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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連環計誘敵殲尾 鷸蚌謀坑同陷魁

三日之后,游步楷的反擊來了。當然不是軍事上的反擊,而是一封信。信沒有直接送到她的書案上,是送到了天柱峰柏拉圖的書案上。因此她便被傳喚到了太和宮大殿之內。固然柏拉圖還是那樣俊美,也顯得很是輕松平常,但那些滿身橫肉的赳赳武夫們,卻將帶有敵意的眼神紛紛投了過來。但她也只能裝作沒有看見,而不予理睬。固然已經料想到了會是游步楷的反間計,但還是盡量恭敬地問柏拉圖道:“我尊敬的柏拉圖萬夫長,您有何事找我來?”柏拉圖沒有說話,只是笑著將信封遞給了她。封皮當然已經被柏拉圖打開了,固然信封上寫的是“大漢劉興子公主殿下收”。喜悅必須克制,也必須在臉上裝出幾許疑惑,才能取出信打開來看。信居然不是游步楷寫的,而是無心柳寫的:“玄岳小將無心柳,百拜帝興子姬殿下。我兄妹雖于殿下沙場敵對相識,陣前白刃相交。然則殿下雅量高致,屢次獲而不害,又為我兄修繕兵器,月夜還于我手。正如古人云: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惺惺相惜之感,與我兄妹二人心中油然而生。昨日我等于桃園聚會為我兄賀壽,其間得殿下大作,我兄雖心中甚為感懷,然則眾目睽睽之下,不得已佯嗔反間計。今晨吾兄親來夏口,托我寫此信,以解誤會,并請殿下于百忙之中便衣屈尊,同我兄妹往襄陽南郊武侯隆中一聚。倘若殿下另有佳景,我兄妹二人也可相陪,以全我兄妹思慕之心。書不盡言,恭候回書縱轡。再拜話別。”

明明白白的反間計,甚至不惜恩將仇報,絕對不可能是出自俠骨柔腸的無心柳之筆。但并沒有時間對游步楷破口大罵,因為要裝出誠惶誠恐的樣子,向柏拉圖跪下做解釋:“這是卑鄙的他們對我的陷害!我既不敢也不能不效忠于天主!我請求明察秋毫的萬夫長相信我!我愿率領本部去鏟除卑鄙的他們,砍下他們的頭顱獻給我們的主!”柏拉圖沒有說話的意思,只是玩世不恭地坐著。一身板甲,單膝跪地,真的是不好受。但至少是低著頭,所以能將語聲壓到最低,對游步楷狠狠地開罵了。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從門外走入了兩個探馬,一個對柏拉圖道:“游率領他的部隊到了隆中以南二十里的馬蹄山。”另一個道:“隆中東南仙家山也有數千兵馬。襄樊二城也在備戰。”柏拉圖這才說了話,不過是先讓兩個探馬下去了,再微笑著讓她站起身,而后道:“我親密的戰友波多江,請原諒我剛才的遲疑。你現在可以率領你的部隊,去砍下那些異教徒的頭顱獻給我們唯一的主,用他們的血來澆滅你心中的怒火。為了保證萬無一失,我讓我們之中最勇敢、最善戰、最堅強的亨利陪同你去。”她現在唯一能做的是服從,唯一能說的是:“謝謝您給與我的信任和機會,我絕不會令您失望,一定會用戰劍砍下那些卑鄙異教徒的頭顱獻給主,一定讓他們的鮮血流盡。”自然不會理睬柏拉圖留下亨利吩咐什么,只勁直回到軍營點齊兵馬,等亨利來了,就急行軍趕往襄陽隆中。

她雖然能料想出來,柏拉圖對這個一身橫肉,滿臉傲慢的亨利會說:“我沒有理由完全相信這與我們低一等,農奴般的人,所以你的任務是形影不離地看住她,一旦有變,你就帶回她那顆長著丑惡面孔的頭顱吧。”也自然知道身后的不遠處,有一支可以是友軍也可以是敵軍的部隊緊緊跟隨。但她除了快馬加鞭,催促自己的部隊,就是咬牙切齒地大罵無心柳。裝傻未必只是保護自己,也可以陷了緊隨其后的軍隊。所以現在要想的,是如何讓自己洗清干系,而且最好不損失自己的一兵一卒。可是現在既沒有借口,又沒有時間,因為已經到了馬蹄山上空。

哪里有什么游步楷和兵,派出了十數人次的探馬,結果還是一樣。當然要問亨利:“我們勇敢而賦有智慧的亨利千夫長,請你告訴我,我們現在應該做什么?”亨利也只能說:“去仙家山。”她的心中只覺好笑:“探馬只差進襄樊二城去找了,還仙家山!匹夫不死,焉有理哉?”虛以委蛇地贊了一句,便又帶著部隊趕往仙家山。不過這次她想錯了,仙家山不僅有游步楷,還有無心柳和兵,不僅有兄妹兩人,還有六七千兵馬布的天羅地網口袋陣。因為她只有一千馬步兵,而亨利也不過帶了五百人,所以游步楷和無心柳雖然亮出了兵馬,但來了個先禮后兵,居然叫她出陣答話。也不能不管亨利的態度,畢竟人家有五百兵馬,但明顯不必再卑躬屈膝了,只問道:“不然我先去拖延一點時間,好等后援部隊趕來?”甚至沒有等亨利答復,便已經領著親兵護衛二十八員騎士,出里己方陣隊而去。

