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檸目送夏子然走了。

夏子然到班長面前乖乖站立，那班長黑張臉，短袖運動褲，插著腰。

兩個都長手長腳的身材，在陽光的渲染下仿佛可以拍出來當海報了。

她想起春季的校報，選的兩個人都沒她眼前兩人好看。

——當然也可能是她看久了她班同學的緣故，看久了他們班就出西施和潘安。

前方要唱一出好戲，吳檸不方便盯著看，就默默離遠了，她的戲已經唱完了，接下來該糾結去哪。

她是要等江清長跑，給他加油。

她打算了，在終點假裝逛一圈，他要看到自己，就揮手；沒看到，她也走了一趟過場，心安理得了。

就是現在這間隙的時間，她不知道去哪。

“浪呀，快活呀～”吳檸坐不住了，四處轉。

轉了一圈坐回到操場來，和班上同學一起八卦研究他班同學。

哪個長得帥哪個長的好看。

一組他班的長跑里，同班們都在其中兩個來回挑，吳檸拍板：“我看就就他才好看，你們別看他臉紅得不行，其實他五官特別好看，你們仔細看看，就他……”

她自以為眼光賊毒的挑了一個跑步的男孩。

沒人贊同甚至不理她，吳檸一急，頭一轉，看見回到她身邊默默坐好了的夏子然：回來了？

吳檸扯她胳膊：“然然然我給你指個男生，你說看他好不好看？！”

夏子然有些六神無主的，打起精神，問她：“哪個？”

吳檸短暫愣過，“……他們快到終點了！遠遠眺，臉很紅，穿白色短袖，黑色長條紋黑褲子的那個。”

夏子然：“這不都是這個打扮……”

她努力去定睛聚焦吳檸說的人物。

眼前還是花的。

“好了，他們下場了。”吳檸嘆息：“算了，你別看了。”

孫夢湊上前，“夏子然你別瞅了，她看中的那個不好看，臉紅成一團糊，根本看不清鼻子眼睛。”

吳檸拍腿辯駁：“好看！他他就是體力不支臉紅，人家鼻子眼睛一團糊是因為他臉小！”

夏子然被吵的頭疼，往吳檸臉上輕輕甩了一巴掌，皺眉：“好了別吵了。”

吳檸被甩的一個激靈，輕輕湊到她面前，忘了裝傻，主動問她：“和班長鬧的不愉快？他說你了？”

“沒，他敢說我什么？我又沒做錯什么。”

吳檸點頭，你有這覺悟很好。

“而且，”夏子然說著說著想樂：“他沒跑上步，我還給他折騰出了一個精神獎……”

“噗。”

夏子然笑著嘆了一聲，揉眼睛：“雖然他也沒敢說我，可看那樣可能也討厭我吧。”

“我沒事給自己招那么多不喜歡。太正義沒辦法，我腦子瓦特了。”

“也不是這么說的……”吳檸有些氣虛，“你是為他好，他以后會懂的。你要是剛才不打小報告，他可能就去跑了，萬一甩壞腿，他可能一下就想到你的忠告，不會覺得你煩。可你初衷不是這個，所以為了他好的目的達到了，管他現在高不高興？他以后會知道的。現在的他只是想去跑步，一時看不開。”

他以后會發現你對他同學的關懷的。

“我怕他討厭我。”夏子然沒被安慰到，但拍拍吳檸，擺了一副拒絕再聊的姿態了。

我不是怕他因為這件事而討厭我，我是怕他開始就不喜歡我，因為我嘴碎而再討厭上我。

少年你不懂。

很快輪到三班開跑。

老班過來給大家簡單打氣：“一千米哈，大家以前都跑過，重在參與，有報其他項目的節省體力別受傷了！拿第一回來的我都有獎！”

“老班我看到你讓副班長保管的東西里有獎品了，安慰獎，幾塊能下嘴的巧克力！”

“周書默，你，對對對你過來，老師跟你談人生……”

