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行近二十人的隊伍急行軍一樣穿行在山路上，凌宗盛一馬當先，凌四海緊隨其后，后面趙叔和宗聚叔等窮追不舍。凌宗盛大口呼吸著濃郁的松香，越來越精神。不多會兒，來到半山腰的一條山溪旁，凌宗盛問都不問，直覺蹲下捧水即喝；也難怪，山溪是從上面的石縫里流出的，用不著擔心被污染。不過此乃山上目前唯一僅存的一處泉溪，遠了不說，就在五六前，山上還山泉遍布，溪水淙淙，隨處可見，這才幾年的工夫，就造成現在的慘相，可見環境損壞之嚴重。

大家也都跟著凌宗盛一起喝起山泉水來，都說，格外甜，隨后大家又用山泉洗了把臉，一下子精神了許多，上山的速度加快。

東山海拔近400米高，但相對高度不高不到200米，山體成金字塔狀，比較和緩，但也不乏溝壑峭壁，假如不熟悉山路，要想爬上山頂并不易，有可能誤入歧途，多走冤枉路，有的山路明明看著能通山頂，但往往半道上斷然橫起一道石壁或一條山谷，攔住去路，難以逾越。凌宗盛熟門熟路，一路領先，令老鄉們贊嘆不已。不到一小時，大家就順利登頂。

“啊……啊......”凌宗盛當仁不讓首先站到山的至高點——一塊約兩立方米的巨石上，揚臂仰天大喊。

凌四海緊隨其后，第二個登頂，父子相擁一起狂喊。

趙叔和宗聚叔隨后登頂，四人抱團吶喊，下面的人也跟著狂喊亂叫，一時間眾聲驚天動地，估計山下的爺爺在院子里都聽得見。趙叔開玩笑說，真要有馬洪的話，也給嚇跑了，大家聽著狂笑不已；別的且不說，反正驚飛了不少鳥雀山雞，野兔子自然也少跑不了，只是看不見而已。

“有十多年，沒站在這塊石頭嘍，登高眺望，才感到山下變化真不小，茅草房明顯減少，村子明顯擴大，道路明顯增多，只是田地里干活的人明顯變少，再沒過去扎堆干活的人群了，轟轟烈烈成群結隊的勞動場面今后恐怕很難再現嘍。”凌宗盛昂首挺胸，兩手掐腰，放眼環顧，感慨萬千。

“咋沒有成群的勞動大軍，你看那邊山坡上茶園里就有一支娘子軍哥呀！起碼一個排呢，呵呵。”趙叔向凌宗盛指著西南山坡一道道綠油油的茶樹說。果然有三十幾個穿著花花綠綠的村姑排成數行在茶園間忙乎。

“呵呵，俺家三閨女四蓮是茶園園長呢。”宗聚叔朝凌宗盛不無得意地說。

“人家不僅是園長，還是村團支書呢。”趙叔說。

“呵呵，也是村花呀！”人群中一個小伙子笑道。

其余幾個小伙子齊聲響應。

“啊？！哪個是？”凌四海忙問。

“哪個是？都是呀！”趙叔扶著凌四海肩膀面向茶園指點了一番，說。

大家轟地笑起來。在鄉親們眼中，茶園姑娘個個俊俏，確實也是，老家山水養人，姑娘們大都眉清目秀，細皮嫩肉，身材窈窕，可饞壞了周邊十里八鄉的小伙子們，不過，姑娘們多半不喜歡外嫁（用趙叔的話說，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特戀家，除非外村有特別優秀的小伙兒。

凌宗盛四人在巨石上站了二十幾分鐘，還舍不得下來，景色絕美，咋也看不夠。

周邊數十公里范圍內，目之所及，層巒疊嶂鱗次櫛比，藍天就像一口大鍋扣在山地上；近旁的黑松枝葉翠綠欲滴像剛給雨水淋過似的，山風掠過，松影搖曳，松香愈濃；由近及遠，山色如水墨畫變幻，由深變淡，層層遞減；大小水庫像鏡片一樣泛著陽光藍天，習習閃爍。村落農舍星羅棋布，更多的紅色房頂像盛開的山花給綠樹映襯著，村貌不再是灰蒙蒙的單一色調。

凌四海則更多地關注于西邊的凌家河子，瞪大眼睛分辨哪是凌翎家，然而徒勞無獲，看到的只是一片綠樹，跟一整棵般覆蓋在村子上，除非長了透視眼睛。不過這并不影響凌四海的想象，他真的看見了凌翎她家的紅瓦房，還能聽見了她家那只趾高氣昂的大公雞撲打著翅膀狂追母雞時發出的歡叫聲，以及她家那只長的像狼的大灰狗時不時地狂吠幾聲，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存在似的，還看見……

“哎哎哎，山頭已拿下，該撤退了！”這時凌宗盛大手一揮喊道。接著四人爬下巨石。此時已過五點，大家開始下山。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可這一伙人下山的速度卻比上山快多了，只用半個多小時就下了山。

臨下山時，風兒明顯加大，還好是東風，越大越好，順風不是。不過下山時，凌宗盛就不再那么積極主動了，逐漸落在末尾，且三步兩回頭，戀戀不舍，下次還不知道啥時能再回來哪。

下山后，大家直奔趙叔家，今晚他做東請客。他夠大方，近二十人哪。

掌燈時分，酒席開始。

兩張酒桌擺在院子里，每桌十幾道菜肴，酒是這次凌宗盛捎給趙叔的兩箱共十二瓶蘭陵大曲。兩只二百瓦的大燈泡扯到兩桌上，將農家小院照得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