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真正的快樂

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護色

你決定不恨了也決定不愛了

把你的靈魂關在永遠鎖上的軀殼

你不是真正的快樂

你的笑從不肯完全的愈合

我站在你左側卻像隔著銀河

難道就真的抱著遺憾一直到老了

然后才后悔著

--五月天《你不是真正的快樂》

凱林和小月真正熟絡起來卻是因為五月天。辦公室的人都知道小月酷愛五月天的歌，而超給凱林發的《溫柔》，正是五月天唱的。有次公司活動回來時凱林和小月坐在一起，沒話說，于是凱林就問小月：“五月天是一個人，還是五個人啊？看宣傳總是五個，但是聽五月天的《溫柔》好像只一個人的聲音啊。”

然后小月就開啟了五月天歌曲的安利模式：“他們是五個人的樂隊，主唱只一個，叫阿信……”

后來一次組長結婚，他們一起去吃酒，吃完酒，幾個人就決定去唱歌。小月坐在凱林旁邊，問凱林：”你去不去？“

凱林笑著回答：”如果你---們去的話，我就去！”

凱林可以明顯地看到小月聽到“你”的時候怔了一下。凱林心里偷偷地笑了，其實自己只是想逗一下小月的，現在覺得這個男孩越發可愛了。

那一次，大家才知道原來凱林唱歌那么好聽。之后這伙人經常約著去唱歌，他們喜歡聽同事猛的陳奕迅，也喜歡聽小月的五月天，也喜歡凱林的無特定風格，她可以唱老歌，也可以唱當紅歌，還可以唱“My heart will go on ”這樣的英文歌。但是，他們所有人，都最喜歡營營的五音不全，如果沒有營營在場，KTV 會變得比較無趣，他的離歌，他的月亮之上總會把氣氛帶到最嗨。

小月的生日也在五月，這天他們幾個人買了蛋糕和菜，到小月他們住的地方和他慶祝生日。由于分工，其他人去外面分頭買東西，而小月和凱林先到了開始做飯。小月讓電腦放著音樂，然后就哼著歌開工了。

凱林這才知道小月的歌單并不是只有五月天。剝完蒜凱林問小月米在哪，然后就開始淘米了。

凱林的手放在米鍋里面洗米，小月也伸進來一只手一起洗。

有那么一瞬間，他倆的指尖，就那樣碰到了。

小月的手像觸電似地挪開了，凱林則若無其事地繼續洗米。

電腦里開始放陶喆的《愛很簡單》，聽著熟悉的前奏音樂，小月跟著唱著：“忘了是怎么開始，也許就是對你，有一種感覺，忽然間發現自己，已深深愛上你，真的很簡單……”

凱林看著他笑了，也跟著一起唱起來。凱林覺得廚房的氣氛很歡樂。

不一會大家都回來了，凱林做了湯和蒸菜，小月做了他的拿手菜可樂雞翅，靜則做了各種炒菜，營營攤了餅，猛攤了雞蛋，小莊和宇不會做就買了烤鴨。

做好飯，幾個年輕人圍在小桌旁，吹著風扇喝著啤酒，一起干杯。

吃完飯聊了會天就開始切蛋糕了。靜第一個把奶油抹在了小月的臉上，然后宇提議關燈比賽。接著大家瘋了似地在黑暗中互相抹奶油，黑暗的空氣中彌漫著大家無拘無束歡快的笑聲。

幾分鐘后開燈，大家發現彼此都很狼狽，個子小小的凱林被小莊還有小月抹了不少奶油，頭發上和臉上都是，洗了好久都沒有洗干凈。而他們幾個還爭相跟滿臉奶油的凱林合影。

從小月那沒有停止過笑容的臉上可以看出來，這個生日他過得是相當開心了。

而從那天開始后，靜就開始做傳銷似地撮合凱林和小月，而這兩個人，一開始獨處時居然還有點尷尬。

后來凱林對靜說自己有男朋友了，而小月對靜說自己不想挖墻腳。所以再后來，他們反而相處得自然起來。

有一次小月他們拿了自制的三明治當早餐，凱林開玩笑說自己早上起不來，要不要給她多做一份，第二天小月還真給凱林帶了一份自制的早餐三明治。凱林邊吃著三明治，邊看向側面縫隙里的小月，覺得這個早餐很好吃。

這天他們又到了聊天時間，小月說五月天要來江城開演唱會了，想找個人一起去五月天的演唱會，他們沒有人表示想去，凱林說如果是梁靜茹的演唱會的話她會考慮。然后他們開始討論五月天哪幾首歌的歌詞寫得比較好。

