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與光在黑暗中碰撞

囚困的雙眼打開了窗

夢想直來直往天空是否晴朗

雪讓雪滲透你的視線

執(zhí)著和放棄在一念之間

真情歸還藍天回到最初起點

手和手敲擊不同節(jié)奏

站在通往未來的入口

時間不能退后一切交給自由

追逐風單飛的身影不停尋找

愛迷失在記憶中的孤島

真實是唯一堅持的驕傲

誰的眼淚遺落在紛飛的裙角

--馮小波《真實》

只遠遠看著那絢爛，不強求得到，便不會輕易失去。

---凱林日記

他們約在某個周末在步行街見面，和以前一樣。凱林看到斌的時候，發(fā)現斌穿了一件紫色的短T，正是凱林喜歡的顏色，她笑了。

凱林帶著斌去了她和同事們平時會去的地方找吃的。他們在國際廣場地下一層邊逛邊說著話。

很巧的是，當他們經過他們常去的那家土豆粉小店的時候，發(fā)現靜和小月還有營營正在那里坐著吃東西。

“誒，你們怎么也在這里啊？”凱林走進去和他們熱情地打招呼。

“嗯，我們在這里逛了逛，餓了來吃東西。”靜回答到。

“我和我同學也過來玩。等一下你們去哪啊？”凱林繼續(xù)說著，轉過頭，卻發(fā)現旁邊的斌似乎不是特別高興。

沒等靜說什么，凱林說：“我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然后凱林帶斌去了另一個他們常去的地方吃飯。凱林跟斌說了一些目前的工作和打算。凱林說自己正在練習英語口語，想去外企，面試了兩家，想去H公司，目前在等通知。

斌說：“外企？那挺好的。”

凱林問：“你在部隊怎么樣？適應了吧？”

斌答道：“還好了，就是有時候覺得心很亂。”

斌似乎還有話想說，卻有些欲言又止。

凱林不知道他想說什么，也不懂他說的心亂。她喝了兩口果汁，說：“心亂？部隊太壓抑嗎？如果壓抑心情不好就想想辦法讓自己心情變得好起來，我在Fox 的時候經常心情也壓抑，但還是得自己想辦法調適，比如和朋友出去玩玩，或許專心想想怎么把工作做好……”

斌不再說什么了。這個飯吃得有些沉悶，他們似乎都沒有太多話說。或許是不知道怎么說。

第二天，靜問凱林：“昨天那個不會是你跟我說的男朋友吧？”

凱林笑了笑，搖了搖頭。靜也就不再八卦了。

再上班時，凱林算了算自己還有幾天的年假沒休，想趁離職前都休了。于是她和靜還有小月他們討論了一下年假。正好是在上海世博會期間，凱林決定請幾天假去上海世博會看看，順便看看上海的情況和機會。

她請好假，提前聯系了學友。半年前學友為了新交的女朋友從杭州辭職了，到上海找了新工作。

凱林下了火車就直接去了學友住的地方，這是一個大房子用隔板隔開的小間，大概只有十多平米，放著一張1米2的單人床，一個不到1米寬的桌子，桌子上是一臺小風扇，衣服都放在盒子里面堆在床下。外面有公用的洗手間。

凱林感嘆這樣的房子，比江城的不知道差了多少。

凱林問：“這個單間應該很便宜吧？”

學友說：“便宜？一個月650，房東說過了國慶還要漲價。”

凱林很驚奇：“啊，這樣的單間江城現在估計就200塊啊。”

學友又是那副沒睡醒的表情：“哎，沒辦法，這邊都是這樣的。”

學友的手機響了，是女朋友，問他凱林到了沒。凱林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學友女朋友，凱林熱情地喊她“嫂子”，嫂子很瘦，但很精神，一看就是那種很能干的女孩子。凱林之前聽說過這個女孩和學友一樣很小媽就沒了。凱林看著他們恩愛的樣子，很是欣慰，想，可能有同樣的經歷，讓他們更加惺惺相惜，也懂彼此吧。

