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軟倒覺得這冷淡地不正常了，若是照圣上對珍嬪娘娘的愛重，不早應下了？怎會如此面無波瀾？

其中怪事一堆一堆的，就不細說了。

軟軟遂笑道：“陛下何不去一趟兒呢？”

“多嘴。”天子眼也不抬道，又換了本折子。

軟軟自知失言，忙住了嘴。過會子仍是不長記性兒，扯開嘴兒道：“陛下有煩心事麼？為何這般情態低沉？”

良久，天子略抬眉道：“臨王遭丞相彈劾納賄營私，鐵證如山。你以為，朕該如何處置？”

……未曾想他真說出來，軟軟想了一圈兒，笑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臨王殿下雖是陛下的兄弟，知法犯法，便是忤逆了。陛下應按法處置才是。”

“好一個按法處置，”天子忽而笑道，“若世間皆有法，人又何須屈膝奉承旁人？”

軟軟噤了聲兒，心知失言。

“臨王上了封請罪書，欲自縊謝罪，你以為，朕若按法，天下百姓便能滿意了？”

軟軟搖頭兒。

百姓非但不會樂意，還會給天子安個不顧念手足之情的殘忍帽子。

腦袋里倏然滑過什麼，軟軟忙問道：“臨王殿下私營的什麼，店鋪，酒樓？”

天子道：“囤積米糧，欲哄漲米價。”

軟軟眼眸微亮，笑道：“陛下倒不覺得，臨王殿下是個弄商的能人么？”

天子笑道：“能倒能，可惜了。”

軟軟道：“若授予臨王殿下一個理財的官兒，專管經商這塊兒，陛下以為如何？”

天子道：“你主意倒是多。倒是說說，我朝以農為務本之策，若公然開設一個弄商的官位，這叫百姓如何安生？”

軟軟笑道：“商是商，農是農，陛下大可不必憂心，不過給天下人一個交代罷了。臨王殿下行商之才有目共睹，偏又營私納賄，大逆不道，不若給他個商官兒，既罰了他，絕了后患，亦可促顧國庫，何樂而不為？”

天子思忖半晌，方緩緩道：“善。”

……當朝臨王殿下因行私納賄，被圣上封了個商官兒，此事一出，朝野具驚。

丞相來了好幾趟兒御書房，跪求圣上三思，一把年紀，磕得頭破血流。

軟軟忙笑：“大人，圣上自有他的考量兒。”

丞相也是個頑固的，胡子一撇，眼睛一瞪，鼻腔冷哼道：“行私納賄不罰，無以向天下交代！封了個商官兒，更是貽笑大方！”

軟軟聞言，心里暗叫媽媽咪喲，去瞧天子，果已沉了臉兒。

遂硬著頭皮笑道：“丞相大人今兒個先回罷，這個時辰陛下也該歇息了。”

丞相瞪了瞪眼，過了幾瞬，無可奈何，只得吹胡子走人。

良久，天子咬牙道：“這糟老頭兒……果真嫌胡子長了，非要讓朕給薅干凈才算完！”

軟軟豎著兩只耳朵兒權當沒聽見，只是心里卻驚奇得很。

她伺候圣上這些日子，何時見他這般孩子氣過？

不過也是，聽聞當年圣上還是太子之時，丞相便是太子太傅了。

雖已過了十載，這情誼終究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