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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曠野憤威沖殺 城中鎮定橫刀

無論是古代的騎兵,還是現代的坦克,其實都不適合打消極防御的城池戰。機動部隊失去機動能力,那就是淪落平陽的紙老虎。而守岳州的,恰恰是伯西里的三千鐵騎,和兩千南岳降兵。兵法上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岳州的守將固然沒有讀過中華兵法,但這個道理是身為將領所必知的。當得到沔州和鄂州發兵來攻時,便決定以自己手下的三千騎兵打積極防御的保衛戰。在名望上無心柳顯然高于高陽玦,所以眾參謀人員多數主張殲弱攻昧,對鄂州軍采取半路奇襲。伏擊點被定在了以茶鹿嶺鎮為中心,東西四十余里,南北三十余里的山間開闊地。得到的軍報說鄂州軍發四千馬步兵而來,以五百騎兵為前部開路,中軍主力綿延隨在其后。既然兵力不占優勢,那就用兵種的長處來彌補。具體的實施方案是以南北的山為隱秘點,等鄂州軍中軍主力進入伏擊區域,南北的騎兵便殺出,從鄂州軍的長蛇陣兩側夾擊,以反復來回的沖擊,打亂鄂州軍的陣型,進而分割殲滅。

如果西方軍順利的實施了這個計劃,那高陽玦的軍事生涯就算不止步于此,也會大傷鄂州軍元氣。西方軍失敗的原因,只因為低估了這些默默無聞的鄂州軍將佐。對放出伏擊點的桃六姐前部,只是派南岳二百降兵以險阻擊。桃六姐得道是在蜀中,所以嬌小的外貿之內,卻藏著一個厲害的川妹子。而一時聞名的越騎,也更是增強了她的氣焰。聞聽后面殺聲大作,馬斯蹄亂,便立即撥轉馬頭,并拔所佩浦元神刀在手對眾軍道:“要一雪前恥的跟我來!”眾軍見自己的女將飛馬沖殺,身上的男兒血性頓時沸騰起來,隨著先鋒旗幟的方向,對阻擊的敵軍發起了決死一般地進攻。進行阻擊的二百南岳降兵本來就是迫于無奈而降,又哪里想真正和曾經的友軍拼個你死我活。在對自己不錯的監軍督促下略做了些抵抗,便都逃了個四散。

再說高陽玦于中軍見伏兵從兩側殺出,便即令步兵變陣,再令騎兵攔擊來敵。但畢竟是猝不及防,步兵行動遲緩,而騎兵的主將冰雲還和冰雪、游霄在太乙洞安葬吳霔、彌霖。高陽玦見事情緊急,便拔出雙锏對弓弩手和陌刀隊道:“待我方騎兵殺入敵后,弓弩手才能放箭,而后由陌刀隊組敵陣前!”說罷,便親自率領衛隊,向敵軍最多的方位飛馬沖去。游步楷系的將佐再怎么不服高陽玦和鄂州軍,到了此刻也必須摒棄前嫌,為自己和官長的腦袋奮起一戰。騎兵依照命令,分為兩側向敵進行反沖鋒,當到達敵后,又向背后漸漸離遠的敵軍放箭,配合著步兵的弓弩手打擊敵軍。西方軍經過前后的箭雨射擊,到達陣前又被陌刀隊連人帶馬斬殺了不少,而且高陽玦和桃六姐的騎兵從三方成反包圍殺來,所以西方軍的岳州守將,也不得不下令突圍,直奔回岳州城去。

桃六姐和騎兵部隊當然會去打落水狗,而高陽玦卻駐馬中軍,叫趕來的冰雪三人重回太乙洞安葬吳霔和彌霖,再將步兵的陣型調整好,才帶著去往岳州城下。當來到岳州城下時,看見無心柳率領著沔州軍和桃六姐所率的騎兵,已經攔截住了欲回城的三千敵軍,于是便又拔劍在手,領兵沖上前夾擊。經過一個多時辰的廝殺,城外的西方軍騎兵大部被殲滅,只有主將領著數百人馬突圍南遁。