接著他們三個就一起去吃飯了。吃完飯，他們帶著凱林去逛公園。而凱林逛得并不是特別走心。

凱林和嫂子回去了，第二天，三個人就一起去逛了世博會。沒帶相機，手機也沒什么電，并沒有拍太多照片。世博會人特別多，去哪個館都要排隊。只是在中國船舶館，凱林停留了好一會兒。

回到江城，凱林開始想，去上海也許并不是最好的選擇，工作和夢想，并沒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簡單。

而凱林突然發(fā)現，斌的空間，多了幾篇日志，以詩的形式呈現，似乎在訴說心事，表達感情。

然而，凱林并不確定他的心事是為了誰，甚至不敢想，是不是因為自己。

凱林覺得，畢竟自己不在斌的生活里，斌也不怎么跟她說心事。不知道真的是靦腆，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很多時候凱林就是不能對他暢所欲言，而他，似乎也一樣。

在斌的日志里，凱林只是留言：每一篇都很感動。

而斌回復：就是感覺心亂，丟了自己。

凱林更不懂了。

她應該去問嗎？可是她應該怎么問，問“你的詩是為誰寫的？”還是問“你為什么心亂？”

萬一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呢？還能做朋友嗎？

凱林思忖著，但她仍然選擇了什么也不做。她始終認為，有些話說不出口，肯定是有原因的。就讓生活告訴自己答案吧。

她讓自己用心地，繼續(xù)練習口語，每天堅持練瑜伽，修身養(yǎng)性。

然而沒過多久，凱林和蚊子熊還有斌的好友群，突然多了個女的進來，叫冰若寒。還沒等他們問，斌說：這是我女朋友。

這是我女朋友。

凱林看著屏幕上的這幾個字，腦袋嗡地懵了。

凱林機械一樣地在群里問好，打著招呼。而蚊子，在問他們認識的經過。

凱林看到斌打出來：我們是在飛機上遇到的，她來這邊旅游，坐我旁邊，就認識了，正好她很仰慕海軍。

凱林突然明白了斌空間那些日志是怎么回事了，原來那些詩，是為她而寫。

凱林的心咯噔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也很可悲。

但她所幸的是，還好自己什么都沒有問過，至少他們現在，還能做朋友。

凱林自信自己可以做好好朋友這個角色。

還沒有等凱林回過神來，冰若寒加了凱林為好友，開始和凱林套近乎。凱林似乎是明白她想干嘛。

冰：你和斌關系很好吧？

凱林：是啊，幾年的好朋友了，這個群里每個人的關系都很好。

冰：你有男朋友嗎？

凱林思考了片刻，回過去：有。

冰：怎么不給我們介紹一下？

凱林：這個群是好友群，沒想過加男朋友。

冰：他在哪？

凱林：在很遠的地方。你們很相愛吧？

冰：是啊，他很愛我的。我們相識是緣分，相愛是必然。

……

凱林的心情，有些復雜。

她在日記里寫道：有些東西，真的只是曇花一現。那么長時間不解的問題終于有了答案，終于也不用再期待和糾結些虛無縹緲的什么了。看開一點吧，或許我又多了個朋友，這，也是一種收獲。只遠遠看著那絢爛，不強求得到，便不會輕易失去。這樣，也挺好。感謝你曾經對我很好，你開心就好。

關上筆記本，凱林本來被鬧騰得復雜的心，突然變得異常冷靜。

又過了一天，凱林突然在網上收到斌的消息：我好想你啊！

凱林覺得很奇怪，這不是斌的風格。

凱林回過去：你是斌嗎？

斌回過來：呵呵，我是他女朋友。

凱林哭笑不得，這是要鬧哪樣？后面說了些什么她已經不記得了。大概是各種秀恩愛的浪漫橋段。

凱林只是想，這么快QQ密碼都共享了，真是進展神速，這是要把跟斌有關的女的全部消滅嗎？太激進了，這種方式還真是強勢。

后來斌跟凱林解釋了一下：我很少能陪她，所以她要怎么樣都依著她。

凱林回復：很理解，她是哪里人啊？

凱林心里在想，你們可真恩愛。

斌：北方的。

凱林：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斌：是個醫(yī)生，也很忙，所以我倆相處得也還可以。

