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彩乃是賢妻良母,帥爸又是鐵定了不會做飯的,所以不用說,早膳最后也是阿彩準備的。
為免兩人尷尬,秦昭一直等早膳端上桌,才在阿彩的催促下起了床。洗漱過后,坐到餐桌過,才笑嘻嘻道:“爹,娘,昨天睡的可好?”
那兩人都紅了臉,云瑞咳了一聲,低下吃飯,阿彩吭吭哧哧半天,才低聲嘟出一句:“還好。”
“可是我睡的不好,一時離了娘,半夜才睡著,要不,娘還是搬回咱們屋里住吧?”
秦昭故意把“咱們”兩個字咬的很重。
阿彩原就不放心她,雖新婚正是纏綿之時,也“嗯”了一聲。云瑞卻很有些不滿的撇了秦昭一眼,見秦昭挑了挑眉,云瑞心想,難道這死丫頭,她是故意的?
一頓早飯各懷心思,直到云瑞先吃完,推了碗筷,秦昭才不緊不慢道:“若是讓娘回咱們屋里睡,到了夏時,西山太陽曬的很,兩人一處,夜里難免悶熱,爹爹得閑了,幫我做張案幾,放在我屋里可好?如此我晚上也能好好溫習爹爹教的功課,練幾筆字。”
“這有何難,咱們這里別的沒有,山上有的是木材。”
秦昭心道,木才自是不難,可,帥爸,您會那木匠的活計么?
“那好呀,不過案幾的款樣,我得自己畫,到時候爹你尋了木匠,照著我畫的樣子打制一套,可好?爹屋里的床榻,也簡陋了些,到時候您和娘,也一道制張新榻。”
這里睡覺用的都是床榻,和那日式榻榻米的樣子極為相似,秦昭很懷念她那二十一世紀的席夢思床墊。就算沒有床墊,好歹也有張象樣的床吧。
不但床榻是依地而建,除了在朱八郎家見過胡椅,秦昭在這里就沒見過有高腿的家具。這里的人都習慣了席地而坐。秦昭真心覺得很苦逼。無論是盤腿還是跪坐,時間久了,兩條腿都感覺不象自己的,麻的象是身體里爬進了千萬只螞蟻,因此她早發誓,有機會一定要搞一套自己喜歡的家具來。
云瑞正想著怎樣打消秦昭讓阿彩搬回西屋去的辦法,見秦昭說要為他和阿彩制張新榻,這意思,就是阿彩不必搬回去住了?
臉上馬上露出了比朝霞更燦爛的笑:“成,這兩日我也不去山里了,回頭就打聽附近哪個木匠手藝好,你不是說想要買些書本么?我這兩日,便去安縣一趟……”
“爹爹,帶我一道去可好?這一年多,我連莊子都未出過呢。”
“這可不行,阿昭聽話。”云瑞和阿彩異口同聲道。
秦昭就知道會這樣,還想再爭取一下,可一看阿彩和云瑞兩人的神情十分嚴肅,只得打消了念頭。
時辰不早,云瑞還得去為村人分發獵物賣來的錢財,便起身換了出門的衣衫,見秦昭無精打彩的樣子,到底有些不忍心,揉了揉秦昭頭上的兩個小丫髻,柔聲道:“阿昭不是說要開屋后的地么?我忙完后去一趟族長家,和族長說一聲,午后咱們便動手,可好?”
這倒是正事,秦昭點頭:“好,爹爹忙去吧,阿昭送您。”
秦昭起身把云瑞送出院,阿彩收拾碗筷。
才剛出了院門,就見朱八郎領著個使奴挑了一旦東西過來。
“小子見過云姑父。”朱八郎見到云瑞,上前行了禮。
看到那使奴挑的東西,云瑞奇道:“八郎,這是做什么?”
“阿昭妹妹昨兒問我阿爹討的東西,一早我阿爹便派了使奴給阿昭妹妹送來,我左右無事,隨著一道來了,云姑父這是要出門?”
“阿昭?”云瑞回頭看著秦昭,一臉的不贊同。朱家六房對他們家已算極照顧的了,怎好輕易開口問人家討要東西?
秦昭知他誤會了,忙上前解釋:“爹爹勿怪阿昭,我不是想著開屋后那塊地么?這些是我問七堂伯討要的大豆種子,也不是白要的,回頭種出的東西,也是為給七堂伯家用。再說,也不過是些豆子罷了,并不值什么錢的。”
云瑞哪里真指望她種出什么東西來?再說她哪里會種地?不單是秦昭,就是自己和阿彩,對于種地,也是半分不懂,之所以答應秦昭,不過是因著寵她,見她興致勃勃的樣子,隨她的意而已。雖不贊同秦昭無故從別人家討要東西,但聽說是豆子,實在不是貴重的東西,且送也送來了,也便不想多說,只暗忖著過些日子上山打獵時,再挑幾樣象樣的野味,給老七家送過去,還了這份人情就是了。
等云瑞走了,朱八郎讓那使奴把一旦東西送進屋里,阿彩給了那使奴幾個銅板的賞錢,又拿了點心招待朱八郎,便去忙家務。朱八郎打發了使奴回去,對秦昭道:“阿昭妹妹,我爹對你做的菜滿意極了,你可想出了后日要做什么菜?”
