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檸真服了他們倆了。

眼前兩個人，一個在剪頭發，一個在被剪頭發，現在斗嘴斗的“不可開交”，跟小孩似的斗上了癮。

吳檸坐在另一個轉椅上，看不過去把眼蒙住背過去。

——不要說我跟他們是朋友，我不認識他們。

那個學徒正好和她對上眼，兩個人互相無語地笑一笑。

老板娘正不嫌鬧的圈著腿慈母笑地看著他們吵。

“……你滾不滾？你不滾你等著我我我拿這剪刀戳死你啊。”夏子然伸手出來，把臺上面的剪刀拿過來向他比了比劃。

“好好好，淡定淡定啊，我保證給你剪個好看的劉海?！?

“不要你剪，你滾?！毕淖尤桓稜僮映度チ伺d趣，累了。

方子北欠揍的一巴掌把她腦袋“撫摸”到另一邊，嘴上還欠扁開口：“不要啊，我錯了然然?！?

“……”夏子然翻白眼瞪他：“來！剪毀了我他媽我弄死你！”

吳檸：“……”

學徒老板娘：“……”

方子北漫不經心：“……這不是我臺詞嘛？”

方子北就是逗逗她，真好好剪了，認真無比。

這時正好來了剪頭發的老奶奶，吳檸把位子主動的提前讓了，杵到夏子然身邊看他們剪劉海。

方子北抬眼皮看了她一眼，淡淡說：“你擋著我光了?！?

吳檸往后退了退。

夏子然藏在圍布下面的手猝不及防掐了她一把。

吳檸：“！”

吳檸往后一退，退過后瞪著她，想的他媽還是你動靜這么大，劉海被剪冒了，別怪我！

夏子然這手一直沒安分過，夏子然對吳檸說：“你擋我光把我頭發剪毀了，你等著……弄死你?！?

“……”吳檸在她說話間又好說話的知趣的往后推了推，方子北在夏子然話音剛落又開口：“你再說話腦子動一動，剪壞了我不賠……”

吳檸簡直想給方子北鼓掌。

夏子然就安分了兩秒，還是哎了一聲不爽了：“你這么說，我干脆一動不動當木頭人好了？”

這什么理發水平？

方子北能噎死她：“對啊，我才開始學，你一動我就沒那水平剪不好，剪岔了別怪我?！?

夏子然：“……”

方子北給她剪空氣劉海兒，分層剪，拿卡子卡住，跟一片片薄薄的剪。吳檸心道：別說，怎么看著這么專業？

這嚴肅的表情，最迷人，像是著名雕塑家雕塑作品……（什么形容？）

果然認真的少年最迷人。

圍布一扯，夏子然扯了扯劉海，對照鏡子看。

方子北給洗過頭發的老奶奶讓道，一手撐在轉椅上朝吳檸挑眉，那意思應該是：怎樣？不錯吧？

吳檸點頭，想了想還是誠懇把內心想法說出來：“……你說你有這認真勁兒你學習怎么提高不上來？”

“……”方子北猝不及防被一哽，看吳檸皺著眉頭，看他的那模樣頗像一個恨鐵不成鋼的老媽子。

“你可以了。”方子北把手里的毛巾往椅子上一甩，意思你真可以別啰嗦了。

吳檸大大咧咧哦了一聲，其實心里還是遺憾。

真的，方哥你有很多可能性，你對學習，哪怕在一件正事兒身上用點心，你未來會更有意義，更多精彩。

但，多少人知道自己的未來怎樣才是精彩有意義的？

吳檸開始不由自主思考人生。

方哥現在雖然給吳檸看來也不是很快活，可目前這樣的生活是方哥自己選的，自己選的。

方哥其實心思比她通透都多。他自己選的路。

都不是小孩了，要大人處處周到的給你安排道路，那么個人的意愿，你一個人外人有什么來評頭論足？

今朝有酒今朝醉，未來能不能過好，你一個人辦不到，機遇挫折各種意外等著，那這今朝今朝醉，其實她也沒少想過。

人生啊，似乎要你浪，又要你自己掌握一個度。這個“浪”這個“度”，這個難的不行的難題，人生就拋給你了。

好好活著多難？

吳檸沒吭聲。

頭發剪也剪了，夏子然和吳檸一分沒少做良心顧客交了理發錢，然后兩人坐在沙發椅上和老板娘她們尬聊，眼盯著外面亮燦燦的地面，聊這幾天多么多么熱。

實則上，夏子然和吳檸都默契的有點愣，她們尬聊，假裝不經意看方子北，是不知道接下來怎么辦？

他們沒提前說好下午的流程，不知道剪好了頭發，方子北是跟她們一起走？還是他就這么開始兼職干活了？

——方子北正在幫一個剛來的老奶奶細心洗頭發，被老板娘指示的。

洗好后，吳檸耐不住先站起身，楞楞地看方子北，方子北無辜清澈的眼不明所以回看了她一眼。

老板娘在老奶奶坐上座位后站起身到老奶奶身邊，對方子北說：“你走吧，出去玩注意下天氣，少在太陽下面曬?！?

