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轉校生，那家里應該特有錢吧？”吳檸瞪了瞪眼。
高中基本都是中考考來的，在高中轉校有多難就不贅述，反正能轉校的家里不是有錢就是有權，也有第三種情況——有錢也有勢……
“有錢應該的，我拿鈦合金眼瞟了瞟，外套鞋子都是名牌的。”夏子然往后看看，點了頭，小聲附和。
吳檸驚奇地挑眉，回頭瞎眼瞅了瞅，說：“我以為你會說我世故，說我啊，人在原先高中不練了到咱這來肯定有著什么原因，悲傷的難過的，結果你只想著人家有沒有錢了。”
夏子然嫌棄地看了眼吳檸：“你內心戲怎么這么多呢？”
夏子然無語：“不少人暗戳戳說呢，都在猜這個轉校生的來歷，沒其他原因，就這轉校生長得賊帥，還賊拽。”
夏子然心情好，準備還和她八卦八卦今年班草選舉的，結果——
“……你看見了？”吳檸反應過來。
“……你剛不是回頭了嗎？”
“……他在后面？”
“……斜后面。”夏子然黑線，補充。
吳檸頭猛地一甩，她座位的斜后方，靠著美好的大千世界的窗子前，東東同學旁邊坐著一個托著下巴，看起來郁郁寡歡的少年。
營業不量的頭發，高鼻梁，桃花眼，瘦瘦的，他媽不是她上次遇見的其中之一的“社會人”是誰？！
這世界真小。吳檸切切實實體會到。
少年八風不動地將自己隔離在這個陌生班級外，托著下巴看窗外自在的天空，但不妨礙眼珠動一動。
當方子北眼睛微斜到右邊，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時，他好整以暇朝那面孔扯了扯嘴角。
那面孔立馬轉過去了。
方子北想笑。
其實就在這面孔進班門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無他，太會鬧動靜了。就開頭那個“然然”嚎的，方子北撇了頭，發現，就這么巧，這人是他上次在公交站看到的哭包子！
小哭包當時估計才哭歇，眼睛鼻頭通紅，鼻子一吸一吸的，還有一點點楚楚可憐的小淑女模樣，可沒想到啊，原來是個瘋丫頭。
“這個女的叫什么名字？”方子北搗搗旁邊人稱東東同學的同桌。
“哪個？”東東立馬放下筆，回問。
雖然這個轉校生新同桌很高冷，但東東同學只把他現在這樣當做不熟。
“前面那個，室內打傘她戴帽子的那個。”他被自己的幽默弄笑了，伸手指了指。
“吳檸。”
東東覺得方子北今天才融入這個班級，有些班里的忌諱要委婉地讓他了解下，于是說：“你別這么說，吳檸經常戴帽子的，她——可能以前出過什么事吧，人比較敏感，你少逗她。”
“……我看起來像壞人嗎？”方子北扯嘴角，他沒翹二郎腿，手肘放著書，這樣明顯很乖吧？
我假裝沒看出你的痞笑和笑面虎一樣的皮笑肉不笑……一向看人很準的東東同學看出七八，對他和藹笑：“不像，我就是跟你說兩句，女孩們都經不起逗。”
說著說著，老班來了。
“你等會要自我介紹吧？”東東同學小聲問了問同桌。
同桌個兒比他高，伸了個懶腰就把背打得也直。東東同學就聽他從上方傳來淡漠的就要沒了的語氣說：“嗯。”
“……”
三班的班主任三十多歲，是個有個可人小棉襖的年輕老師了，算高一年級少有的年輕脾氣好的班主任。
這些東東同學自顧自話一樣，都跟新同學說了。
然而也用不著說，方子北在被老媽領著來這學校時，已經知道了……
沒事，不管老師們好不好，他安靜糊弄著上課，只要人不犯我，我便不犯人。他還不想在這堆一看就是溫室里養著的傻缺小花朵里當個霸王花。
于是在班主任拿著教科書，到講臺上站定，一番“起身、老師好、同學們好、坐下”后，給他做了一堆鋪墊，才讓他站起來介紹自己，他按捺住自己不耐煩的脾氣，溫溫和和站起身：“同學們好，我叫——”
“你來來來，到講臺上，方子北同學，讓大家好好認識你一下。”
下面有同學看不過眼，老班你這超越年紀的慈祥笑容和殷殷目光，跟老頭一樣。
大家都看著這個跟偶像劇一樣的轉校生。
都見方子北抹了把眼，上講臺，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上自己的大名，有點別別扭扭不自在地說：“我叫方子北，在上一個學校待的不合適，就轉到這，以后希望和大家互相幫助，謝謝。”
