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九班的老師們聯手教訓陳拾。陳拾上午四節課都沒機會上,站在走廊上喝西北風,他倒樂得清閑,給小灰念了一個早上的故事書。
下午第一節課是體育課。
小灰坐在花壇邊的石凳看陳拾上體育課,用寫字板墊著在本子上寫字。
每次體育課都要圍著操場跑兩圈。張偉名超越前面的同學,跟在陳拾身邊。
兩個男生夾在覃月輕左右兩邊,對她寒虛問暖。
“覃月輕有什么好的,她和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睆垈ッ靶︸螺p身邊的兩個男生。
陳拾:“前幾天玩笑開得有點大,你可別恨我?!?
張偉名嬉道:“怎么會?流水的媳婦,鐵打的哥們。呃,說錯話了,覃月輕還不是我媳婦呢?!?
“你把我當哥們?”陳拾笑了一聲,“萬一我和你也是兩個世界的人呢?”
“別以為楊柒喜歡你你就可以,上天了?!睆垈ッ眉绨蜃惨幌玛愂?,他跑得有些累了,邊喘氣邊說:“我,和你,一樣,帥。”
跑完兩圈,九班的同學集合之后,體育老師放大家自由活動。
幾個男生去打乒乓球,幾個男生去打羽毛球,大半的男生在打籃球。陳拾對球類運動不感興趣,坐到小灰身邊。張偉名跟著陳拾,坐到他旁邊,觀察小灰寫字,用紙巾擦汗。
小灰寫字換成方格本了,兒童讀物翻完了,她花更多的時間將想法和心態轉述成文字。
“喲,會寫文章了。我看看。”張偉名要奪小灰的本子。
小灰護著幼雛一樣護著本子。
“不給看,不給看?!标愂皳]開張偉名的手。“小女孩的日記你也看,不害臊啊。”
張偉名:“不給看就算了,我也不稀罕?!?
陳拾:“張偉名,你為什么要剃個光頭?中分不好看?”
“我這叫平頭?!睆垈ッ^,“標準的學生發型,張禿驢以前老說我小混混,小流氓,我覺得我理個平頭他就不會這么說我了。”
小灰看陳拾的頭發,在方格本上寫寫畫畫。
一個足球飛向陳拾。陳拾用手接住足球。
“喂!”正在足球訓練的一個高一學生對陳拾喊:“球!”
張偉名把陳拾手中的足球搶過去:“我來踢!”
張偉名把球放在地上,后退兩步,一下踢過去。他的腳踢歪了,球在地上滾過去。
正當張偉名要回去坐好時,他看到覃月輕走向這個方向。張偉名望了望身后的陳拾?!昂湍阋黄鹜鏇]意思,我去和他們踢球了?!?
張偉名撇下陳拾跑向正在練球的高一學生們。
覃月輕走過來,她的身邊還有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向東。向東一副和覃月輕很熟的樣子,覃月輕走到哪他跟到哪。
覃月輕走到陳拾面前。
陳拾:“坐吧?!?
覃月輕坐到陳拾身邊,坐下后,她從挎包里拿出美工刀,用紙折出小垃圾簍,削起鉛筆。
向東很尷尬,想和覃月輕一起坐但石凳上已經有了三個人,所以他坐在相隔一米的另一張石凳上,身體面向覃月輕和她說話。
覃月輕說話有一句沒一句,說出的語言都非常簡潔,言語中透露出“不感興趣”四個字,令向東想把頭埋到土里。小灰倒挺喜歡向東聊的話題,一個勁地聽向東說話。
向東在和覃月輕聊他看過的書,他細細地解說自己看書的心里路程和書的主要內容,從歷史傳記到當代小說。覃月輕的回答大部分都是“沒看過”和“不知道”。
陳拾插不進話題,他在等向東聊完。
向東又講完一本書,他問覃月輕:“我看的書你都沒看過,那你看過什么書?”
覃月輕略微思考過后,說道:“《運動解剖學圖解》,《人體解剖圖譜》,《武器大百科》……”
向東連忙阻止覃月輕:“停停停,我問的不是工具書,我問的是小說。小說,你看過什么小說?”
覃月輕:“推理小說。”
提到“推理小說”,向東一下有話說了,他列舉了近年來獲獎的推理小說,問覃月輕看沒看過。
覃月輕:“看過,沒看完?!?
向東:“都看過哪些部分呢?我覺得我應該能想起來?!?
覃月輕削好一支鉛筆,在陽光下打量筆尖,滿意地點頭:“我只看殺人手法被揭露的部分?!?
“噗……”陳拾忍住笑。
覃月輕把鉛筆放回挎包內,拿出新的鉛筆。
向東:“那些兇手真的很聰明……對吧,既然能想到如此周密的計劃,把警察耍得團團轉。可惜都有一個決定聰明的偵探看破了作案方法?!?
覃月輕:“嗯。”
受到“嗯”的鼓勵,向東繼續說:“我喜歡推理小說,但我更喜歡這些故事的背后意義。覃月輕你為什么喜歡推理小說呢?”
“教會很多……”覃月輕不小心削斷一小截筆尖,“……殺人方法。”
“你還……”向東頭皮發麻,“唉唉唉,覃月輕……我是說……我要說……”他語無倫次,“我都忘了要說什么了,算了,下次再聊吧?!?
向東走了。
陳拾拍拍覃月輕的肩膀:“聊天鬼才覃月輕,憑實力單身?!?
覃月輕淡淡地看了陳拾一眼,撇斷正在削的鉛筆筆尖,重新削了起來。“右手鈍了?!?
陳拾:“你看看,又說跑了一個男生。”
覃月輕看向陳拾,抬起右手對陳拾說:“右手鈍了?!?
