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斷在與128號相遇的時間。128號緩緩睜眼。
“不錯,能力者的模板。”128號掐住金毛二流子的脖子高高提起來,解除能力。
“額,額......”金毛二流子雙手鉗住128號的手,雙腿劇烈掙扎,臉開始漸漸變紅。
128號:“我?guī)湍阋怀贪伞!弊叩綁叀?
金毛二流子懸在樓外,頭腦眩暈,哀求地看著128號,頭顱用力小幅度地?fù)u動,口型在說“不”。
“生還是死,看你是否能覺醒能力了。”128號低眼望了望樓底。“應(yīng)該吧。”
128號扳開金毛二流子抓住他手臂的手,同時松開金毛二流子的脖子。
金毛二流子連叫聲都沒來得及發(fā)出來,身體往下墜去。就像一塊沒有眼睛的粘液,金毛二流子失去了整個世界的視野,腦海中卻呈現(xiàn)出了十米內(nèi)所有物體的輪廓。金毛二流子的耳朵變得無比靈敏,甚至可以清晰地捕捉和辨認(rèn)千米內(nèi)所有細(xì)微的聲音。風(fēng)聲、笑聲、責(zé)罵聲。金毛二流子落到了地面,卻沒有一點聲音。
“631號。回去吧。”128號拍拍631號的肩膀。631號聽話地走進裂縫。
128號下樓,走到小區(qū)大院,金毛二流子摔下來的地方。
金毛二流子變成了黑色的人形怪物,臉上的五官消失,一半的身體像一張黑網(wǎng),不規(guī)則地平鋪在地上。金毛二流子的衣服穿透了他的身體掉在地上。金毛二流子現(xiàn)在的形態(tài)比起實體更像一片虛無的陰影。
128號瞪大眼睛。
金毛二流子感知到128號。
“真不錯啊。”128號從荷包里拿出一個直徑一厘米的圓形合金盒,拋向金毛二流子。
金毛二流子的手瞬間變成了黃皮膚的肉身,接住128號拋過來的合金盒。金毛二流子的黑影腦袋有一面漸化成皮膚,五官出現(xiàn),冷靜無比地問:“這是什么?”由黑影變成肉身后,陳拾對他造成的瘀傷均消失了。
“這是你自由的勛章。”128號敞開雙臂。“新世界的大門已經(jīng)打開了。”
“自由?”金毛二流子精神一振,下半身的黑影抬起來,化成一雙腳,全身恢復(fù)成人形,撿起腳下的衣服套在身體上。
128號:“反‘犬能力者’裝置,可以攔截兩米范圍內(nèi)的異常能量信號。帶在身上就可以躲避炎國異常收容所的抓捕。化身黑影狀態(tài)之前要含在嘴里。”128號伸出一只手,邀請道:“來吧,我們轉(zhuǎn)移地點。你自由了。”
陳拾和鄧拾叁走到了梧桐街。陳拾的腳邊有一個空瓶子,陳拾彎腰拿起,扭開瓶蓋。
手機響了。異常收容所打來的電話。
陳拾接通。“任務(wù)?”
中年男聲:“洞螈能力者,金沙街,你是離目標(biāo)最近的工作者。”
“洞螈?這是什么能力者?”陳拾找出荷包里的定位儀。定位以上只有顯示陳拾位置的黃色光點。“位置呢?”
中年男聲壓低聲音:“信號源消失了。我們希望你能夠到信號源最后的位置看一下。”
陳拾的定位儀上出現(xiàn)一個藍色光點。
“我馬上去。”陳拾放下手機,轉(zhuǎn)頭對鄧拾叁說:“鄧拾叁,你先回家。”
“任務(wù)?”