高陽玦和無心柳下令主力部隊圍定岳州城,小股部隊打掃戰場,之后兩人設帳于岳州東門外余家涼亭。互相褒獎、稱謝后,高陽玦笑道:“不過總算打了場翻身仗!——依你之見,今日是否能在日落之前攻克城池?”無心柳笑了笑道:“應該可以吧。畢竟守城的是南岳降兵。”高陽玦道:“那這樣還是先禮后兵吧。我入城勸他們投降……”桃六姐立即提出了反對:“你行嗎?拙嘴笨腮的!”而桃三姐也毛遂自薦道:“我去吧。如果他們要投降,誰去都一樣。”冰雪卻支持高陽玦道:“也不一定,如果是我,我還是希望輸給有勇有謀的英雄。”高陽玦笑道:“知我者,英雄也!”

高陽玦挑選的隨行卻是身為文職,武藝法術也不出名的武小娉。這不僅惹來了桃六姐的質問,也引起了游霄的爭風吃醋。高陽玦并不是游步楷兄妹,不可能怒罵了事。對桃六姐的解釋是:“你不是說我拙嘴笨腮嗎?小娉可是游步楷的大弟子兼文學主簿。”對游霄解釋是:“我又不是去打架的,武藝不重要。”在無心柳、冰雪和桃三姐的幫助下,勸好了兩個刺兒頭。但臨行前他又將鄂州軍的指揮權交給了無心柳,這又讓桃六姐發了一通牢騷。無心柳可沒有吞并鄂州軍的心思,因此馬上又將指揮權交給了鄂州軍將佐:“你們該干嘛干嘛,反正定遠一會兒就回來。”無心柳說罷,便與沔州系和游步楷系將佐去觀察岳州城防,但桃三姐卻不是很買她的賬:“這丫頭,很不簡單。心機絕不比冰雪的少。”說罷,也不理睬桃六姐的附和,回本部動員工匠組裝攻城器械去了。

高陽玦并不像桃六姐說的那樣拙嘴笨腮,只不過是儒雅型的風格。看起來不怎么慷慨激昂,但道理講得更多,以理服人而不以勢壓人。游步楷則其不然,在占有優勢時,他絕不會給對方文雅的印象,哪怕對方是他的結義兄弟石瑋,或是愛戀的石珊。高陽玦不愿意以戰破城,其實也想將這兩千軍化為己用。因此進入城中見了一些有降意的兵將便大講政策,以更誘其降。可被帶到岳州中軍時,卻看見一個深目高鼻,一臉絡腮胡子的西方軍將領面南而待。這不免讓他的心里對談判產生了幾許擔憂,然而擔憂并不代表畏懼,卻更使得認真面對。

與守將互相禮畢,坐定再才道:“高陽雖為山野果農,然而城外一萬之眾,百員將校,皆我玄岳精華。方才之戰,即為證明。將軍率華夏之士,守孤窮之城,可保耶?”守將答道:“盡力而為!在我皈依安拉的那一刻始,以將我的靈魂和身體許給了吉哈德。作為一個穆斯林和一個戰士,能死于為吉哈德奮斗的路上,這是我莫大的榮耀!”高陽玦對守將莊重地作了個揖:“將軍忠勇令高陽敬佩!然城內士兵皆欲降,將軍之愿怕難以實現。城內士兵本不欲與將軍共死,只是礙于顏面,方才等待將軍下令。若將軍違背軍心,禍起蕭墻之后,將軍豈不枉送性命?如將軍不愿投降我等,我等送將軍及親隨南歸便了。以后之事,全由天命。”守將聽罷,嘆息半晌,卻還是道:“我和將軍都是職責所在,故不敢茍且偷生,愿守節而死!”高陽玦見守將心意已決,便起身拱手道:“那我二人就此告辭!但愿我等于將軍能一決勝負,慰此平生!”說罷,與武小娉尊敬地對守將再拜一禮。

