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雖然早就進入寧聲濤眼角卻并沒有在意的高個子男人的影子突然出現在袁征慧的身后,輕輕的拉了一把她,防止低著頭心不在焉的袁征慧和對面跑過來的一個三四歲小男孩撞在一起。
寧聲濤眼見著這個動作和接下來袁征慧與高個子男人的面對面表情,雖然兩人沒有說話,可寧聲濤腳步放慢了,變得更輕了。
寧聲濤眼見袁征慧和高個男子的表情,心中自然而然的產生了一種明悟,兩人之間的關系絕對不是路人,高個男子的關心之情溢于言表。
本來偷偷摸摸已經接近袁征慧的他趕緊借著旁邊走過的一家有老有少的五個人形成的“掩護”遠離了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袁征慧和她的朋友,直到走到中心廣場邊整個達正廣場正大門處才喘了口氣,心中盤算起到底是否還要見面。
矛盾糾結中,電話響了,一邊吸煙一邊愁眉不展的寧聲濤一看果然是袁征慧的電話。遲疑著還是接通了。
“你怎么還沒到?你現在在哪里?”袁征慧低沉的問。
“我在鄉鎮上,不好坐車,等了好一會兒才有的士返空車經過,現在剛到進城,很快就到啊。你在哪里嘛?!?
“我在達正廣場中心廣場,你到了給我閃個電話嘛?!?
“好的,我馬上到,馬上到?!?
寧聲濤感覺到袁征慧心情很低沉,估計內心也有矛盾糾結的地方。憑感覺,寧聲濤知道袁征慧這次專門到寧堅來主要就是為了和他分手,那個男人不是已經成為她的男朋友了就是很快就可以接班的。
調整了一下情緒,點燃一支香煙,寧聲濤快步繞了一個圈再走進中心廣場,一邊走一邊摸出手機來打電話。
“喂!智慧嗎?我到了,你在哪里?”寧聲濤裝出了非常興奮的語氣。
“我在國旗臺這邊。”袁征慧的語氣仍然很壓抑。
“哦,好的。好的,我好像看見你了。你是不是——”
“我穿的就是你給我的生日禮物?!睂幝暆浐茈y得的給袁征慧買過一整套衣服,從內到外,最外面就是袁征慧穿在身上的綠色風衣,下面的褲子是一條米色的休閑褲。
“哦,好的,我馬上就過來?!?
“你——”
“好了,有什么話待會兒再說,不用為移動公司刷產值嘛。”一般遇到掛電話的時候,寧聲濤就喜歡說我們有什么可以見面再說,不要在電話里說那么多,給移動公司增加了產值。本來,寧聲濤就是一個不喜歡打電話煲電話粥的男人。
寧聲濤終于還是走近了袁征慧,因為在電話中他并沒有明確自己的方位,因此他靠近袁征慧時袁征慧恰好沒有看著他走近的方向。他的步伐很平穩,既沒有顯得像毛頭小伙子那樣激動狂放,也沒有顯得像中年人飽經滄桑的沉穩,他以一種不快不慢的節奏逐漸靠近達正廣場的升旗臺,他從一百多米遠的位置就已經看到了袁征慧和她身邊一米遠的高個跟班男子,可他利用廣場上走動的人群的掩護和他的身高劣勢,成功的如同非洲草原上潛伏的獵豹一樣靠近了“獵物”。
寧聲濤不斷的在人群中游動,但眼光卻一直盯著袁征慧。
袁征慧在升旗臺邊的石柱欄桿邊站著,雙手不時的撫摸著石欄,偶爾還會回頭仰頭看看升旗臺中心鐵柱頂上隨風飄揚的五星紅旗,也有朝四周望望的時候,不過看起來并沒有足夠的勇氣和底氣,似乎有些回避。一次她的目光就朝著寧聲濤正面走過去的方向,結果卻似乎并沒有看到寧聲濤,也并沒有努力的去尋找人群中可能出現的身影。
這段路雖然有一百多米,可是很快就走完了。這段路只有一百多米,怎么磨蹭也還是很快就走完了。不知道該裝作大吃一驚還是應該心平氣和,寧聲濤走到袁征慧身側三米遠她都還沒有看到,不過身側一米多遠的高個男子似乎在寧聲濤距離五米左右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注意他的動作了。
“嗨——”寧聲濤減速了,準備走上升旗臺的五級石臺階。
“嗯。寧聲濤。”袁征慧心不在焉的掃過寧聲濤,又別頭看著升旗臺旁玩耍的兩三個小孩。
“你怎么來之前都不告訴我一聲,我簡直驚呆了。”寧聲濤走近袁征慧身邊,邊說話邊偷偷觀察旁邊的高個子男人,只見男人先朝袁征慧走近一步,接著又退后了兩步,最初面朝袁征慧,退后之后又側身不再朝向兩人。
按照兩人一年多的交往,見面的時候如果在公共場合,行吻臉禮;如果在無人的場合,行法式深吻禮。