陳拾:“你的右手不是好了嗎?留些疤而已嘛。”
覃月輕搖頭,嘆氣,收回右手和目光,繼續削鉛筆:“放學去看盧肆和媽媽?!?
陳拾:“行,放學后校門口等你?!?
覃月輕點頭,站起身,將紙簍里的鉛筆屑倒進附近的垃圾桶里,走遠了。
有新的男生找覃月輕培養起感情。
金沙三中有一處樹蔭環繞,陰涼愜意的步行道,這一小短路是學校里唯一沒有攝像頭監控的地方,陳拾和小灰漫步到了這里。道上有幾對情侶并肩走,還有一對坐在樹下手牽手,你儂我儂說情話。小灰非常好奇地打量大哥哥大姐姐們,想看他們親嘴的畫面,她曾經撞見過一回,但撞見的那對親嘴情侶被教務處主任逮個正著。
快要走過步行道,小灰定住,樹下坐著的那對情侶勾起她的視線,感召她的靈魂與期待。樹下的情侶相互靠上額頭。小灰的頭上出現細汗,雙手捏成拳頭,像在為那兩個人打氣。樹下的情侶鼻頭挨上了。小灰張開嘴巴,忘記用鼻子呼吸。
樹下的情侶挨近了,就快貼上了!
“別看啦,你還小?!标愂懊勺⌒』业难劬Α?
情侶的親嘴算不上“接吻”,他們的嘴碰上就沒了后話,親嘴的時間也短得可憐。
小灰心跳很快,她想扳開陳拾的手指,她怎么也扳不開。等陳拾的手松力讓她能扳開后,樹下的情侶已經分開嘴了。
小灰鬧脾氣了,用拳頭不停地錘陳拾。
陳拾教育道:“好啦,早戀是不對的。”
小灰不聽解釋,追著陳拾錘。陳拾逃跑,他的速度剛剛能讓小灰追到。
下午放學后。陳拾扛著一麻袋的空水瓶,和覃月輕一起走出教室。
陳拾扔完垃圾,與小灰和覃月輕一起打車到異常收容所。三個人一起看望了媽媽和盧肆。
媽媽正在處理職位虧空和異常管理的問題,忙得脫不出身,但她特意抽出了一點時間拜托陳拾一件事。因為教導異常使用能力的指教人員在襲擊事件中或殉職或重傷,異常收容所缺少一批執教人員,陳拾對超能力的掌控非常嫻熟,所以媽媽希望陳拾能在空余的時間內教異??刂瞥芰Α?
盧肆的外傷痊愈了,但精神上的創傷還需要三個月左右的時間才能恢復完全。雖然家里的人上次就來看過盧肆了,但盧肆還是擔憂家里的情況,唐貳走后他就是家中最大的男人,最應該在家里最困難的時候扛起照顧弟弟妹妹們的重擔。陳拾叫盧肆放心,胡伍同樣也能管好家里的弟弟妹妹們,家里的一切等他康復后一定能走上正軌。
陪盧肆聊了一會兒天后,三人離開醫療室。
陳拾路過一群正在修補墻面的能力者,迎面走來一個戴著防滑手套搬運大堆建筑材料的眼鏡女生。是葉靈韻。
陳拾假裝不認識葉靈韻,他不想認識現在的葉靈韻,看到葉靈韻,連他的嘴角也拐了下來。
葉靈韻:“陳拾,你等等?!彼艿叫藿ㄖ墓ぷ髡吲赃叿畔陆ㄖ牧?,又跑回來。
陳拾沒有等葉靈韻,他帶著小灰和覃月輕一步不停。葉靈韻卻小跑到陳拾的前面。
葉靈韻的臉上比上次開朗了很多:“陳拾!”
陳拾站住,漠然地說:“哦,葉靈韻?!?
葉靈韻的臉上有水泥的痕跡,她的全身都是水泥痕跡?!拔矣泄ぷ髋?,在異常收容所工作能賺很多東西!”
陳拾:“你們是義務勞動,全憑自愿,沒有報酬?!?
葉靈韻,她的臉色像正在盛開的薔薇花:“我說的‘東西’不是錢啦,是他們看我的眼光,我想我想我媽媽了,我想我妹妹們……我要出去……我要成為一個工作者。我要讀高中。我要考上炎國最好的大學。我碰到一個異常,上次收容所出事的時候死活地鬧著要出去戰斗。我想到了你,你那時候在戰斗吧。你到底是為了什么要戰斗?。窟B你這樣頹廢的家伙都有那么高的斗志,我憑什么要被你們保護???如果我和我爸爸一樣了,那我的生命不就沒有意義了嗎?我要活得和你一樣精彩,我要繼續當語文課代表,監督你把語文作業一個一個做完!因為我不走還好,我一走,你肯定不會做語文作業!”
“呵。”陳拾嘴角揚起來,“你想得好天真哦。要我告訴你事實嗎?”
葉靈韻表情僵住。
陳拾:“我告訴你,我的語文作業不是我自己做的,都是楊柒幫我做的。你就算在還是不在,我都不可能做作業!”
“啥?”葉靈韻眼睛紅了,不知是在生氣還是在流淚,“你以前騙我——陳拾,我真該把錄音筆帶上,把你的話錄給姜老師聽!不——還有孟老師!”葉靈韻摘下眼鏡抹眼睛。
“嘿嘿嘿?!标愂版移ばδ?,“你又出不來,管不到我,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葉靈韻!”有工作者呼喚葉靈韻,“站那兒干嘛呢?快來幫忙搬東西!”
“哎!”葉靈韻應了一聲,收拾面龐,與陳拾擦肩走過,對他說:“你等著吧!我會出來的!”
陳拾回答:“好,我等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