“菜肴的事情后日再說,我明兒還需去你家一趟。走,咱們去看看你家送來的種子去。”
因分了數個小布袋裝著,看樣子品種不少,秦昭很想知道到底是些什么種子。
“明日去我們家?那可太好了,阿德昨晚試做了一下蔥爆羊肉,卻無阿昭妹妹你做的香,若是明日去,阿昭妹妹再做一盤叫我嘗嘗鮮,可好?”
這吃貨!自己才五歲多好不好?他竟然敢把自己當成他家的廚子,秦昭白了朱八郎一眼:“八戒,給你炒盤菜是沒什么,但我是那給別人做白工的人?你給我什么好處?”
這也要好處?朱八郎摸了摸頭,他哪有什么東西能給她的?自己惟一的那點零花錢,不是月初時,就叫她哄了自己,買了零食分給阿錫她們吃了么?連李家莊的李三娘還得了一份兒呢。
“阿昭妹妹,我沒零用了。”朱八郎苦著臉,可憐兮兮的看著秦昭。
“誰說讓你買零嘴兒了?午回來我家干活就成。”
“干啥活?”這幾個月,秦昭有時候也會帶著人一道去黑子和阿鐵幾人家幫著做些活兒,因此朱八郎雖是富家子,原也不是嬌生慣養大的,做活的事情,倒也不陌生。
“我爹說午后要把我家屋后的那塊地開墾出來,我不是從你們家要了些豆種么,回頭我試種些,若是能成,過幾天就可做了吃了。”
“過幾天就能吃?這,豆子不是也要好幾月,才能收么?還是阿昭妹妹有什么仙法,能叫幾天就結豆?”
“仙法?”秦昭翻了個白眼,這孩子的思維,得多神展呀,自己象有當神仙的潛質的么?“八戒我確定你想多了。”
“我沒想多,大豆雖賤,但若是能幾天就收一茬,天,這要是真能成,咱們以后得收多少豆子啊,阿昭妹妹你是不知道,咱們大衛大豆雖賤,可不管是北焉耆、東突厥、西突厥、于闐、疏勒、吐蕃,他們都用大豆做馬料,到時候賣過去,也是大筆的收入,咱們不過是從前種的少,不值得往那邊賣罷了……到時候,不管是黑子家,還是阿鐵家,還愁沒錢用?若真能這樣,咱們把黑子接回來。”
朱八郎越說越興奮,秦昭先還有些哭笑不得,這孩子太能想了,連仙法這樣沒影子的事兒都能信,不過話說回來,這時空的人,對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可不就是信的很么?但聽到朱八郎想到黑子和阿鐵兩家,心不由一暖,別看八戒平時一副吃飽不愁的樣子,可他心地倒是真的好,原還以為黑子的事情,他們都并不上心的,現在朱八郎這么一提,秦昭才意識到,黑子的事情,并不是她一人擔心難過,只不過,生在這樣的世道,不管是阿鐵還是黑子,作為孩子,大家都無能為力罷了。
秦昭用一種從未過有過的溫柔的語氣道:“八郎,我沒有幾天就收一茬豆子的仙法。”
“啊?”朱八郎被她打斷,一愣,待想明白她說的是什么,就垂頭喪氣起來。在他心里,一直覺得這個最小的阿昭妹妹很了不起,她會打架,會識那么多字,還有頭腦,阿爹就曾說過,一個善用腦子的人可抵千軍,何況阿昭竟然會做連自家最好的廚子都不會做的菜,連阿爹都夸她。而且,不說自己幾個人了,連李家莊那幾個常和他們一起玩的小子,被她想法子收拾了幾次后,都聽阿昭的話。他覺得阿昭就是會種豆子,并且能讓豆子幾天就熟,那也并不奇怪。
“八郎哥哥,你先別忙著失望,我雖不能讓豆子幾天就熟,可是,我說了,幾天就能吃,也不是假的,只不過不是豆子罷了,而且,若我真能試成了,種的這些,也是能賣銅錢的,比起豆子,只貴不賤。你真的不用難過,或許我們真能幫到黑子和阿鐵他們這些莊里貧困的人家。我一定會想辦法,讓黑子回來的。”
“真的?”
秦昭見他眼中又有了亮色,大聲笑道:“當然是真的。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哈哈,阿昭妹妹,你剛才叫我八郎哥哥了哦。我長的如此玉樹臨風,我是那又胖又貪吃的死豬么?你叫我八戒也就罷了,那幾個小子也這么叫我,我早想收拾他們了。阿昭妹妹,我能提個小小的請求,以后也叫我八郎哥哥么?”
秦昭:……哥,玉樹臨風神馬的咱暫且不提,可你真心覺得你很玉樹臨風,一點不肥不貪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