寧聲濤在袁征慧身邊不到一尺的距離,既沒有擁抱也沒有要親吻袁征慧臉頰的意思,滿臉的笑意多少帶著一點復雜的表演成分。
一個男人可能不帥,但不妨礙他欣賞帥哥,寧聲濤喜歡梁朝偉、周潤發、梁家輝、張國榮這樣成熟型的帥哥,也喜歡孫紅雷、胡軍、陳坤、周星馳等充滿男性魅力的氣質型帥哥。他恍眼感覺旁邊的帥哥身高差不多一米八,長相很有些金城武的感覺。
袁征慧突然出乎寧聲濤和她身旁男子的意料,撲進了寧聲濤的懷里。
袁征慧因著寧聲濤的身高平時和寧聲濤在一起時一般都不穿高跟鞋,這次卻穿了高跟鞋,因此她抱著寧聲濤的時候整個身體多少有些泰山壓頂的感覺。
“我、認真的考慮過了?!痹骰鄣恼Z氣帶著雨水的感覺。
“嗯。”寧聲濤并沒有將手摟住袁征慧的后背,雙手虛圍在袁征慧身子旁,并沒有碰到女人的身體。
“你要怪我自私也好,要怪我虛榮也好,都是我對不起你?!痹骰鄣穆曇舴浅P?,不過她的頭就在寧聲濤的右肩上,嘴與耳的距離不到十厘米,有點竊竊私語的意思。
“嗯?!睂幝暆匀徊徽f話,突然卻體會到袁征慧胸口的柔軟和劇烈的起伏,這是以前無數次擁抱都沒有過的感覺。也許知道是最后一次,因此寧聲濤很享受這種感覺,那如同黃昏時的夕陽,夕陽無限好。
“我不是不愛你,是不能愛你。你前面的道路沒有我的位置,我無法想象和你一起走在一條身不由己的路上。我欣賞你的才華,可是如果你的才華不能變成我的幸福和我們的幸福,沒有實際意義的才華沒有任何意義?!?
寧聲濤感覺到袁征慧的身子在微微的抖動,整個身體由圓規式的接觸變成了緊緊相擁。
“簡登科是蓉景人,他到渝州來開拓市場,我和他的未來掌握在自己手中?!?
“呃?”寧聲濤仔細的思量了一下,才基本搞清楚男人的名字。
“他是家中的最小兒子,從小就是家中的寶貝,可他愿意把我請到他們家去做寶貝中的寶貝。”
“嗯。”寧聲濤虛繞袁征慧的手終于還是按在了袁征慧的腰背處。
“他會和我在蓉景安家,我們租房借錢創業,等一切都起步了再買新房。哦,他父母給他在蓉景買了房,不過他不想坐享其成,他賣了房,和朋友開了公司。等我們有錢了,會把房子的錢還給他父母。比較起來,他是自由的,所以他能夠給我自由。”
“我知道?!睂幝暆偷偷纳胍饕宦?。
“如果你覺得他不好,可以反對,只要你反對,我就還是你的女朋友?!?
這句話說出來,寧聲濤心如刀絞,這是他自懂事以來,在和女人交往時,聽過的最讓他痛心的話。文雨聲就沒有這么說過。
“他的才華不如你,他很多方面都不如你,因為我相信,你在很多方面都是罕見的,也是出類拔萃的。可是你不如他,你是獨子,我不能和你母親搶奪你。你首先是兒子,然后才可能是我的男人。他可以做到首先是我的男人,然后才是兒子,因為他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
“這是事實。”
“我從來不希望出現要一個男人去回答到底先救母親還是先救老婆的情形,可是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為難。你有一顆和時代一樣開放的心,你有一對強有力的翅膀和一雙尖利的爪子,可是你不是野生世界的霸王,只是家里養的寵物?!?
寧聲濤不得不承認,在羅雪秋之外袁征慧算最明白自己的女人。羅雪秋雖然沒有說過這些話,可是她絕對清楚明白,這一點寧聲濤有信心。
“我其實不喜歡渝州,就像你不喜歡寧堅也不喜歡蓉景一樣。我不喜歡跌宕起伏,我喜歡平穩,喜歡一馬平川。女人的青春很快就會過去,我希望你能諒解我?!?
“明白。”
“我有了他的孩子?!?
寧聲濤心中突然有一股火氣冒出來。這說明,在國慶節之前,袁征慧已經背叛了愛情出軌了。自己在國慶節抵死纏綿的時候就已經戴上了帽子,而且怪不得一向比較文雅的袁征慧突然那么充滿激情。
寧聲濤確定了那個男人就是姓簡單的“簡”,而不是“翦”或者“檢”。他請兩人吃飯,還給他們開了房間,然后就離開了,他不確信兩人是否一定會住那個房間,也許連夜就離開寧堅也說不定。他關機了,什么都不去想。
男人可以愛,女人也可以愛。戴個帽子也不是多么了不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