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重逢
- 吾乃太后
- 小醉無妨
- 2327字
- 2019-05-01 12:00:00
李萂被接來的馬車送回了府上,來送她的公公宣旨后,李將軍的臉色霎時變了。他并非憎惡,也并非生氣,而是憐意。
等那些人走后,李將軍吩咐道:“關上門。”
而后上前來抱住面色憔悴的李萂,“是爹不好,讓你受苦了。”
總以為他會厭惡她,會誤解她,會懷疑她,可她沒想到他竟會信她,會關心她。
“爹,女兒天生便沒有,與尋常人不同。”李萂突然大哭起來,將委屈盡數哭了出來,李夫人也抱住了她,“乖孩子,回來了便好。”
“何人敢亂嚼舌根,老夫非割了他的舌頭不可。”
那天之后李萂沒去找霍生,而是將自己關在房中,不吃不喝,也只說疲憊想休息。她曾想過出宮后我第一個就要去見他,可她突然有些害怕,她本無過錯,未曾幫他與太后相見也并非是什么過錯,但她卻怕他們口中的貞操,霍生也在乎。她怕他因此將她推開,她慶幸逃出了皇宮,可她雖極想卻不敢靠近霍生。
過了三日,徐行來門,“小姐,是否愿隨徐行一道去看霍生?“
李萂沒有應他,他又敲了幾下,仍無回應,便離開了。聽到遠去的腳步聲,李萂在屋內偷偷地哭了起來。
逃避終究不是辦法,可如今此事天下皆知,她不知如何面對。那天她鼓起勇氣去看他,才知曉霍生走了,留下了那間空蕩蕩的木屋。她將桌上的竹笛拿了起來,從頭到尾摸了一遍。
他學會了,可他還未吹給她聽呢!
“竹笛是用心去做的,你選到這竹林中最好的那根,我便教你。”
李萂的師父總是這樣愛賣關子,只有霍生這種傻子才會在竹林中尋上整整三日,最后選了一根。
“這做竹笛的刀,也需精心準備,才能做出我這等傳世之作。”
霍生又蒙著臉跑到鎮上,和鐵匠親自學做刻刀,手因此裂開了,李萂心疼不已。之后拿著這些回來,李萂的師父才教他。
“說到底,師父不過讓你用心罷了!心所選,則為最好!”
可霍生好像就是不明白,只是執著地去做。還是他已明白了,只是想如此做?
“他說他要去從軍。”徐行告訴我這句話。
“他可曾知曉我......我......”李萂支支吾吾,到了嘴邊的話卻怎么都說不出。
“他以為小姐一直在府上,故而不知。但如今離開,在途中興許便知曉了。畢竟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徐行嘆了口氣。
李萂說道:“你的易容術倒是精進,但你給我的藥膏,卻根本不管用。”
徐行伸手去拿霍生曾遮面用的面具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對她說道:“那個藥膏,多用,則有損皮膚。”
“徐行,你個庸醫。”李萂上前用力地推了他一下,拿著竹笛騎上霍生養的馬,“帶我去追你的主人。”
徐行追了上來:“小姐回來,他那日便走了,你追不上的。”
李萂踉蹌地從馬上下來,摔了個跟頭,趴在地上哭了來。
“小姐,入宮并非好事,您如今是為未曾入宮而哭,那便殺了徐行吧!”
李萂看著他,“秦汐騙我,你也騙我,這世上唯一不會騙我之人,又已離去,連聲招呼都不打。我入宮,不過是為了讓他們重逢罷了!可是我無用。”
回府后李萂收拾自己的行李,帶上男裝出門。她要去找霍生。
“小姐,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尋他。”
丫鬟攔住她,“老爺不讓您出府,您與張公子的婚事已定,一月后就要嫁過去了。未出嫁女子應待字閨中,請小姐遵從。”
李萂聽后如晴天霹靂,“何時的事?”
丫鬟支支吾吾地說道:“就是......小......小姐回府的……三日后。”
“霍生走的那天?”
“是。”
她萬念俱灰。
皇帝這幾日整天退朝后便飲酒,爛醉如泥,不知因選妃之事高興,還是因為什么。除了那個小太監能陪著他,其他人包括季公公都不能走近。選妃結束后,太妃便出宮了,皇后大度地給新晉的才人和婕妤備好住處,親自來稟報,見他這般模樣,疑惑地問道:“皇上,您這是......”
“素瑤,隨我一起看看滿天星辰。”
素瑤坐在他身旁,坐在他殿前的臺階上,夜里有些清冷,他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你說......你是哪顆?”
素瑤不懂這些星象天象,說道:“臣妾聽聞,星耀天府,為后位之吉兆。”
皇帝不滿意地搖頭,“未曾仔細看。素瑤,不知星辰,怎識日月?”
“臣妾......知曉。“
皇帝饒有興趣地問她:“那你說,朕是哪顆?”
素瑤說道:“皇上定是紫薇星,紫薇乃帝星。”
皇上突然笑了,他笑起來頗為帥氣俊朗。而后他淡淡地說了一句:“看這天相,牽牛織女,怕是永不能相會了。”
素瑤以為他說的是秦汐,心中突然心生歡喜,她扶著他進了內殿,卻被他以醉酒婉拒,但她不怒,只是說道:“皇上好生歇息,有些事,久置于心不如趁早放下。情有了顧慮,終是牽絆。”不知這句話是說給他還是說給素瑤自己聽的。
小女孩在蘆葦叢中跑著,螢火蟲如星辰一般升起舞動,蘆葦叢中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她所到之處,螢火蟲所形成的“銀河”便會隨之涌動,此刻,小男孩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絲微笑。他此生內心所有的美好,都只在那一瞬,那一個微風輕拂、“銀河”落入凡塵的夜晚。
今夜有景有人入夢,這是皇帝登基以來的第一個記得清晰的夢境。螢火照幽境,輕羅拂細蘆。小扇破風緞,萂女喚我夫。
李將軍的女兒因非處子之身被送出宮的消息,不知如何舉國上下皆知。張公子的婚事也被退了,李將軍也頗為無奈,整個李家成了天下的笑柄。
這些日子李萂一直住在霍生的那間屋子里,喂馬吹笛,時而去溪邊走走,時而在屋內伴著風吹竹林的響聲看書,還新種了幾株果樹。她想通了,無錯無過,何須為了這等事讓自己心煩,旁人的虛假指責不過是些強加之詞,她又何必理會,她只用等霍生的一個答案,其他的,都無所謂。
如此過了一月,那日風格外大,外面下著很大的雨,風吹豆大的雨滴打在門窗上,仿佛有人在敲門一般。她窩在榻上的被子里,手中拿著霍生的玉佩,感受著手心的暖意。
之后她仿佛聽見疾跑的馬蹄聲,而后是陣陣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咚......”
李萂有些疑惑,便未點燈,起床披上衣服,拿出匕首走到門前,那敲門聲還是未斷。她開門正要刺去,匕首被彈開了,一個并不溫暖的濕漉漉的懷抱迎了過來。
“我回來了。”
她眼眶濕潤地被他摟在懷里,這是第一次與他如今緊靠,她感受著他起伏的胸膛和他的心跳聲。
霍生不負我,天下負我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