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學音樂，不要學舞蹈。我什么都不要學，我什么都學不會?！?

“怎么會學不會啊。姑婆說，你的學習能力比成美詩更強，比包靈玉也更強，記憶能力和想象能力都更出色。為什么你不愿意多學點技能呢，說不定以后你還可以成為音樂家舞蹈家呢?！?

“我才不要學呢。我不喜歡，我想畫畫，我喜歡畫畫?！?

“那也可以啊，你可以給你媽媽和大姨說，你喜歡畫畫，讓他們送你學畫畫吧。”

“成美詩從小就學音樂，我現在才開始學，當然學不好了。我什么都不好，都是我不好，害得媽媽和爸爸離婚了，都是我不好，害得媽媽生病了——”

“那怎么能怪你呢，又不是你的錯，大人感情出了問題，大人要離婚跟你沒有什么關系。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根本就不是由你決定的。你也改變不了發生的事情，小嬌，你不知道，大人都有很多事情無法把握，你一個小孩子能做什么能改變什么。好了，別哭了，你在大表姐家要聽話，不要任性，只要你好好的學習，健健康康的，你媽媽的病好了，說不定哪天就把你接回來了?！?

“只要我乖乖的，爸爸就會回來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聽說年哥和那個壞女人也生了小孩子，大概他也沒有選擇機會了吧。”

“為什么我沒有爸爸，成美詩有爸爸，包靈玉也有爸爸。包靈玉根本就不是四舅的女兒，為什么她還有爸爸。我到底是不是爸爸的女兒啊?！?

“不要亂說話，你怎么會不是爸爸的女兒呢。你也不要亂說包靈玉的事情?！?

“我聽大姨說過的?！?

“說什么？”

“說四舅和四舅媽結婚前四舅媽就生了包靈玉，說包靈玉不知道是誰的女兒。反正，四舅根本就不是包靈玉的爸爸?！?

“我不許你亂說了。這個事情不關我們小孩子的事。他們大人的事情是他們大人的事，我們知道了也沒有用，還是別管那么多。反正我從來沒有聽說你不是年哥的女兒。”

“可是——”

“別說了。我們出去玩吧。明天你又要回洋建去了，我們要等到過年的時候才能一起玩?！?

“表叔，你喜歡我嗎？”

“??？當然喜歡啦。”

“可是我覺得你更喜歡滕阿姨。”

“你說什么啊?！?

“我知道你和滕阿姨干的事情?！?

“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天我都看見了。你和滕阿姨要好?！?

“我、滕阿姨是姐姐的同學和朋友，我和她也是朋友。她教我踩水，我就和她做好朋友啊。”

“不是好朋友。我聽我們班的同學說，男孩和女孩最好的時候，就會抱在一起，就會親嘴?！?

“我沒有啊。”

“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好朋友，不過，滕阿姨比你大很多啊。好像要結婚的人都是男人比女人更大的。你不會和滕阿姨結婚吧？”

“怎么會呢？我怎么會和滕小溪結婚呢。我現在還在讀書，讀書的學生怎么可能結婚呢？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學四年、研究生還要讀幾年。我還要十幾年以后才會結婚的?！?

“哦?？墒俏矣X得你好像很喜歡滕阿姨。史阿姨也覺得你們有點奇怪。”

“??？什么奇怪？”

“你們在善因塔上耍了好久都不見人。別人比你們后上去，結果一會兒就出來了。你們是不是在上面親熱??？”

“什么親熱，我都說了，我們在上面看風景，上面的風景可好看了。其他地方都看不到。”

“看風景也用不了那么多時間啊?！?

“小嬌，你不要管別人的事情。好不好。我們在上面看到墻壁上有很多人刻了名字，還畫了畫，所以我們也在上面刻了名字，還刻上了‘寧聲濤和滕小溪到此一游’?！?

“你們刻的是‘寧聲濤愛滕小溪，一生一世’嗎？”

“你又亂說。你在哪里聽來的？”

“班上的黃小波說耍朋友的人都喜歡刻‘一生一世’的?！?

“我們沒有刻‘一生一世’。我們就刻了‘到此一游’，我還刻了你的名字呢。”

“是嗎？下次你帶我去看。”

“好啊。等你春節回來的時候，我就帶你去看。好不好？”

“黃小波說我很漂亮，比成美詩還漂亮，是班上和學校里最漂亮的女孩。”

“黃小波是誰？”

“就是我們班上的那個小壞蛋。他總是被老師罰站。從來作業都做不來，都是拿我的作業去抄，還給我買水果糖吃。”

“你不會喜歡他吧？”

“我才不喜歡他呢。我喜歡表叔?！?

“哦?！?

