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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天威大怒

  • 東都賦
  • 丁酉肆月
  • 2017字
  • 2018-09-18 15:47:04

帝京上空黑云游移靠攏皇城方向匯合成一個厚密不透風(fēng)的詭譎旋渦,似要將這偌大皇城摧折吞噬,門樓甬道下一個急趨的暗紫色身影,行中仰頭匆匆一瞥壓城的云天,藏緊了袖里奏疏,步伐沉重,目光焦慮邁向旋渦中心的那座莊嚴(yán)宮殿。

跪下,面向?qū)m門,聲音蒼勁刺耳:“微臣崔確,急奏陛下。”

不一會兒殿門打開,曹全近前準(zhǔn)他覲見。

他風(fēng)急火燎入內(nèi),重重跪下,呈上奏疏,伏罪道:“微臣瀆職,愧對陛下垂信,請上降罪。”

昭珽視他為空氣,翻開奏折,半分了然:“崔卿,解釋清楚再請罪不遲。”

這道奏疏是保州知府常仙客三月欲呈上的奏本,上面詳細(xì)記載北狄擾境的詳細(xì)情況,五月,戰(zhàn)報的消息才傳到昭珽耳中,急派江寒過去,六月徹底平復(fù)。崔確的解釋是奏疏是在另一個監(jiān)察御史桂然手中得到的,這桂然和常仙客是鄉(xiāng)誼關(guān)系,早在年前北狄在邊境搞小動作時,就寫了多道奏疏托這位帝京的老鄉(xiāng),可那并不是說他心懷大義,單純的想做為人民服務(wù)的清官,實際上人家就是想通過這層關(guān)系在陛下面前混個臉熟,來一段個人文字秀,希望陛下能在茫茫宦海中,給他拋去最是那一抹感動的一眼,然而高中自有強(qiáng)中手,桂然同志能拔高混到御史級段位,早就練就了一副人鬼退避的火眼金睛,不懷好意的藐視他那正扯著自己華美的袍角上位的卑微同鄉(xiāng),當(dāng)然是選擇割袍斷義了,只留一道報給御史中丞,其余的全燒掉,算是給倒霉的仙客兄,一丁點縹緲的念想,順帶給自己潤潤色,萬一他成功了,也跟著沾點小光,實乃無恥匹夫。

可憐的仙客兄還在海霧彌漫的那邊欲眼望穿,巴巴期待同鄉(xiāng)的回音,皇帝的重視。

后景修黨錢程又去告密,奏疏順利飛進(jìn)中書省,各位看見的是一兩頁紙,景修慧眼識金,正好缺個伸手之力,不介意常仙客拉他一把,再加上月氏枕頭風(fēng)一吹,她會說服苗寨娘家人不摻和北狄,官場潛規(guī)則玩的溜,他派人私下去通知常仙客奏疏已經(jīng)交給陛下了,并且有他經(jīng)常在陛下面前提點,以領(lǐng)導(dǎo)的口吻囑咐他好好干,首相大人看好你。

爆蔥花一淋,常仙客在家里激動的欣喜欲狂,他仿佛看見明媚的旭陽下景修那熠熠生輝,殷殷期盼的目光,微笑著和他友好招手。他的后面是明光煌煌,金光燦燦的神地,光芒中有個若隱若現(xiàn),無比偉岸的身影在召喚他,他似乎感受到了帝都繁華風(fēng)情的和風(fēng)徐徐飄飛起他的胡須。

為了讓愿望盡快實現(xiàn),刷新在首相大人腦袋中的存在感,可勁笑納,景修受了錢物,嘴邊掛起嘲笑,除了說他傻得可愛還能再說什么。

常仙客日日還做著升官夢,狄蠻聯(lián)盟的炮火已經(jīng)打到了院子里,驚醒他的美夢,院子外的白梨花在燒紅的夜空下轟然倒塌,凄厲喧囂聲血淋淋刺激他的神志,那個圣潔光芒的場景正從他腦中急速抽離消失,趁夜又握緊筆寫了一份奏章,交給小廝,“快,送去帝京。”

小廝道:“是交給景公嗎?”

他陡然道:“交給桂然。”

奏疏是兩天后到達(dá)帝京的,彼時疏到府時,桂然才從外面公干回來,有些醺醉,沒有看清奏疏,丟在角落,就倒頭睡覺。

直到后來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才無意間發(fā)現(xiàn)那道奏疏,最近才和崔確扯閑提說到奏折。

崔確此來請罪的意思是,他此前明知道景修扣下折子,卻礙于他權(quán)勢,不敢同他以卵擊石,此次他的舊主陷入危局,他對舊國之忠誠,當(dāng)可舍命維護(hù),即使力量薄弱。

他沒有直接在朝會上公開,是想給景修一個退路,給自己一個退路,也給昭珽一個退路。

昭珽寬恕了他,景修在朝勢力重大,一旦處置不當(dāng),必定會動搖朝局,崔確一走,他就命景修過來,面有怒色,把折子扔到他腳下,景修看到,也有些訝然,更令他惴然的是昭珽現(xiàn)在的臉色,那明明是一種深切的厭惡,一個普通人被騙尚且忿然,更何況一國之君。

景修平時恃寵而驕,昭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迷糊著也就過去了,可他竟因一己之私延誤戰(zhàn)機(jī),這就過分了,昭珽難以忍受。

景修看他幽深的眼中已然殺機(jī)漸涌,匍匐認(rèn)錯:“陛下請將臣論罪懲處。”

昭珽氣得站起,大怒:“你還知道認(rèn)錯,這幾年你都做了什么事,朕清楚的很。”

頭可斷,血可流,尊嚴(yán)必須在,即是死,景修也不會向別的臣子那樣狼狽如喪家犬,要瀟灑,“臣是東朝的奸佞罪人,辜負(fù)陛下的治國信念,罪無可恕。”

昭珽盯緊他灑脫的樣子,怒氣漸消,當(dāng)年他們懷揣著同樣的信念聚到一處,這江山有他一份功勞,不就是看上他這份與眾不同的桀驁。

往事如風(fēng),在權(quán)力的殘酷交鋒中誰都不能保證自己一直不變初心,昭珽緩緩坐下,心神俱疲,道:“江寒的案子跟你有沒有關(guān)系。”

景修抬頭坦然回道:“這案子是罪臣唆使人制造的。”

昭珽疲息道:“如果你認(rèn)罪,朕可以考慮對你從輕發(fā)落,朕不想再看到你伸手去害無辜。”

景修雖然錯事做的多,到底腦子還是清醒的:“陛下,那江氏用心險惡,心思裹測,還在會仙樓開詩社,做些招攬人的幌子,陛下不要聽信她蒙騙。”

昭珽一喝:“夠了,孰輕孰重,你自己回去思量著辦。”

他起身想走,不想再看他。

景修朋黨遍及內(nèi)外,守邊幾個大將,皆為他俯首貼耳,昭珽也要用他來制衡下面的各方勢力,再說現(xiàn)在有出現(xiàn)了江寒這個可以和他堪配的勁敵,現(xiàn)在不是動他的良機(jī),要勻著來。

這時刑部武宗嗣突然過來,昭珽雖疲累至極,還得辦公。

武宗嗣呈上一頁白紙道:“江氏她要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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