凱林：哦，可以，那挺般配的。

……

凱林在網上問阿福：阿福，如果一對情侶，認識的時間并不長，卻能把QQ 密碼給對方，這正常嗎？

阿福：如果是安分守己的人就不正常，如果是那種一見面就干柴烈火各取所需直接上本壘的，就正常。

凱林：如果一男的，之前對一個女的示好過，從來沒表白然后突然和另一個女的好上了，啥原因？

阿福：要么和第一個只是試探著玩玩遇到第二個才發(fā)覺是真愛，要么就是和第二個是我上一條的答案。怎么，你失戀了？

凱林：沒有，我?guī)臀遗笥褑柕摹?

……

凱林不明白本壘的意思，還特地去百度查了一下。看到解釋后，她仍然相信斌不是阿福說的那樣。

休完假回到Fox后，小月發(fā)現凱林的包換了一個，手鐲也換了。于是問道：”喲，你包換新的了。“凱林笑著答道：”是啊，難得你居然這么快就發(fā)現了。“

”請這么多天假玩得很happy吧？“

”是啊，假都請了得了，反正遲早要走的。“

凱林聽到小月嘆了一聲長氣，看向小月，發(fā)現他的眼睛不再看自己，一臉難以言狀的表情。

凱林低下了頭，心想小月許是傷感了吧，幸虧先走的是自己。

提了離職后果然午睡都睡得更加愜意，這天中午凱林一直睡到辦公室的燈都亮才醒，她睜開眼睛，正好對上小月枕在他自己的手臂上看向自己的眼睛。凱林不知道他盯著自己看了多久，她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于是裝作沒睡醒的樣子換了一邊閉上了眼睛。

凱林閉上眼睛開始思考，自己向來有頭枕著手臂頭朝右邊午休的習慣，如果換了方向她會睡不著。小月坐在凱林的右邊。

嗯，小月坐在凱林的右邊。但是小月通常頭朝下或者也是朝右午休。所以凱林在閉上眼睛睡覺前通常看到的是小月的側邊或后腦勺。小月的側邊或后腦勺是可以讓凱林安心睡著的，所以今天這視線讓凱林睡不著。

凱林怎么可能再睡得著，從她的小動作就可以看出來她早醒了。下午開工后凱林和小月都不怎么說話。

之后的幾天他們也很少說話，更別說像以往一樣每天有固定的聊天時間，空氣中彌漫著某種氣息。凱林說不清那是什么。是傷感，和當初小莊離開時一樣。凱林如是想。

Fox的最后工作日到了，凱林這天上午辦完了手續(xù)，靜對她說：“我們去送你吧。”凱林握著靜的手說：“不用送，我最怕這種場景了。”靜對小月說：“你去送。”凱林對著小月說：“別送了，真的，不用搞得這么傷感。”

小月還是幫她把東西搬到了公交站牌。他們都沒有說什么話，凱林默默地上了車。看著小月的背影走在那條他們每天都要走的路上，凱林心中竟然堵得慌。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凱林不再覺得在Fox工作是種折磨，每天和他們在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飯，一起玩鬧，一起沒心沒肺地開著玩笑似乎成了自己的快樂源泉。她知道自己一定會想念他們的臉，和他們的聲音。

而從現在起，她要漸漸割舍掉這種依賴了。不知何時，公交車上的凱林臉上竟?jié)M是淚水。

接下來的日子，除了偶爾的瑜伽課，凱林整天整天地泡在培訓中心。慢慢地，她的英文說得更自信了，和外教聊天時她聽懂的也更多了。也嘗試著在培訓中心交了一兩個新朋友。她會在萬圣節(jié)時陪新朋友一起去化妝，也會和新朋友一起去吃飯。

而她看中的江城最大外企H公司，首輪面試的十個全英文口語題，她對答如流。

但周末的時候，靜他們還是會約凱林一起去玩，只是沒以前那么頻繁了。

有次周末他們一起去吃飯，靜對著凱林指著小月說：“凱林，你不知道，你走的那天和第二天，小月整天都沒有說過話，誰和他說話他都不理。”凱林看向小月，小月低著頭不敢看凱林，只說了句：“哪有。”

