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道歉，嗯？”方子北回頭問她。
“我……脾氣不好，暴躁了。”吳檸自我反省。
方子北幽幽看她，諷她：“……你脾氣不一直是這樣？”
吳檸頓了頓，點了點頭。
他嗤了一聲：“那你道什么歉？你自己覺得沒錯就行，而且又不只對我一人這樣。”
吳檸這是以為他在內涵她針對他，搖頭。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方子北受不了這慢性子，又要往樓下走。
吳檸：“……”
她這就搞不懂他們男生的套路了，這是她道歉了他還不爽的意思嗎？
我勒個去，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吳檸是覺得她除了當眾過激一點外沒什么錯的，于是趴在欄桿上對他說：“那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該道歉？！”
方子北聞聲，仰頭朝她笑：“不用道歉，你這樣就很好。”
“我哪樣？”
“就這樣，”方子北朝她皮笑肉不笑，卻如春暖花開：“我跟你這種人做不來朋友。”
溫室小花朵。
吳檸：“……”
你以為我多想？你，丫的……
我也就是，不想豎個仇人……
我就是個神經病，一邊發飆一邊自打臉。
這件事，折騰得吳檸晚上覺沒睡好，第二天一早困得眼睛幾乎睜不開，全程閉著眼穿衣刷牙，直到溫水撲到臉上才緩回來些。
去了攤前，奶奶說她不用看攤子了，趕緊去學校吧。
吳檸問怎么了。奶奶說你沒精神，去學校補會兒覺，晚上少些點作業，別失眠。看得攤前的顧客阿姨眼睛瞪得溜圓。
那今早就看不見江草了。吳檸心想著，也沒推脫，拿著奶奶早給她做好的煎餅果子去了學校。
吃了一路，嘴巴有點干，吳檸掂量自己的初春的抗寒能力，買了一瓶礦泉水灌了兩口。
灌了后才發現，一瓶礦泉水有什么好發愁的？她之前還喝過常溫牛奶——江草給的。
江草喝的都是純牛奶，估摸是個愛喝牛奶，靠牛奶補鈣長個子的少年。
進了班，吳檸把要交到作業放在成山的桌角旁的習題資料書上放好，然后直接眼一閉，聽奶奶的話補起眠來。
起床前各種困得要死要活，到現在終于能小憩了她又睡不著了，耳旁一直吵吵鬧鬧。
等夏子然來了，吳檸就趴著跟她聊兩句天。
斜后方的那個同學踩著點進班，頭發微亂，瞇著黑眼圈環繞的眼，一臉熬夜修仙的形象。他斜挎著包，上衣是校服，下面是自己的褲子，一條膝蓋被劃了一條口子的黑色長褲。
吳檸覺得年輕人在二三月天過早追求時尚的破洞褲和九分褲是不對的……容易得關節炎，然而管她什么事，哪個又不知道這點？事關自己取舍罷了。
班上同學朝他吹了聲口哨，他面無表情，停下斜看了那人一眼。
吳檸見班長拿著筆，看著上課了還在教室門口杵著的人，臉跟鍋底一樣黑了。
可還沒等班長他開口，那人繼續板著臉，坐到自己座位上，書包往桌肚里一塞，直接趴到桌上睡覺。
吳檸就突然想到他昨天說的那句：和你這種人做不來朋友。
吳檸看著他，心想：其實你說人家，你自己也是：心思稍微敏感，皮薄點的和你這種人做不來朋友。
……這好像也是她自己哦？敏感、玻璃心。
吳檸繼續看某人，內心念叨：咱倆八斤八兩，誰也別講誰。
真到了上課，老師來了，后面那人沒再睡了，從書包里把書打開，看得還挺一本正經。
經過一天多了解觀察下來，大家都發現轉校生“真”高冷。
下課十分鐘，吳檸沖到廁所上廁所，洗干凈手路過走廊，看見校草捧著一沓練習本正好迎面過來。
江草朝她笑了笑。
吳檸也高興，沒想到沒能在早點攤前看見他，在學校里倒看見他了。
這讓吳檸想到放寒假過年前，她死活在學校碰見不到校草的情景。一個高一年級五百多人，那碰到江草的機率就是五百多分之一，她當時釋懷時想的是這碰一面得多不容易啊。
可這次碰見了，吳檸心都快飛起來了。
緣分緣分。
吳檸以為江草在學校就跟她扯扯嘴角算打招呼，沒想到他不僅走近而且跟她聊天了。
“你今天沒去你奶奶攤前？”江草問。
吳檸撓撓頭笑：“嗯，今天有點事所以沒去。”
去也去了，只是沒代班罷了。吳檸向來懶得在無關緊要的小事上澄清。
江草點頭，剛要開口，吳檸指著他手上的練習本：“你，課代表啊？”
江清低頭，看看：“嗯，本來不打算當的，收本子發本子麻煩得很。”