凱林：我還是最喜歡《溫柔》。

小月：我感覺都還好，不過最近最喜歡《擁抱》。

凱林笑著說：我還以為你最喜歡《你不是真正的快樂》。

小月：經常唱的不一定是最喜歡的。

突然小月開口唱著：“不打擾，是我的溫柔~“，凱林看向小月，發現他正看著自己。凱林突然不知道說什么，空氣中突然有點沉默。

”我覺得《擁抱》也挺好聽的，比如那句”晚風吻盡荷花葉，任我醉倒在池邊“，這個意境就很美。“凱林打破了沉默，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怎么對五月天的歌的歌詞脫口而出了，嗯，一定是因為小月這個家伙總是在KTV點這幾首歌的緣故。

”昨天太近明天太遠，默默聆聽那黑夜；晚風吻盡荷花葉，任我醉倒在池邊~“小月又開始小聲哼唱了，不過他的聲音隨著主管老胡的腳步聲而停止了。凱林這才發現原來營營和靜早就回各自位置上去了，對于歌詞的討論一直都只是她和小月兩個人。

有一個周末他們幾個去了溜冰城，因為那里涼快。最搞笑的仍然是營營，他的身體似乎是有些不協調，或者說他是故意讓自己不協調的，凱林覺得他摔的跤著實可愛。

靜和小莊還不錯，挺流暢的，凱林倒是一如繼往地謹慎，因為她怕摔跤，怕撞人。幾個人累了，便靠在墻邊的柱子上說話。凱林和小莊似乎在說著什么的時候笑的動作大了點，一個不小心就開始后退了，凱林不由自主地邊喊出聲邊伸出了雙手求救，旁邊的小莊非常迅速地抓住了凱林，凱林救命稻草一般地抓住了小莊的兩只手，身體終于恢復了平衡。

如此，凱林更加小心謹慎了。凱林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和斌一起去溜冰城的情景，今日和小伙伴們玩得如此開心，一點也不同于那一次的沉悶。

凱林覺得，或許只是因為年輕的人聚在一起，快樂總是很簡單。可是靜說，那天小月整個下午都是一副死魚臉。

而他們這個小組里，第一個收到工廠投訴的，是凱林。雖然后面又有其他人也收到投訴，但主管還是批評了凱林幾句，凱林那天很不開心，中午沒有心情吃飯便沒有和他們一起去食堂。他們回來后，凱林帶的徒弟給她買了一袋餅干，而小月把他午飯的水果給凱林了。

說到徒弟，現在他們每個人都帶一個徒弟，凱林的這個徒弟是江城農大的，小月的那個居然是凱林的師弟，營營帶的徒弟是外省大學的一個小女生，可可愛愛的。在一次綜合排名里，小月的徒弟排名第一，聊天的時候凱林跑去對小月得意地說：“看吧，你徒弟雖然是第一，但他是我師弟，怎么樣，我們學校的人都很厲害吧？”

小月居然說：“你徒弟還不是一樣厲害，看，壯男一個！”

這個回復，讓凱林找不到和自己上一句的關聯性。

有一個周末，凱林房子停電了，她沒法開電腦寫報告，于是打了個招呼去了宇他們三個人住的屋子里，后來靜和小月也去了他們那里混飯吃。做完事情，幾個人超級無聊起來，于是他們決定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宇他們仿佛等著看笑話一般，捉住了小月真心話的一輪，宇的問題讓凱林很崩潰。宇問小月：“凱林和靜，你喜歡哪一個？”

靜聽到這一句時說了句“你真無聊”，然后一臉平靜。

凱林此時覺得非常尷尬，她覺得他們都是好朋友，所以有點生氣地看著宇。宇一臉嬉笑地說：“沒事大家開開玩笑，小月你回答就好。”

小月仿佛也有點生氣，但是根據游戲規則他不得不回答這個問題：”我對她倆都沒有超出普通朋友的意思。“

凱林如釋重負。

凱林開始反思自己行為上哪里失妥了，竟讓宇問出了這個問題。是因為他們三個坐車吃飯總是一起？可是她也經常拉著小莊一起啊。是因為凱林和小月一起坐車回家時總是旁若無人地討論喜歡的歌曲？是因為小月經常幫助凱林整理她的case和郵件？可是凱林也經常向營營求助啊。凱心中不解，不過游戲過后大家還是恢復到了之前的狀態，似乎沒有人尷尬，或者是他們都努力裝作不尷尬。