“你上次要離家出走的時候，我就想跟你一起走。那個時候我就像跟你一起走的話，你一定會照顧我的。你是除了媽媽以外對我最好的人。好吃的你都留給我吃，有什么玩具都給我玩，誰欺負我你都會幫我?！?

“那是兩年前，我才10歲，你也只有7歲吧。要是我們出去流浪，現在還不知道餓死沒有呢。還好我們都沒有走成?！?

“如果我們走了，現在會怎樣？”

“多半是到處乞討流浪，成為街上的流浪兒。”

“也說不定，萬一我們遇到好心的人幫助我們呢？”

“萬一我們遇到壞人把我們弄成殘疾來要錢呢？”

“可我覺得，我現在跟流浪有什么區別？”

“你現在的情況是有些、有些可能不很愉快。可是，你還有媽媽，還有姨媽還有舅舅還有爺爺奶奶，還有我們家。流浪兒什么都沒有啊。”

“那次是姑婆打了你，你和姑婆頂嘴，姑婆把姑公都趕走了，你要離家出走，我聽到了，我也回家打了一個包袱要和你一起走。因為我覺得你不能沒有人陪伴，我要和你一起走，給你做飯給你洗衣服幫你做事。如果這次我要離家出走，表叔，你會陪我一起走嗎？”

“小嬌，你為什么要離家出走？大姨對你不好嗎？姨父對你不好嗎？你給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離家出走呢？”

“我不是一定要離家出走，是有可能要離家出走。我也不知道，我很不開心，我很委屈，我很難過，我不喜歡在洋建去讀書?！?

“是不是成美詩欺負你，還是你們學校班上的人欺負你？你給我說，我找時間去你們學校幫你報仇警告那些欺負你的人！”

“沒有人欺負我?！?

“那是梅表姐和姐夫對你不好嗎？”

“不是的不是的。你不用問了。我就是不喜歡。”

寧聲濤只有12歲，他那個時候哪里知道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感覺，就算是主人對你再好，你也很難真正體味到家的溫馨。過了好多好多年之后，寧聲濤才知道，年涵嬌在洋建的生活具體情況。

梅表姐和姐夫對年涵嬌是很好，可惜總是很嚴格的要求只有9歲多的小嬌。出于一種特別的心態，梅表姐對年涵嬌的要求甚至超過了對自己女兒成美詩的要求。梅表姐本來是為了對自己的妹妹的女兒更負責些?？上н@種態度的微妙之處和隱含的意義，小小的年涵嬌又怎能明白。

因為從小家里鬧離婚，年涵嬌從小缺少完整的家庭的溫馨，她骨子里就羨慕嫉妒成美詩和包靈玉。見到大姨對成美詩更放縱，對自己更嚴苛，于是就誤會成大姨故意為難自己，對自己就像后媽一樣。加之從小家里不安寧，造成了年涵嬌從小什么課外的技能和知識都沒有學習過?；A本來就為零，遇到嚴苛的教育，如果這個時候沒有對比，也就沒有傷害。如果梅表姐對兩個小孩稍稍平衡一些，也許后果也不同。問題就在于，因為基礎差，所以需要加強加速加時間。梅表姐越著急著要年涵嬌盡快的追上來，反而讓年涵嬌越不想追上來。年涵嬌越想偷懶，梅表姐越嚴格越督促的厲害，于是形成了惡行循環。當梅表姐“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越嚴重，年涵嬌就越抵觸，梅表姐給琴表姐給舅舅舅媽的告狀就越多。而梅表姐越去告狀說這不行那不對，年涵嬌反而就更加變本加厲。終于成績非常優秀的年涵嬌，智力也超過很多同齡人的她，小學畢業考試完全沒有發揮自己應該有的水平。

寧聲濤非常同情年涵嬌，可惜大人的事情誰能做主？

寧聲濤不自覺的把年涵嬌抱住，溫柔的在年涵嬌臉上去擦拭淚珠。年涵嬌幼稚的問：“表叔，你以后會離婚嗎？”

“我還沒有結婚，怎么會離婚。”

“如果你結婚了，你以后會不會離婚？”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都不知道結婚是什么，人為什么一定要結婚？”

“表叔，要不然我和你結婚，我們永遠不要離婚好不好？”

“好像不可以的。我們是親戚，親戚之間不能結婚的?！?

“為什么不可以？”

“你聽過你大姨和二表叔的事情嗎？還有你媽媽和三表叔的事情，他們就被大姨婆和你爺爺反對了?！?

“可是，那我以后就不結婚，結婚之后再離婚，孩子好可憐啊。”

“可是不離婚大人不可憐嗎？”

“表叔，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我喜歡你呀?！?

年涵嬌一挺身子，將嘴唇湊到寧聲濤的嘴唇上，年涵嬌用自己的初吻交換了寧聲濤的初吻。

“你為什么？”

“這是初吻，以后我就可以和其他男孩親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