“挺好的其實。”吳檸說。
吳檸以為氣氛尷尬沒話說了，江草又拉著她靠墻，給路過的學生繞道，順便問她：“你們班是不是來了個轉學生？你還認識？”
吳檸聞言抬頭看他，感覺江草對這事頗有興味的？
而她對這沒什么好說的，一想就有點頭疼，但還是鼓著氣皺眉解釋：“沒有，就是我一次去外面正好碰見了，他當時和其他人，玩。我就沒禮貌的看過去了，然后他就看見了我我也看見了他。唯一就沒想到的是我們竟然能成同班同學，所以他看我眼熟，一見我就說見過我，認識我……”
“你——”吳檸抬眼看校草，話到喉嚨里，一滯，感覺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點，而她本來打算跟他說的。
吳檸：……
江草就適合她這種人交往，脾氣好、有耐心、知心。
他耐心等了她話畢后十幾秒，笑問：“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班上有個轉學生的？”
吳檸忙點頭。
江清笑得更開了個些：“轉學生挺難見到的，而且我加的一個學習群里有你們班的同學，他們告訴我的。”
江清想了想又說：“你們班同學還說他長得特好看，我不知道長得多好看，所以問問你。”
吳檸：“……”
江清拍拍她頭。
想問的原因還是他無意看到群里面沒事聊天，吳檸班的同學說：我們班新來的轉學生和我們班一個性格一直很古怪的某某的關系好像不錯，以前認識？瞎眼睛了，轉學生喊某某姐姐，兩人在早讀課下課就聊天，距離不超過二十厘米，看著絕對親密。
就有人問某某是誰。
吳檸班上那人回說：他們班隱私。
可還是透露出一點：女生。
群里一群陰陽怪氣的“哦～”
那人罵：都是男的我還說個屁啊！
后面就是吳檸班的班長，說的：學習群不交流，光八卦的學生請自動退群！
再后面就是常年死水的狀態。
雖然沒透露那女生是誰，可江清莫名覺得是吳檸，所以來詐詐她，還真是……
吳檸敘述事情一直不清楚，他沒質疑，沒理一向夸張八卦出來的細節，吳檸說什么是什么。江清主要看她敘述表現出來的情緒態度，情緒態度對了他就不是很擔心。
見她現在這樣，他放下一半心了。
“他，是挺帥的，就是不是我的菜，脾氣也不好。”吳檸啞了半晌說。
江清：“……”
你，你才多大就知道他是不是你的菜了？
她無緣無故對他說的這話卻讓他非常滿意。
吳檸嘴巴向來肆意慣了，說完頓了頓，帽檐下瞅了江草一眼，只見江草咧著一口小白牙，跟她說了什么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樂不可支，當她小孩兒拍她頭：“我可以給你奶奶為你打保證了，你孫女不是顏控。”
吳檸被誤會：“……我是顏控呢……”
“？”江草挑眉。
吳檸咬牙，不想被人誤會她和新生有染：“就是，他不是我的菜……”
“……”江清笑了老半天。
吳檸：“……”
吳檸猜馬上就要打上課鈴了，樓下走道學生越來越少；吳檸就虎著臉看江草猖狂笑過后，說他信了。
“不逗了，上樓。”江草說。
“不是你的菜，跟你不算認識就離他遠一點吧，萬一他喜歡你，別人也以為你喜歡他呢？”
這話像平靜的湖面激起千層浪，吳檸震驚過后沒法淡定：“沒沒那么夸張吧？”
我頂多跟他算冤家之類的……
冤家？那也不會喜歡，他不是她的菜，何況她顏控但也不花心，知道什么是能交往的什么是不好的。
吳檸想著想著，走進班，臉和耳朵全紅了。
…………
江清放學直接和周鄔去了他家奶茶店，周鄔找到招財，抱到手里掂了掂，說又長胖了。
江清看了眼周鄔和他家貓膩歪，到柜臺前把他說的那把吉他找了出來。
他之前一直不知道這種小柜臺里能斜著藏一把吉他，從里面拿出個大塊頭出來發現，吉他還被密封得可以，新的？
“這個？”江清問。
周鄔在座位上點頭。
江清把盒子拆開：“新的？”
“舊的。”
江清沒多問，劃著琴弦彈了兩聲，音準高。
“你這么缺錢？”周鄔問他。
“人不會嫌錢多的，用余力能賺到的錢為什么不賺？我就是有點緊張。”
周鄔樂了：“緊張啥，就在臺上彈兩個小時，你管下面怎么鬧騰呢？”
江清斜了他一眼：“爺將第一次去酒吧，第一次和一個可能會成為明日之星的樂隊唱。”
周鄔差點鼻涕樂的噴出來：“是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