光一閃,便有一名苗人慘呼著應聲倒地。拓跋月登時臉色慘白,嬌呼道:“不要!”
飛熊幾近癲狂,哪里肯聽?見拓跋月跪在父親身旁,纖手扶住拓跋牧的肩膀,他一步搶上,舉刀便刺拓跋月的心口。忽聽得身后小熊急切喊道:“阿爹!千萬別傷害阿月!”飛熊身形微頓,見兒子一臉摯誠地望著拓跋月,嘆了口氣,握住匕首的手停在半空,倏爾沖拓跋月厲聲道:“阿月,饒你一命也可以,但你得嫁給小熊作妾,并且從今天起,你便不再是白苗人,而是我們黑苗族的女人!”
拓跋月俏首昂揚,秀目冷峻,清聲道:“你休想!我永遠是苗人的女兒,不會對惡人低頭!”飛熊須發(fā)戟立,厲叱道:“不知好歹的小妮子!”說著匕首向前刺去,突然間胳膊被人抱住,他回身望去,見小熊已經(jīng)站在他身后,從背后抓住了他的手肘。
小熊身為黑苗族酋長的獨子,雖然還不到二十歲的年紀,但已經(jīng)有三個老婆了,可他一心癡戀拓跋月,苦于父親的權威,始終不能得償所愿,今日見飛熊主動應允,頓覺此事大有轉機,柔聲勸道:“阿月,你就嫁給我吧,我保證一輩子對你好。”
拓跋月冷冷道:“你阿爹要殺我們全族的人,你別想了。”小熊急切道:“他們是他們,你是你,阿月,你就應了我吧……”
飛熊渾身扭動,想要掙脫兒子,但小熊此時瞧見拓跋月的花容月貌,俊麗容顏就在眼前,不由得心猿意馬,覺得好事將至,豈肯讓父親辣手摧花?自是死命地抱住飛熊,不讓這一刀刺出。
便在這時,忽聽得前方甬道口傳來一聲悶響,只見蟹將軍身形如弓,龐大的軀體如一個肉球般飛來,重重摔在了地上,口中罵聲連連,瞬間又被咳血聲代替。蝦元帥和蜇太尉也都倒地不起,陰陽傘半張不合的散落一旁,衛(wèi)天遜單手提著李承逸,只用一手便連退三人,慢慢向甬道口踱近。
貝先鋒礙于主人號令,不敢妄動,只得牢牢把守出口,奢求貝殼的強硬足夠攔住對方。衛(wèi)天遜濃眉一挑,盆缽大的拳頭揚出,手臂上青筋暴現(xiàn),蚩尤蠻力藉由他的金身淋漓使出,一拳便將貝先鋒的扇貝殼打碎!
貝先鋒慘呼一聲,挾著半邊貝殼倉惶逃竄,衛(wèi)天遜也不去追,一步踏入甬道,提著李承逸向外走去。拓跋月嬌呼道:“小李哥哥,救我……”但李承逸適才跟蚩尤蠻力硬拼,受了極重的內傷,此時被衛(wèi)天遜倒提在手上,已然自身難保,力不從心。
小熊見狀,心中妒意大盛,狠狠道:“你喜歡那個漢人,是不是?”拓跋月見對手如此強大,連李承逸也敗了,不免心灰意冷,對小熊說的話更加不放在心上,口中幽幽嘆道:“小李哥哥……小李哥哥……”
她越是如此,小熊越發(fā)的妒火中燒,驀地大吼一聲,從飛熊手中奪過匕首,朝一個白苗女子走去,一刀刺進了她的心口,那名女子未及慘呼,便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丈夫怪叫一聲,歇斯底里地沖上前來,揪住小熊的衣角,泣吼道:“你還我妻子,還我……”卻見飛熊撲身搶上,奮起一腳踹在那人的太陽穴上,那人登時七竅流血,隨他妻子的尸體一并被水沖走了。
小熊見拓跋月“移情別戀”,便如同失心瘋了一般,不住地揮匕殺人,片刻間已有十幾個白苗人命喪他手。拓跋月心如刀絞,沖上前去阻攔,飛熊只一巴掌便將她推在了一旁。
眼見族人不斷受難,厄運連連,拓跋月再也忍不住,俏臉煞白,珠淚滾落,只恨自己沒用,突然一眼瞥見了水中的火夭,想起此乃小李哥哥的隨身佩劍,心中一念及李承逸,不知何處涌來的力量,她竟掙扎著爬了起來,撿起火夭,回身一劍刺了出去。
她不會帝心術,自不能像李承逸那般控制魔劍里的火種,長劍柔柔刺出,沒有炙陽劍氣產生。饒是如此,這火夭仍是一柄削鐵如泥的上古魔劍,被她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子揮出,卻絲毫不掩鋒芒,只一劍便將小熊的半條胳膊斬了下來。
小熊慘呼一聲,昏倒在血泊之中,先前他已殺了不少苗人,此時地上的水被鮮血渲染,殷紅一片。
敖千放一見火夭,忽然間大驚失色,警惕地朝著四周掃視了一番,沉吟道:“莫非尹修竹那柴火佬也來了?”他快速思索了片刻,當即飛身躍起,從那水晶罩子的窟窿中鉆出,離開了水晶宮,蟹將軍、蝦元帥、蜇太尉、貝先鋒四人見主人撤離,自然也不再逗留,隨后跟了上去。
飛熊見敖先生竟不管不顧,莫名的自行撤走,知道己方少了強援支持,不可再拖延下去,當即直撲拓跋牧而去,死死扼住了他的脖子。拓跋月見父親遭殃,嬌叱一聲,挺劍而上,豈料飛熊早有防備,趁她心念父親安危,出手不穩(wěn),颯然轉身反扣住了拓跋月的手腕,用力一箍,便使她手中劍脫落。拓跋月本就不會武功,缺乏應變之法,只得束手就擒。
飛熊咬牙切齒道:“你敢砍我兒子的手,我叫你用四肢來償還!”說著從懷里掏出幾只死蜈蚣,纏在了自己手指上,暗施蠱術,十根枯瘦的手指變得像鐵箍一般,緊緊扼住了拓跋月的雙臂,竟要將她四肢掰斷!拓跋月嬌呼一聲,冷汗直流,只覺得雙手奇痛無比,似是被餓狼鉗住,再難掙脫。
李承逸渾身癱軟,頭下腳上的被人提著,在用道口中漸行漸遠,潮濕陰暗的木頭甬道里,只能聽見衛(wèi)天遜粗壯的呼吸聲,還有他微弱的心跳。
拓跋月的身影一點點變暗,離他越來越遠,突然間看到飛熊的手觸到她的肩膀,幾近卸下那兩條纖細白皙的玉臂,他渾身驀地抽搐了幾下,心中一股沖勁涌上,體內剛猛真力翻騰,天罡正氣受他心念影響,瞬間暴漲數(shù)倍!
他忽然一下子挺直了身軀,紫宸之體筋骨精異,整個人竟從衛(wèi)天遜的手中翻轉而起!肘擊對方肋下。衛(wèi)天遜驚呼一聲,萬沒料到這少年還能再度翻身,一時猝不及防,滯緩了半分,便被純陽七招占了先機,星掌、電指、風挑、雷切一并襲來,面前眼花繚亂,只得步步后退。待他反應過來,使出蚩尤蠻力反擊,李承逸早已衣袂飄飄,變個“畢月烏”相沖回水晶宮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