“嗯。”陳拾看著定位儀上的藍色光點,快步移動。
陳拾路過剛才將金毛二流子揍了一頓的小巷,拐進一個小區(qū)。黃色光點和藍色光點重合了。小區(qū)沒什么特別之處,比較白天來說,除了更加陰森外沒什么不同。一排挺拔的松樹種在靠房的位置,圍墻邊有許多綠化植株。陳拾抬頭。天空毫無異樣,風(fēng)該往哪吹往哪吹,薄云遮月該遮到的地方都遮到了。
陳拾打回電話。“沒有異常。”
中年男聲:“我們正在調(diào)查附近的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你剛才在毆打一個金發(fā)的青年。”
“我擦......”
中年男人:“但是,我們發(fā)現(xiàn)被你毆打的青年拐進了你現(xiàn)在所在的小區(qū),至今未出來過。我們懷疑你有能力犯罪的嫌疑,請待在原地,保持電話通暢,等待警備隊的搜查。”
“我擦。”陳拾手一抖,手機掉在地上,趕緊撿起來。電話已經(jīng)掛斷了。
陳拾不可置信,坐在地上。
此時,一個穿著睡衣、提著垃圾袋的胖大嬸走出居民樓,路過陳拾。
陳拾和和大嬸對視了一眼。大嬸嫌惡地轉(zhuǎn)頭。
“擦。”陳拾拿出手機,撥通異常收容所的電話。
中年男人復(fù)述:“請待在原地,保持電話通暢,等待警備隊的搜查。”
陳拾:“聽我解釋。”
嘟——
“擦!”陳拾聲音放大。
扔垃圾的大嬸回來了,數(shù)落陳拾:“孩子家家一天不學(xué)好,擦擦擦,擦地板還是擦桌子啊?這么晚不回家,想想你爹媽,拉扯你不容易,一點都不孝順,長大后怎么辦?”大嬸趾高氣揚地回到樓房。
陳拾苦瓜臉。打電話給胡伍:“喂,伍姐。”
胡伍像是剛剛醒來:“哦?”
“我惹到麻煩了,今晚不回家。”
“嘿嘿。”胡伍忍俊不禁。“你惹麻煩?你才是麻煩吧,不想回家也不用給我打電話啊。”
陳拾:“我被懷疑能力犯罪。”
胡伍驚醒:“這可不是玩笑話!”
“唉。”陳拾嘆氣。
胡伍:“你在哪?”
“金沙街,你不用來,家里的人都不用來,你們來的話事情更麻煩,我不想牽扯到你們。”陳拾。
“好。”
“記住,幫我照顧小灰,我過幾天就會回來。”陳拾囑咐。“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沒犯罪,不怕他們的檢查。”
“你完全放心,我們等你回來。”
陳拾掛掉電話,又給媽媽打電話。
媽媽得悉了事情的詳細(xì),告訴陳拾不用擔(dān)心。
警備隊員沒過多久就到了。為了押送陳拾,異常收容所特地派來一位“貓頭鷹”能力的工作者。
陳拾被銬上手銬,押進裝甲車。
坐在車內(nèi)看不到車外的風(fēng)景。陳拾問身邊的警備隊員:“我們?nèi)ツ模俊?