同學們都笑開了。

副班長跟他們說：好好干，干的好打倒其他班，我們女生給你們當拉拉隊，讓喊誰就喊誰，保準你在這場運動會出名！

這說的是等會的其他項目。

男生組就跑的比她們女生強勢多了。

預備起跑，槍響，他們幾乎飛出去的。

男生們幾乎是一律的白色衣衫，吳檸給他們喊了幾聲，回頭看，再來看看操場上，慢慢感受到的一股青春的力量。

龐大、張揚、有力量有氣勢。

三班第二組，方子北在里面，吳檸在他從終點回來后遞了瓶水給他。

“我有了。”他比劃比劃手里的。

“水不嫌多，你可以拿來澆頭。”吳檸回得很快。

“……”方子北朝她笑，嘴角咧了個極漂亮的弧度。

終點有老師記時間，整個三班，方乾跑得最快，第一名。

方乾一向運動發達。

在全班催促下，老班把獎品拿了出來。第一名每個人一塊巧克力味獎牌、一本蓋了老班大名的章的筆記本，和一支華麗精美的鋼筆。

雖然巧克力獎牌看著磕磣，可越到后面的東西越好，大家的

好奇心得到滿足了，還有點羨慕。

筆記本，老班還給蓋了章呢。

這跟學校頒的也估計也差不多了。不愧他三班的班主任，特會愛護學生。

第一名獎發完了，在眾目睽睽之下，老班喊了已經紅了耳朵根的班長。

班長應聲站出，雙手接過了老班跟頒獎杯一樣肅穆頒出來的一塊巧克力獎牌和一本筆記本。

說這是“體育精神獎”

班長辛苦了！

給大家解釋了一下，大家都覺得班長應得，于是都真誠地圍著班長，嘩啦啦為他鼓掌。

班長：“…………”

一早上的剩余時間已經不多，大家坐回到原來地點，吳檸跑過去湊熱鬧，想看看筆記本，班長見狀遞給她。

方乾在他旁邊架著他肩咬耳朵：“怎么看你樣兒還不大高興？”

吳檸聞聲也在他斜背后面看向班長，班長仰頭看了眼吳檸，回頭也沒避諱，跟好友直接說：“沒有不高興，就是覺得——自己配不上這獎勵吧？”

“我還挺懵的，雖然配不上，但老班終于有良心了。”給他頒一個也挺好的，因此班長又補了一句。

方乾哈哈哈笑了起來。

吳檸在后面跟著樂，懷疑班長抖m。

“你喜歡嗎？”班長扭頭看她，在吵吵嚷嚷里跟她說：“要不送你了？”

吳檸:“……我不要，謝謝班長，這是你的獎品。”

“這是你應得的。”方乾還在笑。

班長拿腳踹方乾。

一早上晃一下就快過去了。

長跑費時間，短跑按秒算，短跑這項各個班參加的不算多，還有人數限制，但憑一早上還是跑不完。可早上的最后一場短跑，給吳檸終于等到江草了。

吳檸坐在臺下，他們三班就幾個人還坐著沒走，夏子然坐自己旁邊出神。吳檸看到江草圍在幾個同學里面，同樣跟她們班男生一樣穿著簡單的白色大眾款，黃色短褲，個子卻很高瘦，又不駝背，混在里面談笑風生。

就是一個長得好看點自信的普通男生。

他們跑到第二圈，吳檸起身開始往終點晃悠了，拉著夏子然。

夏子然明知故問：你這是干嘛呢？

吳檸臉不紅心不跳，反正在夏子然面前沒臉沒皮，不需要刻意掩飾什么。

“江——清，我到終點去看他。”

夏子然在她后面被她乖乖拉著走。

“給他一個擁抱？”夏子然問。

電視劇都這樣，運動場上，一方體力不支，撐到終點，撲倒在另一方懷里。

不過一般體力不支的都是女主……

吳檸向來不走尋常路，江草配合不配合她就不知道了，可管他呢。

夏子然還是有點期待等會江清沖過來時吳檸的做法的。

“……不給，”吳檸睨了她一眼，“我就到終點看他沖過線。”

就只是朋友之間需要單純性質的儀式感……

江清也讓她來看他。

夏子然滯了滯：這慫貨。

吳檸在終點不遠處等著，當時江清怎么沖過來的模樣，她有些忘了，大概以后某一天也不會記清。

她來終點等江清沖線這事，可能是需要銘記的事情，盡管又好像沒什么銘記的意義。可等了小上午，吳檸看著他沖過來撐著膝蓋喘著氣，和同學撞撞肩，快速離場，又在離場前一秒沖她突然笑了笑，吳檸的心在那刻就炸開成煙花了。

就那一笑，忽然變得特別能擊敲她的心靈。

這是很奇妙的體會——她不覺得自己眼巴巴，可他朝自己笑了她才體會到自己多么眼巴巴。

麻木的又思春的她。

中午，大部隊去食堂吃了飯，小部隊去了外面吃飯。

夏子然和吳檸屬于小部隊，合伙到外面瞎逛，吃了十塊錢三十支的鴨腸。鴨腸數多量少，一人十五支，一口一支，不到十分鐘就沒了。

然后兩人本本分分去吃了一份烤冷面，加了香腸培根和生菜，油，重口味，喝了水，感覺肚子漲得難受。

吳檸逛了會表示堅持不下去，和夏子然回了學校看書……

高一的書和各種資料考卷很多，有時壓根帶不回去，不少同學會放在教室里。所以不少同學即使是“一身清風”來的學校，到了班上依舊有東西可看。

吳檸去高三班瞟過他們那課桌，更夸張，書本堆得跟山似的。個子矮的頭一低，就能隱匿在書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