和凱林一起住的同屋女孩交了男朋友，經常帶男朋友回來，凱林覺得夏天很不方便，提出來了一次，然而并沒有改變。所以凱林決定換個房子，正好圍和昭也在找房子，于是凱林干脆和圍兩夫婦以及昭租了個小區里的三房公寓。

凱林決定在一個周六搬房子，然而圍和昭都在加班。凱林跟小伙伴們說了，可是小伙伴們也要加班，小莊說：“小月不加班，讓他幫你。”凱林癟了癟嘴，后來她并沒有找小月。此時的凱林，不似從前那樣不懂公關了，她知道什么叫避嫌。

于是在這樣一個下著小雨的周六，凱林一個人一點一點地把東西都搬到新房子了，還好兩處離得也不算太遠。

而這一年，Fox 不斷傳出有員工跳樓的消息，大家的心情也跟著有些抑郁。

從組長在外面接到一個又一個offer 開始，工作兩年的他們，都開始考慮工作前景的問題。凱林喜歡英語，想去外企，面了兩家沒有了后文，她一向對英文挺自信的，現在倒是覺得還是要努力再提升下自己。于是她找了一家有很多外教的培訓機構，把還完斌的錢之后攢下的錢全部拿出來去報了個外教高級口語班。凱林每天下班之后就過去學習兩個小時，周末也去。

而小莊和小月他們，也開始偷偷地在外面參加面試。

主管似乎知道凱林要走似的，有一天把凱林換到和靜還有小月同一個組的服務器測試分部了，而且把凱林的座位安排在了小月的旁邊，說讓小月帶她。靜開玩笑說主管這是想法子留住凱林和小月。

于是搬過去的這第一天凱林就在小月測試桌邊坐下了，開始學習新的測試case。

小月用鑰匙點了開機按鈕，本來在第一個進步條消失后按了ESC 鍵就可以進控制界面的，然而機器并沒有進控制界面。凱林一直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的動作，說：“你按早了。”小月不好意思地習慣性地抓了抓那有些微爆的發梢，拔掉了電源線又插上了重新開機。

然而第二次還是沒進控制界面。

凱林笑著對他說：“你又按早了，早很多。”

小月又抓了一把頭發，暗自思忖做了兩年測試的自己怎么還犯這種低級錯誤。而凱林，坐在旁邊沒心沒肺地笑著。

而就在這同一天，小莊沒有任何預兆地，跟主管提了離職。

大家都以為他找到了新工作，問了他才知道，并沒有。

凱林問他：“怎么這么突然，都沒跟我們說？”

他對凱林笑笑說：“其實早就想提了，只是今天突然心情格外抑郁，就想提了算了，讓自己沒有退路，也逼自己再找一份工作。”

大家都很傷感。

這天中午凱林和小月還有小莊一起去食堂吃飯。凱林感嘆道：”我們三個好久沒在一起吃飯了。“他們兩個都沒有說話，默默地吃飯。然后凱林又說：“江城機會太少，如果找不到好的工作，不如我們一起都去上海找工作吧，那里大公司多，外企也多。”小莊笑了笑說：”也不是不可以。“凱林雖然傷感，但還是對小莊說：“你也是為了自己的夢想，還是佩服你的勇氣，加油，相信你！”

兩周后，小莊離開了辦公室去了新公司，阿福他們開始在網上看北上廣的機會，宇為了他的博士老婆要回山西Fox了，靜說自己可能要回陜西，他們這個圈子，似乎一下子就要散了。不止凱林，大家似乎都有點傷感。畢竟是畢業后第一份工作認識的同事，相處兩年，在都比較單純的時候成了很好的朋友，也在不經意間成了彼此的陪伴。對于缺少親情的凱林來說，可能意味她要重新割舍依賴，適應孤獨。

但周末有活動時，小莊還是會很積極地參與，畢竟還在江城，大家覺得也還好。只不過每次一聊到大家都要走了，氣氛就多了些許傷感。

阿福要去上海了，他走的時候，請大家去飯店吃飯，大家坐在一個大桌子上，邊吃邊拍照留戀。凱林和每個人都拍了合影。

靜發現小月整晚情緒都比較低落，不拍照也很少說話。于是靜跟凱林說了，讓凱林去問問小月。

在外面，凱林問小月：“怎么不開心？”

