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個樣子讓我再看一次吧。”她希冀的大眼睛閃閃發亮。
別想！
“力量像打開水閘的洪水一般傾瀉，那感覺更像膨脹的氣球，你平常是怎么藏起來的？又是怎樣爆發出來的？會不會有爆發之后收不回來的情況？”
霆霓無視一連串的發問，在一堆倒伏的羊茅前蹲下，三趾，五十公分，五號樓常見的鳥獸腳印，除此外沒有其他足跡，天帚和云翳不是在這里登陸。
但人類小孩沒說謊，這里地形陡峭，鳥獸不會在大雨前于邊界逗留，較早前這里的確有人騎著鳥獸，居高臨下，看著他們，或者只是看著她。
只能是光之國的國民，確定是白駒嗎？吞掉皿之璧，這時候還來招惹她，這積怨可不是鬧著玩的，最可怕的是，最后要他善后。
沒有機會追蹤他的走向，淋漓大雨很快把足跡沖刷干凈，徹底消失在泥草堆里。
暴雨下，視野模糊，天色依然昏暗，他們不宜深入探究。
五號樓地形復雜，山脈高聳，草原連綿起伏，湖泊星羅棋布……叢林還是以針葉林為主，相較四號樓的撐天巨杉，這里以矮腳葉松為主。
“……身體產生變化只限于手腳，還是全身都會變，面容也會變嗎？會長出獠牙嗎？那到底是什么怪物？每個魔族都一樣嗎？還是會變成不同的形態……”
霆霓轉過身，定定看著她片刻。他非常地欽佩她的好奇心和嘴巴，竟然可以站立滂沱大雨中喋喋不休，絲毫沒有稍息的意思。
她抬頭，頂著雨水，任由雨滴打在臉上，像一只在雨中等待著主人歸來的小動物，“溫馴”地等待霆霓的回答。
“我們先找個地方避雨。”
放眼望去，連接著邊界草地和遠處高山隱約有一個松林，矮小的樹莖，傘型的樹冠，針葉足夠濃密的話，應該能在里頭暫避。
她“乖巧”地緊跟在后面。
半個小時后，他們跑進松林，雨勢非但沒有減弱還越來越大，從外頭看還好，里面并不如想象的密閉，他們繼續往里，終于在一處凹出半空的巖石停下，勉強在凹陷的空隙生火取暖，當暖意襲來，她打了個寒顫，才感受到來自高海拔地區的寒意。
她把滴出水來的披風蓋在旁邊的大巖石上，才回到火堆前，把背包里其他沾濕的衣服拿出來吹干，身上的就沒辦法了，只能用體溫烘干了，幸好四號樓熱，她也穿得單薄。
“天馬上要黑了，看樣子要下到明早。我們今晚就在這里過夜。不要把駝峰鳥叫來，就吃干糧。”
咦——她馬上發出抗議。
不過一想到他們有一整晚時間面聊，她很快安靜下來。
這樣子太反常了，霆霓不安地看著那些面包，晚上會越來越冷，飽腹能讓他們更暖和，可是他有點食不下咽。
她還真是好奇寶寶，他也是善良的魔族，看著她難得流露的稚氣和溫馴，明明知道這不尋常，他竟也不忍心拒絕。
“關于身體變化的事……”
她猛點頭。
“那好比走路一樣，自然而然就會了。”只需要不斷實踐鍛煉實踐鍛煉，就能輕松把控。
這跟沒說有分別嗎？她顯然不滿意，誰還記得自己孩提時走路的過程，等發現了，已經會跑了。
“但，那是出生之后才有的變化嗎？例如你剛剛的獸爪，或是迅飚的翅膀。”
“這個，不一定。風之國的有翼魔族是與生俱來的。”
“那，魔族出生，是以類人的狀態，還是獸形？”
這個問題……霆霓思考了一會。
“都有吧。”
都有？
這就無法理解了，她開始想象迅飚帶著翅膀或是帶著牛角出生的天聲，那都是角質化完全，相對堅硬銳利的器官，怎么生得出來，她還是比較接受后天長成的，又或者……
“魔族是卵生的還是胎生的？”
砰！
霆霓頎長的影子不再隨火堆跳躍，他震驚得動彈不得，好一會才找回意識，咬牙切齒地道：“我希望你那樣問只是為了說明龍族是卵生的。”
龍族是卵生的，怎么了？他在生氣？好端端的生什么氣？
胎生、哺乳等特有特征，保證其后代有更高的成活率及一些種類的復雜社群行為的發展。
這只是針對大部分物種，不代表卵生較低級，像魚、蛇等的一出生就獲得所有先天的知識，一出生憑基因記憶就能在繁雜的社會打滾，再去學習額外的知識，多省時間，不好嗎？這才是能千秋萬世、日不落的優良品種。
“所以說……”霆霓吼道，他只覺得被冒犯了。
她無辜地看著他，還是搞不懂他在生氣什么。
“所以說，魔族極有可能一半是胎生的，一半是卵生的？”
“你給我閉嘴！”
“還有可能是卵胎生的，呵呵！”
霆霓呆住，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你給我放尊重……”他一手抓起她纖細的手臂，異樣的灼熱從指尖傳遞過來，“你發燒了。”
“啊……”她抱抱肩，“這，不是。不過，我可能得換件衣服。”
霆霓寒著臉，生著悶氣轉過身。直到身后安靜下來片刻，他才轉回來，不由得驚愕。
人類小孩沒有換上從雷國或是雷光那里帶出來的衣服，而是一身包裹嚴密的長袖黑衣。
此前是為了掩蓋她身邊那些守護神發出的邪惡瘴氣。可是現在沒那種需要，但一身黑衣依舊讓她看起來危險、詭異。
好像是為了掩飾另外一些東西。
衣服本身沒什么，那是一種長久形成的直覺，一種戒心，放在一個人類小孩身上是不恰當的，偏偏直覺提醒他要提防眼前的人類小孩。
“冷嗎？”
她搖搖頭，呼吸有點急速。
“為何不能吃肉食？”她抱著硬邦邦的面包可憐兮兮的啃了起來。
“明天就會知道，吃飽了趕緊睡。”
“睡？你還沒說完！”
“我不想和你繼續我們是卵生還是胎生的問題。”
“也可能是卵胎生的。”
“閉嘴。”沒禮貌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