來到兩陣的中間,卻見兄妹兩人并不帶隨從衛士,只各跨一坐騎,只佩一劍,說笑悠然而來。喜歡歸喜歡,但還是喃喃地嗔道:“混蛋!輕狂什么?!”叫護衛的二十八騎退回己方陣隊的原因當然是為了爭口氣,卻又讓來至面前的游步楷拿來打趣她:“干嘛讓他們回去?又有什么陰謀詭計?”她自然要側目而視,反唇相譏:“我只會打打殺殺,不像某人,運籌帷幄之中,害人千里之外!恩將仇報,忘恩負義!其外道貌儼然,其內包藏禍心!——還錢吧你!”游步楷笑道:“某人沒錢!——槍也不能送給殿下。雖我兄妹和殿下為陸羊之交,然我不欲自取通敵嫌疑。”當然會嗔道:“沽名釣譽!”緊接著質問道:“有必要那么害我嗎?!”無心柳的臉上自然更添羞澀,但游步楷還是笑道:“兵者詭道也。再者說,殿下現在不是安然無恙嗎?”這句既沒有人性,也沒有道理的話,自熱更是引得大罵:“你太混蛋了!大混蛋!”游步楷見這個與自己為勁敵的女子被氣得只剩下落淚了,便也不免面露愧色。良久,才作了個揖道:“豎子野人狂妄,請殿下息怒!”無心柳又解釋道:“我哥真沒想害你。那封信只是……反正真不想害你。還和我商量過,推論的結果解釋現在這樣!”雖然還是嗔了一句:“兩個都是混蛋!”但情緒卻平靜了下來。發泄完了,便該談正事了:“你們哥倆就為了我這一千人馬?還是有更大的胃口?”游步楷不緊不慢地笑道:“蚊子再小也有肉嗎。飯還得一口一口地吃。”當然又要側目而視道:“老賊奸詐!”又問道:“誒,如果我不投降,你們打算怎么辦?”游步楷脫口而出道:“那就打唄!生死各安天命。”自然又要嗔一句:“沒人性!”無心柳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天下事為重。”游步楷又道:“那我們單打獨斗,我贏了你就歸降;你贏了我們放你們去。如何?”還是嗔道:“你好意思嗎!?”暗地里手指身后低聲道:“你跟那個昆侖奴單挑;我跟你妹兒比劃比劃。”游步楷當然要看向無心柳,無心柳想了想,而后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免得雙方將士傷亡。”用懷疑的眼神看了看兄妹兩人:“你們不會又有什么陰謀詭計吧?”游步楷甚至沒有等她語聲落地,便極度不快地道:“愛信不信,不信拉倒!”居然帶了一絲笑意道:“信你的人,一定會死得很難看!——先回去叫那個昆侖奴來。”才撥過馬頭,卻聽見游步楷低低地語聲帶著笑說道:“這丫頭也蠻好打交道的!”并沒有回過頭,但朗朗地說了一句:“還了錢更好打交道!”得到的回答卻是朗朗地語聲:“沒錢!”

回陣的速度很是緩慢,因為她心知肚明兄妹兩人想要干什么。《兵法》上說:“兵貴勝,而不貴久。”兄妹兩人傭兵近萬,而且占盡優勢,怎么會來個比武決勝?兄妹兩人都是被玄岳看重而任命的將領,怎么可能囂張到這種地步?唯一的解釋是,兄妹兩人根本就是虛張聲勢,而真正的玄岳主力,在打自己后面那所謂的“援兵”。因此現在要思考的,是怎么把亨利和那五百兵的人頭,送給兄妹兩人。當然不是為了歸降,也不是首鼠兩端,和昔日幫兄妹兩人一樣,只是為了造成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三足鼎立之勢。只因為機緣巧合,與兄妹兩人產生了陸羊之情,但一樣會執行這個戰略方針。

終于回到了竊竊私語的本陣,當然先是喝住士兵:“亂什么?!再有胡言者,斬!”等眾軍肅然,才將怒容收起對亨利道:“那兩個愚蠢的異教徒囂張到了極點,居然要同無堅不摧的您和我決斗。說我們贏了就讓開路,他們贏了就讓我們投降。我雖然比不上您那般英勇無敵,但絕對有信心戰勝那個只會使用陰謀詭計的無心柳。如果他們自食其言,我及我的部隊一定護送您突圍,回去請柏拉圖萬夫長率領大軍來剿滅這些異教徒!”這一席話里,不但有吹捧,而且有激將,甚至還有試探。果然,亨利又是一副趾高氣昂的神情,并笑道:“我美麗的戰友,請你放心,我是不會給他們自食其言的機會。我會用劍峰刺穿他們的心臟,用鋒刃斬下他們的頭顱,用鐵蹄踏平他們烏合之眾般的士兵。因為柏拉圖萬夫長在我們身后不遠處,派亞歷山大率領五千英勇的天使軍保護著我們。”她心中的冷笑,并沒有改變她臉上的溫婉和語聲的恭順:“萬夫長真是智慧廣遠!那我們現在就去和那兩個狂妄無知的異教徒嬉鬧,等待我們的援兵到來,再里應外合,把愚蠢的異教徒斬草除根!”亨利還沒有表示贊同,她便又對高橋道:“你去告訴他們,我們帶一百名將士觀戰,他們也必須一樣,以防輸了不認賬,和暗中放冷箭。”高橋領命去后,又叫原田:“挑選八十名精銳士兵和二十名鼓手。讓他們見識見識我軍的威武!”她這些沒有任何異常的安排,更使得亨利放松了警惕,所以便對自己的五百部羽道:“主的戰士們,你們先在這里原地休息,等一會兒我們就一起去殺掉那些異教徒!”心中的冷笑又生出了一計:“原田,命令我部埋鍋造飯,照顧我們親密的戰友吃飯。”當亨利縱馬之后,暗中對原田道:“不要鄰舍肉食,一定要照顧好我們親密的戰友吃好。”話語無比獻媚,但眼神卻是無比兇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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