方子北嗯了一聲，把毛巾又是瀟灑的往水池邊一甩，對吳檸她們說：“走！殺馬特們！”

夏子然出店門差點沒被門檻絆一腳。

吳檸想笑，假意拉著方子北回店里面：“發膠沒有，頭發還沒染，頭發還沒豎起來，我們回去再倒騰倒騰?！?

方子北垂眸看了看這個喜歡人來瘋的娃：“你弄，就你一個人弄，弄好了我給你出錢?！?

吳檸沖他擺出微信表情包里的友誼走到盡頭的表情包：“你你你，拜拜。”

方子北笑了，忍不住把胳膊搭她肩上，往她脖子上勒了勒。

“我覺得剃頭匠挺好的，一般剃頭匠都有大來頭，比如你看過某個大明星演的抗日片沒？剃頭匠——共產黨——麻雀！”

夏子然表示呵呵噠：“你想的真多。”

看吳檸傻白甜就喜歡這么扯。

三人到了狂拽酷炫屌炸天的摩托車前，還是按照原先的坐法坐了上去。

方子北說：“我請你們去吃火鍋勒，你們還有肚子吃嗎？我朋友在那上班有員工劵，不用白不用。這么大熱天的不然也去不了哪浪?！?

方子北作為唯一男生住持大權，滔滔不絕安排：“然后我們吃飽喝足在店里待一下午，他那有wifi，等等到晚上五六點，我請你們去附近一個小，特別小的街道吃燒烤?！?

一天都在吃??？？

夏子然和吳檸神同步的雞啄米式點頭，她們愛吃的，吃的愛她們。

胖？胖不存在的，她們怎么吃都不胖，夏子然表示她爸她媽都瘦，她再胖能胖哪去？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吳檸就不清楚怎么最近他們都那么熱衷做兼職了？

她也在做？是。

但吳檸還是不平了，她感覺自己做兼職是真的為了賺錢，這些一看就知道有錢的人做兼職……是為了體驗生活……

投胎要投好，生活才能好。

兩周過去，吳檸和宋星的關系似乎依舊沒沖開那個瓶口，還屬于尬尬的瓶頸期……

兩人上課都很嚴謹，基本不互相悄悄話，下課聊幾句，宋星繼續看她的課外書。

但吳檸還是能體會到同桌對她的“愛”的，比如吳檸最早之前借花送佛給宋星的那塊巧克力。宋星現在就經常在書包里揣了一些糖果啊巧克力啊，跟她一起分享。

她沒在吳檸面前吃過她書包里好好放著的一塊面包，而是吃能分享出來的食物。

讓吳檸看來，宋星還是對她這個同桌上了心的。

高二真的和高一不一樣了，個老班還經常喜歡嚇唬他們。才高二啊，說的學習預習復習時間的流程，還沒高三，時間就不夠了似的。

吳檸直想說：要不要那么夸張。

日子慢慢過，溫水煮青蛙似的，只有轉眼一回頭看，才能發現原來又走了這么一大截的路。

青蛙熟沒熟她不知道，她反正就是浪多了不想回憶過去罷了。

啊，她現在有了一年多的過去。

國慶小長假要來了。

夏子然深諳其道：如果以后多的是出去游玩的機會，國慶就不要出去了。高速公路上光堵車都能把人堵瘋。

那這對吳檸來說，又是一個宅在家的休閑小長假。

吳檸覺得自己有點累了，長假就是用來多休息。不管是第一次過這長假還是過了很多次長假都這樣度過的無意義且浪費。

她就決意在家早起早睡，過上幾天糜爛的生活。

奶奶說她想去看干奶奶。

吳檸：“……”

夏子然問過她長假怎么過？吳檸說不出門躺死。

方哥問怎么過？她回答亦如是。

江清問她怎么過？她回答還是躺死。

江清說你這多無聊啊。吳檸當時還不以為意：這是我想過的長假。

現在，全打臉了。

吳檸跟江清發微信說：我長假去干奶奶那。

江清想了想問：我能去嗎？

吳檸回：有點遠。

江清打字：沒事，我就是想親眼看看你那邊滿天的星星，坐一趟車在你們那地方的旅館睡一陣不要緊，不然我長假也沒事干。

“……”江清把吳檸的顧慮都說到了，吳檸怎么拒絕？

江清還說：你也可以帶你那個好朋友夏子然一起去你那看星星，她會高興的。

江清這邊打完字，心里一萬個問號，他這是在說什么？

大概，怕吳檸內心會哽吧？

他小檸兒是一個很容易就尷尬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