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軟蹙眉，“你若不直說，我便走了。”遂作勢要起身。

“娘娘，”賢嬪忽而正色道，“娘娘就不奇怪，當(dāng)初，我緣何曉得，你是女子麼？”

軟軟眸色微動，“說來聽聽。”

“嬪妾自幼便身子骨兒弱，大病小災(zāi)不斷，爹爹憐惜我，我才得以學(xué)了些岐黃之術(shù)。娘娘身子雖未長全，嬪妾卻看得出，娘娘是個女子…。”

“我不奇怪這個，”軟軟道，“你那日緣何路過御書房？”

賢嬪緩緩道：“那日，我正巧兒瞧見陛下往藏書閣去，陛下從前從不如此失態(tài)的！我便存了疑心，又靠近不得，遂想去御書房候著…誰成想見了你，我一眼便瞧出你是個女兒身，又姿容不凡，想也知陛下要叫你勾了去了。”

“…我勾了去？”軟軟面色怪異，“那你可知，我原是沒想著揭穿身份，只求個安生罷了，你卻要來害我！”

賢嬪搖頭兒苦笑道：“我未出閣時，府里頭便有個姨娘，爹爹每日流連，長久以來，竟無半分厭色。她生的雖并非天姿國色，卻有副美人骨兒，一顰一笑勾人得很。”

“娘娘容色，若長開些，便是日月之輝了，遠(yuǎn)非我那姨娘可比，自然不需手段，便可將男子勾倒了…。”

“放肆！”軟軟還未開口，身旁站立著的大宮女便面色大變，出聲大喝。

“我與娘娘說話兒，何時你這奴才也可插上一嘴了？”賢嬪笑里含刀。

軟軟擺手道：“無妨。”

又朝賢嬪道：“你是說本宮有今日，全憑一副皮囊兒麼？”

賢嬪但笑不答。

“那你可知，后宮美人佳麗如云，緣何陛下瞧都不瞧上一眼？”軟軟抬起茶盞，微抿一口兒。

賢嬪面色微變，道：“娘娘賜教。”

“后宮女子，論起美貌，自然是各有千秋。只是為得陛下垂青一眼便耍盡手段，可知這在陛下心里頭都是招厭的？”

“且不論先前兒珍嬪欲謀害于我，縱使你那畫兒的意圖，亦是讓人心頭敞亮。你們裝傻，旁人卻不糊涂。”

賢嬪面容見白，強(qiáng)笑道：“娘娘言笑了，嬪妾那畫兒，不過是一點兒心意罷了，絕無旁的念頭。”

“是也好，否也罷，本宮不追究，你倒笑本宮心大。可是要真的處置了你，你才曉得過錯？”軟軟淡淡道。

賢嬪渾渾噩噩，雙腿兒發(fā)顫，蒼白道：“嬪妾眼下身子不適，先告退了。”

軟軟笑了下，待賢嬪背過身兒，欲離開了，方開口道：“如今，本宮乃是明軟軟。”

賢嬪僵了僵，遂道：“嬪妾記得了。”

軟軟瞧著她遠(yuǎn)去，仍是病弱之態(tài)，卻平白生出幾股子灰暗來，遂喃喃道：“縱使紅顏枯骨，青春不再，也不怨麼？”

…

秦沉不論忙否，每日都來陪她。用膳與她一起，正午也要瞧著她睡下了才肯離開，夜里便摟著她一同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