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傳來陣陣擂鼓聲。

隨后，嘹亮的歌聲，遠遠能瞧見幾名曼妙紗裙女子，柔軟的肢體，隨著音符擺動。

薛子肖松開李小蘭：“看來已經開始，你該進去了。”

竟是避而不答那個問題。

李小蘭抬起頭，深深看了眼薛子肖。他刻意跟她保持了一份疏遠，不可跨越的距離。

李小蘭垂低眼簾，喃喃自語道：“從此，我也不會再奢望什么人了。”

薛子肖沉默不語的側目看她，目光沉沉的，也不知道是否聽懂。李小蘭眼角余光將一切都看到了，卻已經不去在意了。或許她的決定是對的，該買幾個皮相好的少年伴在身邊，才會對薛子肖不那么在意，漸漸地也就不再喜歡了。

李小蘭踏步，走進了，坐到座位上。車夫目光被臺上的舞女吸引住了，眨都不敢眨。李小蘭卻發現，薛子肖一直沒有進來，直到拍賣結束，直到她不惜黃金將紫陽兒買下，薛子肖都沒有出現。

馬車往回駛。

薛子肖不在。李小蘭很想跟紫陽兒聊些什么，卻全無心思。紫陽兒神情恬淡，在注意著她，瞧見她時不時往窗外望去，出聲道：

“窗外景色很美？”

“恩。”李小蘭漫不經心道：“很美。”可舉目望去，參差不齊的灌木林，雜草叢生沒有一點艷麗的花色襯托，素雅的猶如荒山野嶺最偏僻的一角。別樣的美。李小蘭在心里默默地補了一句。

她手縮了回來，心里默默喃喃道：她察覺不到薛子肖跟著車子的存在感。他又去哪了？

心頭一震。李小蘭后知后覺發現自己望著窗外，竟是想要尋找薛子肖。忙將念頭一轉，對視上一雙郁郁寡歡的眸光。她嘴唇微翕，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小蘭姑娘以后要往哪里去？”

“……”李小蘭抿了抿唇，“新鄭城長住。”她含笑的靈動目光，上下打量紫陽兒，她想到了濾塵真人應允的積分，笑容掩不住的浮上臉頰兒，竟也將薛子肖忘了大半：“你介意么？”

“有你在，何必在意去哪。”紫陽兒開口。

李小蘭不知他這話中幾分真幾分假，“那就好。”將他的賣身契拿出，遞送給紫陽兒：“有你這句話就夠了，這給你。”

紫陽兒不接。

李小蘭含笑，并不解釋，只是看著他。

“你要我走？”紫陽兒眨眨眼，一張絕世的臉充滿憂郁：“可我又該上哪去？”

“你當真要跟著我一輩子？服侍我一輩子？”李小蘭依舊舉著那張賣身契，這回，卻是很認真打量紫陽兒。

“是。我心甘情愿。”

“你的父母還在世上嗎？”

紫陽兒蹙眉：“去世了。那地方……容不下我。”

李小蘭收回賣身契，她的試探也就停止了：“好，那我收著。我也不一定要誰為奴為仆伺候……”頓了頓，李小蘭板著臉：“但我絕對不容許背叛！”

紫陽兒靜靜凝視著李小蘭。聽她聲音一字一句劃過耳膜：“我這人出生不好，報復心很強。誰要是背叛我，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那人算賬！”

紫陽兒眼底劃過一絲幽光：“死人是無法報復的。”李小蘭心一跳，紫陽兒接著幽幽道：“我不會把你變成死人，也就不會存在背叛。”

是嗎？

李小蘭心底忽然劃過了疑惑。前世，太多的事，讓她不敢輕易選擇信任。

車停了。

屋前屋后找了一圈，不見薛子肖。

鄭軒看在眼底。

“他沒回來。”鄭軒道。

“嗯。”李小蘭笑笑，不愿意以這個話題繼續深聊。

紫陽兒當真開始盡心服侍她。他去廚房燒熱水，秀氣纖細的手，一桶又一桶將浴桶裝滿。

不知上哪尋得花瓣，浸泡在裊裊熱氣的水中。李小蘭不讓他貼身搓澡，泡在熱水中頗有童心的玩弄瓣瓣花兒。

夜里，薛子肖回來，帶了一身酒氣。卻半點沒有喝醉的姿態，依舊似竹子般清冷高潔。

“夜深了，小蘭早些睡，對姑娘家，有美容養顏之效。”

身上一沉，紫陽兒的手，搭在她雙肩。耳邊紫陽兒的聲音落下后，對面薛子肖的臉凝重一片。

“站住。”薛子肖呵斥。

紫陽兒迷惑望著籠罩在黑夜里的高大男子。他肌膚白皙勝雪，五官深邃立體，一雙眼能把人瞧透般暗沉漆黑。

李小蘭沒見過薛子肖突然這么兇的呵斥，詫異的望著。

薛子肖道：“跟我過來。”

李小蘭點點頭，跟紫陽兒交代了幾句，跟上薛子肖。

一路往附近菜田走去。

月光被附近樹木遮擋，稀稀疏疏，將兩人的影子倒印的有些涔人。

李小蘭瞧著路似乎沒有盡頭，可已經走的很偏僻了。李小蘭打著哈欠，手揪著薛子肖的袖擺：“里面有寶物也不用大晚上進去吧？陰森森的，怪嚇人的。”

薛子肖停了腳步。

“你是有話跟我說嗎？”李小蘭很好奇，耐不住性子，先開口打破彼此的沉默。

“嗯。”

李小蘭靜靜等待。

誰料等了很久，薛子肖竟沒有再開口。

“什么事？”李小蘭道。

薛子肖蹙眉：“你急什么？”

為湊熱鬧，她一大早就醒了。一整天奔波，困得厲害，對薛子肖此刻慢性子，她滿腔不痛快，“行行行。我不急！”

薛子肖竟不再開口。

李小蘭氣堵，覺得薛子肖莫名其妙，對他的背影扮了鬼臉，隨意尋了大石塊坐下。

托腮。

實在困得厲害，眼一閉，不知不覺熟睡了。

夜風吹在身上，單薄的布料一片冰涼，她打了哆嗦。一雙手橫空將她抱入懷中。

踏步前行。

李小蘭迷糊的睜開眼，迷糊的喃喃道：“你要說的事，究竟是什么？變得這么磨磨蹭蹭呀。”

“……”薛子肖瞧她一眼，抿了抿薄唇，臉上一片冷然。

李小蘭只撐不住眼皮千金重，歪頭在他懷里沉沉睡去。

似乎有細碎的交談聲。

像是紫陽兒說了句“把她給我。”

夢寐似得聽到一句清冷嗓音：“她不習慣。今晚留我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