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曠野上，一個穿戴嚴實的男人背著一個包裹，策馬狂奔，他離開的方向正是漠北，暗紅的鮮血隱隱約約從他的褲腿上滲透出。

他是鎮西軍的前鋒將，也是將軍的左手右臂，入伍時他自稱家破人亡，參軍是為了攢錢娶媳婦。

他名字叫鐵狼，戰友們都叫他小鐵，將軍也叫他小鐵，平日里他總是沒個正行，嘻嘻笑笑，隨口就是黃段子，一上場殺敵，卻總是沖在同伴前面。

憑著這份勇猛，回長安后，他成了顧家的家兵。

如果不是被顧落抓住了手腳，沒人會料想過，他是叛徒。

只用了慎刑司的第一套刑罰，他就全招了。

不是耐不住酷刑，只是心中有愧。

這些年東征西戰，出生入死，即便是草木也會生出心來。

一直以來，他以為自己是個稱職的密探，也是個稱職的前鋒將，但是現在想來，他兩邊做的都不怎么樣。

他被灌了麻藥，一醒來腿上少了塊文青的皮肉，已涂了些止血的藥物。

那是他作為死士的標志和憑證。

他醒來的時候，天快要黑了，人在亂葬崗的土里。

他頭露在土外，身子在土里，手腳并用松了松土，從自己的墳里爬了出來，內心滿是驚恐。

這才發現，墓旁邊的樹上綁了匹馬，墓碑旁邊有個包裹，還有封信。

將軍大人讓他以后去漠北，追回容和和施越溪，怕是等不到漠北亂，南國就得先亂。

臨危受命，他騎著馬跑遠了。

才有些后悔，自己應該看看墓碑上寫了什么字再走的。

其實除了小鐵這個密探，還有幾個皇帝的密探潛藏在軍中，還有其他幾個世家大族的密探也在里面。

只不過還沒有爬到她能看到的位置，她也不想清理。

畢竟這些努力向上爬的密探，都是上好的戰斗力，頭腦還都挺好使的。

適當地傳播假消息，對她也是一股助力。

天子腳下，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背靠大樹的人，都不敢隨便報案。

顧云煙在酒樓里吃飯的時候，看著街上的花街游行，這才想起來，掐指算算，今天是太傅的忌日。

當年太傅問過顧云煙，想不想成就一番頂天立地的事業，不要當個紈绔了。

顧云煙堅定地說，不要。

人世間的種種道理，種種因果，本就難以言說，更是避無可避。

她拿起酒杯，對著面前灑了幾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