自我介紹簡潔版的標準流程。
同學們都配合地鼓了兩下掌來。
老班這才放他下去了。
然后開年后第一天，第一堂早讀課就是老班開班會簡潔版的標準流程。
“同學們新年快樂！”老班把黑板上張牙舞爪的大名擦掉。
同學們七嘴八舌回：“老師新年快樂！”
流程開始了——“新的一年，希望大家比明年更好，比昨天更好，收下心……”
吧啦吧啦……
吳檸還沉浸在這世界忒小的自我世界里，看到方同學一下課就奔到她前排的座位上，她是懵逼的。一看那對著自己的自來熟笑容，吳檸內心：孽緣啊……
“記得我嗎？”方子北對她笑吟吟。
這莫名的詭異。
吳檸：“……”
吳檸撇頭看夏子然，夏子然進化了：為什么你身邊總有帥哥？你不認識他們，他們卻都認識你？你上輩子干了啥好事？這么多漂亮桃花追著你？
嫉妒啊……
方子北拍了拍桌，吳檸正視。黃天之下眾目睽睽，他就故意目不斜視盯著吳檸，輕聲帶著調侃：“說啊，記不記得了？”
吳檸：“……我記得你，那天公交站的那個。我失憶了，我我們以以前前見過嗎？”
方子北被這獨出心裁的回復噎了，又見她目光還挺干凈，表情還出奇認真，更噎了，回：“……沒見過。”
你逗我吧你，包子！
“哦。”吳檸拉拉帽子，低下頭，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抬起頭，面部剛正不阿、無比正經：“那你找我有事嗎？”
那我們倆就沒啥基情了，少年你別這么盯我，我不跟你熟！
我不拆穿你“社會”，你有女朋友還不行嗎？！
吳檸表面平靜，方子北回神，卻開始朝她漫不經心痞笑：“沒事，就是，”
他起身，突然傾身，猝不及防地和吳檸的臉距離不到二十厘米，兩只眼對著人兩只眼：“我就認識你，在班上靠你罩了。”
幾乎話音剛落完的下一秒，吳檸騰地一聲想蹦起身，兩膝蓋撞到課桌板下，嘭的一聲！同時她放在膝蓋的右手一抬，還沒扇到眼前人臉上，先磕到桌角上，疼地她“嘶”了一聲，出師未捷身先死，整個身子隨著那個疼痛源差點歪倒在地上。
“嗚嗚。”
這動靜不可謂鬧得不大。
夏子然傻眼：吳檸你就這點出息！
方子北：“……”
圍觀全程的同學：“……”
“你你——”吳檸的手側磕著了，真疼的不行，瞬間眼睛花花地。
看見方子北愣著，她一腔被吃豆腐的悲憤，他媽不打死他當他媽的是癟三！！
在吳檸通紅著臉伸手往他臉上招呼時，方子北抓住她手：“姐姐姐，我以后再也不在外面拂你面子了，我錯了。”
吳檸愣住，咬牙切齒：“你媽——”
“姐！”他拽著她手往她自己臉上輕輕招呼了一巴掌，壓著嗓音：“你他媽傻了？傻了是不是？我怎么了你我？有什么事放學出來找我。”
吳檸：“……”
我，我他媽現在缺氧……
吳檸頭昏眼花地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一時風平浪靜。
其他同學還想著他們這是什么關系？姐弟？
夏子然跟不上進化的進程：“……”
…………
中午放學，別人或者回家，或者去食堂吃飯。
吳檸蒼白著唇，在自己位上乖乖等著。
然后，然后就見方子北不在了……
等到晚上放學，吳檸中午沒吃飯，還在課桌上垂眸發呆。
方子北背著書包回去，過了大約十分鐘，方子北面色陰沉地回來。
值日生還在打掃，但都知道吳檸古怪，只好任她在教室吃灰塵。
方子北拽著她胳膊把她拽出去。
他覺得挺莫名其妙的，他干啥了？是東東說的，他對她說了句玩笑話還是對她距離親密了？又不是以前三寸金蓮被人看了碰了都要被迫嫁給別人。這時代這有啥，這是在做貞潔烈女？
這人愛哭神經病不假，但經不起逗。
對他來說，絕對事兒逼，賊麻煩且沒法交流。
吳檸沒說話，這時當癟三了——當然這只是方子北以為。
方子北也不想說什么：“我就逗你玩呢，沒想到能第二次碰見你還是同學。這個學校我就認識你是真的，所以逗逗你，你要不愿意，我以后就不逗了，不敢惹你了姐姐，我錯了對不起。”
方子北彎腰，對低著頭的臉扯了個標準乖笑，然后沉下臉離開。
“我也對不起你。”
還沒徹底轉身，旁邊人的聲音響起。
方子北當沒聽見。
“你原諒我吧。”下了兩節樓梯，后面聲音又響起。
“哥哥。”
方子北嗤了一聲，真的可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