凱林笑著對他們說：“換了是我，你們在我前面走了，我也會不開心的，所以我先走了，讓你們留下來的人傷感。”

幾個人都有些傷感了。

很快地，H公司的二輪三輪面試凱林都順利通過了。凱林很開心，這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縱然離開朋友們很傷感，但對新的工作，她充滿了期待。她愿意改變自己，接受新的安排，去適應新的環(huán)境。

商定了一個月以后上班，凱林很珍惜這段空閑時間。她起得很早去趕上午的Free talk，有時候也去看10點場的便宜電影，于是也習慣了一個人的電影院。下午練一節(jié)瑜伽課，吃點東西，再上晚上的Free talk，不想看書的時候就去對面電玩城敲勁樂團，或者看別人跳舞。這樣的節(jié)奏她很享受，幾乎能忘了所有讓自己不開心的事情。

終于上班了，新同事看上去都很成熟，在凱林眼里，個個都是英語口語高手，而且大部分都已經成家。但新的工作內容和以前的很不一樣，除了要接澳洲和印度還有英美客戶的電話，還要能快速解決問題。

凱林有一定的壓力，但她努力地很虛心地向老同事學習，很用心地做好每一個被交代的任務。雖然有時候要值夜班，但男同事都很照顧凱林，讓凱林上半夜休息，凌晨4點再起床輪班。

幾乎是不到一個月，帶他的老同事終于給出了“凱林學東西很Sharp，上手很快”的評價。這讓凱林很受激勵。

但生活并沒有讓她繼續(xù)平靜。

有一天，凱林發(fā)現斌又發(fā)布了一篇日志，大概是“老婆我愛你”之類的，凱林感嘆有些靦腆的斌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于是以好朋友的語氣調侃了一句：哇，好肉麻！

很快地，這條評論下面多了一條回復：關你什么事！

凱林對于這句回復很難理解，這是斌回復的嗎？好朋友評論這樣的一句不是應該很正常的嗎？

凱林想起斌這個女朋友連日來做的這許多事情，強勢進入好友群，強勢加好友，強勢各種打探，強勢秀恩愛，現在又來一句這樣的回復，這是要做什么？

凱林越想越氣，斌這個人，不是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嗎？自己一直努力地為你扮演好一個好朋友的角色，為何卻被人這樣懟？

此刻的凱林，是氣憤的。她回復道：我不知道這句到底是你還是你那個女朋友說的，從某個時候起，感覺你說話各方面像變了個人，既然你覺得我這個朋友可有可無不珍惜我們之間的友情，那我也無所謂有沒有你這個朋友了。

氣憤占上風的凱林，找到斌的頭像，點擊右鍵-刪除-確定。

然后很快地，斌和他女朋友的頭像在他們幾個人的好友群中，自行消失了。

然而凱林的心情還是無法平靜。

凱林本以為自己早就看開了，怎么還是不開心，不開心，很不開心。

斌到底把自己當成什么了？交個女朋友，OK，我們都支持，為什么老是像我做錯了什么一樣？我招誰惹誰了？

我只想靜靜地做個好朋友而已，為什么受到這種不公平的對待？

這些問題讓凱林不得其解。心里又塞又堵，眼眶里眼淚泛濫。

她拿出首飾盒，找出斌去年送自己的那條水晶項鏈，碩大的水晶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閃亮。多美！

而此刻，凱林只覺得它刺眼。

我該如當初扔闌送的石頭一般把它扔到大馬路上任車輪碾壓嗎？凱林想。

突然，她抓住這條項鏈，來到陽臺的洗衣機旁，很用力地把水晶扔進了滾筒，關上門，然后倒了很多洗衣粉，她的食指放在開啟鍵上停頓了良久，最終還是按了下去。

聽著轟隆隆的聲音，還有偶爾似玻璃渣撞擊滾筒的聲音，凱林走到墻邊，雙手撐在地上，抬起了雙腳和雙腿。

因為《流星花園》里的類說：倒立的時候，眼淚就不會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