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若叫別人聽到了,保準要笑。
小八戒其實很想說,云昭妹妹,你確實從沒拿半句話誆過我,你拿都是整句,并且十句里有九句騙我的整句。
不過看著秦昭板著小臉一臉談正事兒的模樣,打死了他也不能說。只抿著嘴狠狠搖頭著。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說出了心里話,回頭再受罪兒。
小八戒不敢笑,可秦昭看著他一臉呆滯抿著嘴直搖頭的萌樣,胖胖的臉上,兩腮因頭搖的太過而肉肉直晃,反噗哧笑出了聲。
“好吧,那你告訴我怎么辦?”
“這么著,”秦昭想了一下,“反正你家的鋪子若真想開食肆,不管是京城那片來的商隊,還是江南來的商隊,都是極講究的,你讓你爹得把鋪子先好好收拾了,菜品的事情,實在不急在一時,讓你爹挑個于廚藝上頭有些兒基礎的,到時候三天教他一道菜。練好了,嘗了味道也過關了,再教下一道,如此一來,等你家鋪子裝好,人手也齊全了,那廚子也能準備出一二十道菜來了。剛好趕上鋪子開張。”
朱八郎深覺有理,他就知道,云昭妹妹正經常做的事情,他們誰也比不上。
一想到若是家中鋪子真能開出來,黑子娘和阿鐵娘能賺上錢,說不準黑子以后還能回來,就是阿鐵,也不至于象現在這樣辛苦,朱八郎就十分開心,竟比自家賺了錢還要開心。甭管他平時和阿鐵那死小子有多不對付,他們總是朋友,他肯定是希望阿鐵一家能過上好日子的。
“那你什么時候能說服你娘教咱家廚子做菜?”
“這也就是我幾句話的事情,你只管讓你爹挑好了人,回頭你來告訴我一聲,若是你爹爹不信的話,”秦昭皺了皺眉,做出為難的樣子,“這么著,我娘還沒答應的事情,你先別和你爹說,就說我娘打算今日午后,就去你家做道菜,叫你爹嘗嘗,也讓你爹,瞧瞧我娘的手藝。”
往往越是聰明的人,越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總得先讓八戒他爹看到菜肴才能真叫他上心。
“那阿彩姑母能去么?”
秦昭也知道,八戒那精明的老爹之所以一聽說是阿彩的主意便動了心,那是因為阿彩雖是朱家莊的人,可看那通身的氣派,就說是大戶人家的千金,也沒有人不信。雖阿彩只說是在京城待過,可八戒他爹卻覺得,阿彩這位族妹,那必定是在京城一等一的人家做的使女,并且教了極好的教養規矩,才能養成了現在的樣子,道是會幾道貴族人家的秘制菜肴,他是信的。因此秦昭在忽悠八戒哥是,才打了她娘的幌子。
這不,如今八戒的爹,她的七堂娘舅,不就信了?
“不能去!”
“姑母既不能去我們家,那你還讓我這么說?阿昭妹妹,你存心想讓我揍我爹的揍是不是?”朱八郎頓感不妙,合著他跑來跑去折騰了半晌,阿昭妹妹不會是拿他耍的吧?
“切,我要想揍你,還要借七堂舅他老人家那雙尊貴的手?我又不怕累,自己動手就成。”秦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到時候我山人自有妙計。”
“到底什么妙計,阿昭妹妹?你先說出來,我也好心里有底不是?”
“既是妙計,說了便不靈了。”
八郎見他死活不說,卻是起了戒心:“那不成,你若耍我玩,回頭我爹非揍死我不可。”
“那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揍你?”秦昭握了握拳頭。小手指一節一節的按的嘎蹦兒響。
“你揍也比我爹揍的要強。”云昭妹妹雖然會揍人,可她揍的不疼不是?若是被他阿爹給揍了,天,還是讓他現在就挨一頓吧。
秦昭看他一臉死豬不怕開水湯的樣子,也是無法。其實她心里清楚的很,她又不是什么武林奇材,練的那點子劍法,以她如今的小身體使出來,打在八戒這堆肥肉上,估計比那撓癢癢也強不了多少。沒準她這么撓上去,這小子還覺得樂呵呢。
八戒怕她,更多的不是她拳頭硬,而是心里素質問題,去年河時那頓水叫他喝怕了。這小子對她是有了心理陰影,再則,她也知道,平時大家不過是讓著她寵著她而已。
“好了好了,八戒同學,你真是豬八戒,整個一事兒媽。我告訴你,總成了吧。”秦昭把自己的計劃一說。
“什么?你?你去?”八戒同學頓時淚流滿面。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云昭就是一魔女,別看她長的一臉甜美,就如那小仙女一樣,可誠如她所言,她存在的意義,就是來禍害他們的。這張小仙女一樣的臉,若是長在溫柔可親的阿錫身上,那該多好?
啥也別說了,他等著回家挨揍吧,不行,現在開了春,衣服穿的太薄了些,若是板子打在屁股上,雖說他肉多,但鐵定了是能疼死人的。他回家得先回自己的屋里,裹上冬天的毛氈子才成,若是別人看到問,他就說自己受了涼頭疼就成。
“自然是我去。若是連我的手藝,你爹都滿意,我娘的手藝,你爹豈不盡信?如此一來,還怕你家的食肆開不成?再說了,這事兒,你現在是辦也得辦,不辦也得辦。你若是敢給我半路撂挑子,你爹那頓揍你是免不了的,我這一頓。也給你存著,看我心情,擇日再揍。可你若是照我說的辦呢,說不準就成了。退一步講,你難道不想幫著阿鐵和黑子?我從前不是一直與你說過么,人在沒有退路時,惟一的出路就是前進,你現在鐵定沒有退路了,要么回家老實挨揍,要么,你就跟著我前進吧。”
“錯,你從前明明說的是,人在沒有退路時,換一條路走就是了,再說了,誰說我不想幫阿鐵和黑子家了?”朱八郎好不容易逮著了她一回錯,馬上進行更正。
“咳,先別管路的事情,反正都是路。”秦昭咳了一聲,這孩子咋總抓不住重點呢,“我只問你,我剛才的話,有道理沒道理?”