岳州中軍沒有體現出任何內在才華的武小娉,一出門便對高陽玦低聲道:“如果攻城勢必有傷損,不如大將軍就城內誘使南岳軍起義,一同拿住敵方守將。”高陽玦微微點了點頭:“請主簿教我!”武小娉并沒有提出具體的實施方案,既是對剛才越俎代庖,賣弄聰明的彌補,又是一種試探。對現任長官采取試探,只是因為不了解,不了解就無法以最適合的方式配合工作。身為初來乍到的下級,也不能像舊班子的人一樣事事相問,因此只得拋磚引玉。高陽玦畢竟不是狐貍精,沒有武小娉那么多鬼心眼,因此便自己略有所思道:“能不能以守將不肯投降,他們要想體面回歸天庭軍隊,唯有擒拿下定西方軍守將立功。——何如?”武小娉當然先是贊道:“大將軍此計甚妙……”再才提出異議道:“然則以下犯上,恐怕有人不肯。奴方才思得一法:詐言守將話中有歸降之意,但受上官知遇之恩,不忍背棄,如果真的被擒獲,也由命而已。——奴拙見,不知可否?”高陽玦自然贊同,而且讓她賦予實施。娉嬣姊妹能活到今日,就是靠著小心翼翼地作風,甘為綠葉的態度,和審時度勢的聰明,因此現在武小娉并沒有接受高陽玦的授權,只是道:“奴人微言輕,不足以服眾!望大將軍勿辭辛勞,奴當鼎力配合!”高陽玦如果真的是臨陣畏懼者,那他也不可能成為一州節度使了:“也好。盡力而為吧。”

準備將幫腔進行到底的武小娉,跟著高陽玦來到滿心期待的南岳士兵中間。可幾句話后,卻令她大吃了一驚。當然不是因為南岳士兵,而是因為這看起來比游步楷還敦厚的高陽玦。當南岳士兵紛紛問起守將的決定時,那充滿惋惜地語聲,將結果告知了。而后話鋒一轉,作出一副神秘無比的樣子,將守將的原話加以刪改的說了。做總結的時候,又顯得是那么大義凜然,為他人考慮的樣子。武小娉沒有機會幫腔,那自然有機會在心中尋思:“怪不得師尊總說他不老實,果真不錯!”心中想著,一雙明眸,便不由得定在了高陽玦的臉上。高陽玦驀然看見,既在臉上產生了些羞澀,也在心中生出了幾許疑惑。回過神的武小娉,也只得借著對南岳士兵朗聲鼓勵,來擺脫尷尬的處境。

南岳士兵受到了鼓勵之后,便紛紛摩拳擦掌,拿刀動槍,又糾合了更多的人,往岳州中軍殺來。真正的戰斗,直至進入中軍大門才發生,因為守將領著自己的親兵,欲做最后也是必死的一戰。高陽玦和武小娉也跟了回來,見守將是一副必死之行,便叫住南岳士兵道:“讓我和將軍決斗,以慰我心!”武小娉當然不想讓自己的官長在此時受險,但也不敢直言,只得借口道:“大將軍稍待,奴去取大將軍金裝锏來。”可高陽玦卻攔住道:“主簿將佩刀借我便了。”武小娉也不敢抗命,只好拔刀奉上。高陽玦接過橫刀,對守將道:“高陽若僥幸贏了將軍一招半式,只求將軍切勿輕聲!”守將也不答話,只叫親兵向后退開,以為決斗讓開場地。高陽玦的武藝,根本不在守將之上,但八十余合后,卻是守將被他一刀斃命。這個英豪固然絕望,但死于另一個英豪的刀下,他也可以說足慰平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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