小月笑了笑，說：“沒事，真的沒事。”然而靜說他的笑看起來真假。

凱林也開始嘗試在口語培訓學校盡量多待點時間，Free talk的時間，凱林認識了幾個志同道合的同學和外教，有一個60多歲的大爺，退休了來學習英語口語，凱林很是佩服。有個西班牙老師常跟凱林吐槽中國的教育體制對孩子的壓迫，有個英格蘭老師總是跟凱林抱怨為什么中國人更喜歡美式發音。

這個學校和凱林一樣的職場人士常混口語角的并不多，8月底時老師要求凱林在夏季活動上做一次口語演講。凱林以他們工作兩年同事間的相處為主題，講了他們好友圈的幾個人從認識到成為好朋友，在工作中互相幫助，生活中成為彼此的陪伴的故事。都是真情實感，演講很成功。演講那天，凱林邀請了靜，營營，小莊來做自己的嘉賓，凱林沒有親自邀請小月，對小月，她覺得，還是避嫌一點好。但雖然小月沒來，結束后他還是給凱林打了電話祝賀。凱林覺得這樣也挺好。

凱林總是覺得時間不夠用，既然選擇了想靠英語換一份工作，凱林想專心做好一件事情。看著辦公室的小伙伴一個接著一個地離開，凱林也怕自己是那個留到最后傷心的人。這對她，可能是另一種折磨。

所以她，決定離職了。在那樣一個下午，凱林找到主管，說：“胡總，有空么，想找你聊聊。”

胡總：好，你先去會議室占個座，我過五分鐘來。

五分鐘后，胡總到了，還沒等凱林說話，胡總直接問：想好了？決定啦？

凱林笑了笑：想好了，決定了。

胡總：新工作找好了？

凱林：沒有，面試了，等結果，但我不想給自己留退路，如果江城沒有，我會去上海，那邊外企很多。

胡總：既然你都決定了，也想好了，那我也不多說什么了。以后混好了我去跟你混啊。

凱林：胡總你總是這么搞笑。

……

斌有時候會在網上和凱林聊一聊，有一次他們不知怎么聊到了找男女朋友這件事。當他們談這件事的時候，凱林是不太知道怎么聊的。

她不知道斌為什么要聊這個，如果他只是想打聽自己有沒有男朋友，凱林覺得斌應該直接問自己。

然而凱林似乎也想打探下斌對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于是她故意對斌說：我們辦公室有個男同事，很多人說他喜歡我，但是他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你站在男生的角度來幫我分析分析？

斌說：那是因為他怕你不答應。

當然，凱林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小月，也許是小莊，也許是營營，這幾個人和自己都玩得很好，他們都喜歡她，她也喜歡他們，但這個喜歡，凱林認為絕對不是男女之間超越友情的喜歡。

第二天上班，凱林問了旁邊的小月一個同樣的問題：小月，我有個朋友，我們共同的好友說他喜歡我，他對我也挺好的，但是他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他喜歡我，你站在男生的角度幫我分析分析？

令凱林震驚的是，小月給出了和斌一樣的答案：因為他怕你不答應。

對于這神同步的兩個答案，凱林混亂了，她不知道該怎么理解這個答案的深層意思，因為她對他們兩個人的感覺是不一樣的，于是凱林問了第三個人。

她在線問闌：闌，我有個朋友，我們共同的好友說他喜歡我，他對我也挺好的，但是他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他喜歡我，你站在男生的角度幫我分析分析？

闌果然給了一個不同的答案：也許是怕自己承受不起。

凱林心里想，難道當初拒絕我是因為你承受不起嗎？但凱林覺得沒有必要細想他的答案，只是對闌說：哈哈哈哈，你這個答案好奇特，有什么好承受不起的，都這么大人了，日子長得很，誰知道以后發生什么事情，兩個人在一起也可能會分手，就算結婚了，也有可能會離婚。

闌說：你怎么有這種想法？

凱林繼續說：我問了另外兩個人一樣的問題，可是他倆給了我一摸一樣的答案，是”怕我不答應“。

闌說：說明你太吊了。

凱林：有什么吊的，和我身邊別的女生相比，我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夢想付出得更多罷了。

闌：這個理由已經足夠有吸引力了。

凱林：然而夢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闌：我一直相信你，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女生。

凱林：切，誰相信！

……

凱林絕對相信闌的答案是針對他自己說的，而另外兩個答案，大膽地設想都是說的自己……然而不可能啊，自己對他們兩個是不一樣的，她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對。

她很希望斌說的是他自己，然而她并沒有足夠的自信。

凱林還沒想清楚的時候，斌又放假來江城親戚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