“好似有道理。”朱八郎摸了摸腦袋,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又覺得這主意好似也好的很,總歸云昭妹妹還說過另一句關于路的話,叫做“車到山前必有路”。
想開了,也就不理糾結,和來時興沖沖的樣子不一樣,這回是垂頭喪氣的去了。
秦昭也不在意,一笑回了院。
“阿昭,和小八郎嘀咕到現在,說什么呢?”阿彩正在院子里擇著冬葵,笑著問道。
“娘,怎么又吃冬葵?這菜既無營養,又極粗碴。還不如挖點胡荽焯了水,用鹽抖了來的爽口。”
“知道你不愛吃,可咱們大衛國的人都吃冬葵,也就這菜多些,你先將就一頓,明兒就給你做胡荽。天氣漸漸暖了,過些日子菜就多起來了,保準叫你吃的好。”
冬葵這東西,秦昭前世時,就從來沒有見過,倒是去鄉野游玩時見過,只當是野草呢,卻不想這玩意兒,竟然是大衛百姓餐桌上的主菜。
至于胡荽,其實就是蕪荽,也叫香菜,那是她們那個時空的調味菜。就這,在這里也是難得的。
好在胡荽耐寒,秦昭發現后,便讓阿彩多種了些。其實蕪荽涼抖輾碎的花生米,加了醋,倒是一道美味的涼菜。
可是,她這是穿到的什么鬼地方?花生這玩意兒,別說見過了,大衛國的人連聽都沒聽說過。
一說起來,秦昭真是覺得自己這日子過的是一把血淚。
老天爺一定是玩她呢。又或者她金尊玉貴的活了幾十年,老天爺也實在看不下去了?所以來收拾她了?
別說花生了,你見過連黃瓜,青椒,絲瓜,四季豆,扁豆,空心菜,西紅柿,南瓜,玉米,土豆,紅薯,蘋果,香蕉,西瓜,幾乎一切后世餐桌上的常見菜還有日常用來補充維生素的水果,這里竟然一樣都沒有的國度么?
秦昭開始還以為是因涼州達過偏遠的原因,還曾仔細問過阿彩數次,最后才弄明白,不是這里沒有,是整個大衛帝國都沒有。
這里有的菜品少的實在可憐,口感如糠的冬葵,白菘,萊菔子,藿菜,蒜,蔥,韭菜,蕪菁,還有胡瓜,瓢瓜,豆蔻,胡荽,野芹,狐菜,莧菜,除此之外,沒有了。
白菘其實就是大白菜,可這白菘樣子和大白菜倒差不了多少,口感卻有如天地之別,非旦沒有她前世吃的大白菜的甘甜,甚至還有些苦澀。當然,相比起冬葵而言,白菘實在算是美味佳肴了。
萊菔子是羅卜,好吧,做好了,這也算是一道美味了,相比冬葵那個要人命的存在。
至于藿菜,天,其實就是毛豆嫩葉,那是正常人能吃的東西么?但很不幸的是,這藿菜于大衛國民眾的重要程度,可媲美那要命的冬葵。蕪青倒是好吃的緊,然,北地不產。秦昭有幸吃了兩頓,還是她老爹云瑞帥哥花了高價買來的。
好在天不絕人,還有毛豆,這里人叫大豆。還有瓢瓜,其實就是葫蘆。還有豆蔻,其實就是甜美的豌豆嫩葉,這幾樣,就是朱家莊,到了夏時,也是常見的,要不然秦昭真的腳得,她實在應該找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也好過在這里活受罪。
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讓一個活了二十多年,吃了十多年大豆油,橄欖油的,生在紅旗下,活在春風里的,過了二十多年密罐里泡大的一樣的生活的人,有一天她突然連個素油都吃不到了,那是怎樣悲劇的人生?
不錯,大衛國沒有素油。
不過這不代表大衛人民沒有品味,人家吃油講究著呢。
春天吃牛油,夏天吃狗油,秋天吃豬油,冬天吃羊油。
牛油豬油神馬的,她也忍了。可是狗油算是怎毛回事?至于羊油,秦昭一整個冬天都在仰天長嘆:“老天爺,親,打個商量再把我送回去,或者回到二十一世紀重新投個小胎,成不?”
老天爺沒空理她一五歲娃的心聲,秦昭只能安慰自己:“好死還不如奈活著呢。”
雖說阿彩看出她對羊油的反感,自發覺豬油做的菜食,她還能多吃些后,因此為她準備的菜,也多是以豬油為主。但秦昭不吃羊油,并不代表聞不到那味道不是?
再說了,羊油那是多么高膽固醇,高熱量的存在啊。好吧,膽固醇熱量神馬的,算她想多了。
秦昭不想讓阿彩和云瑞為難,再說她就是想讓他二位為難,也為難不上,上帝就給了你這么些東西,你愛要不要。
能窮開心的活到現在,秦昭深深腳得,她沒有辜負外公他老人家臨終前的期望,瞧,她是個多么豁達的人啊。
七堂舅家若真被她忽悠的打算開食肆了,一個食肆至少也需要二三十道菜吧,既然想出彩,這二三十道菜,到底拿什么來做?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秦昭躺在床上,看著屋頂發著呆,相當慶欣自己的頭發長的挺結實,要不她早被自己揪成日本江戶時代的神童一休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