警備隊員瞅了陳拾一眼,默不作聲。
陳拾:“不能說話就算了,我不為難你們。”陳拾側(cè)頭對身邊的“貓頭鷹”說:“但是。兄弟,能不能不要摸我大腿,我不搞基。”
“貓頭鷹”轉(zhuǎn)而按在陳拾肩膀上。
不出陳拾所料,此行的目的地是異常監(jiān)獄。炎國可沒有所謂的“異常看守所”,關(guān)押“能力犯罪嫌疑人”等待審候的地方是異常監(jiān)獄。
“迎接”陳拾的是監(jiān)獄長康劍南,一個頭發(fā)花白,戴著墨鏡的陽光老頭子。康劍南和陳拾又幾面之緣,和曹榮國交情甚好,多次邀請曹榮國參加“老年人相親會”,都被曹榮國“我還年輕”拒絕。
“小伙子。”康劍南撫摸狗頭一樣撫摸陳拾的頭。“來做客也不說一聲。蓬蓽生輝啊。”
陳拾:“我尊老愛幼的,但是逼急了也會狗急跳墻。”
“來,里面請。”康劍南側(cè)身,舉起一只手。“曹老板通知我,要對你特別關(guān)照。”康劍南老奸巨滑地笑了一聲。
“曹老板?曹榮國?”陳拾沒來得及問完,被兩個看守人壓著走進異常監(jiān)獄。異常監(jiān)獄里的獄警都被形象地稱作“看守人”。“看守人”是高薪職業(yè),但要求很高。
異常監(jiān)獄的環(huán)境比異常收容所差了很多倍,而且被重重包裹和監(jiān)控,任何一只蒼蠅飛出來都必須經(jīng)過康劍南的同意。陳拾穿過一道道合金門,最后來到一個六面鐵壁的房間。房間里唯一的開口是狹長的通風(fēng)口。
房間的天花板安裝了四個監(jiān)控器,全方位無死角地記錄著陳拾每一個動作。房間里的燈好像壞了,只亮了一半,所以昏暗。陳拾觀察四周的物品:一張床,一個馬桶。陳拾掀開馬桶,馬桶很久沒人清理,骯臟無比。
“這就是特別關(guān)照?”陳拾清楚房間里有監(jiān)聽器。“我鄙視你們。”陳拾對著監(jiān)控豎起中指。
金毛二流子和128號穿過一條狹長的裂縫,眼前的景色劇烈變換。
他們此時正站在一個田間小路上,抬頭可以看到微弱的星光。一個黑袍人背對著兩人。
直覺告訴金毛二流子,這個地方位于木泉市。
“這里是?”金毛二流子撓頭。“你是誰?”
“你好。我叫不凡。”黑袍人發(fā)出少女般的機械聲音。“這里是木泉市郊區(qū)。”
金毛二流子發(fā)笑。
一只手老虎鉗一樣夾住金毛二流子的脖子。冰冷的溫度傳到金毛二流子頭皮。
不凡:“放手。”
128號放手。“不凡大人,請問我們的下一步動作。”
不凡:“黃述宇。”
金毛二流子迎上來:“我,我在。”
不凡:“請聆聽不凡的教誨。”
金毛二流子撲通一下跪下來:“我的超能力是您賜予的嗎?您是我的再生父母。”
不凡:“能力并非天賜。源自內(nèi)心。不用拘謹(jǐn)。”
金毛二流子聽圣賢傳教一樣,連連點頭,等待不凡說話。
128號不耐煩:“不凡大人說‘不用拘謹(jǐn)’,是叫你站起來。”
金毛二流子彈跳起身。
不凡:“每天早上起來反省昨天。有沒有幫助老人。有沒有救助小孩。有沒有照顧孕婦。”
金毛二流子九十度鞠躬。“我知道了,謹(jǐn)遵您的教誨。”
不凡點點頭,大袖一揮。三人面前的空間出現(xiàn)一道裂縫。
128號和不凡走進裂縫。裂縫閉合,消失在田野之間。
金毛二流子站直身體,嘴一撇,小聲笑了起來。
“神經(jīng)病,一群瘋子!老子信你才是傻哦。”金毛二流子氣焰上漲。“媽的,有了這種力量,豈不是逍遙快活是人間?”金毛二流子捏了捏自己的臉,酣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毛二流子含著128號給他的圓形盒子。
金毛二流子試著讓身體變成陰影,他的全身都變成了陰影;金毛二流子試著融進了地面,他的全身都融進了地面;金毛二流子試著移動,融進陰影后,他像一陣風(fēng),刮在田野上。只要有陰影的地方,就是他的手足。陰影相連的地方,就是他能一腳跨越的地方。
翱翔一番后,金毛二流子感到困倦,變?yōu)楹谟昂螅苿拥乃俣仍娇欤苿泳嚯x越長,精神力消耗就越快。
金毛二流子躺在田埂上,癡癡地笑。獲得超能力后,金毛二流子特別想讓過去欺負(fù)和瞧不起他的人好看,他要折磨那些人,然后一個一個殺掉,瘋狂的計劃醞釀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