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震驚(附端陽)
- 關(guān)隴
- 龍湖泛舟
- 6253字
- 2018-05-16 23:51:13
拾級而下,想象中的機關(guān)陷阱并沒有出現(xiàn)。暗道以大約六十度的傾斜直通地下,正是與地上布置的假山相互勾連。
暗道狹窄黑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偶爾傳來幾聲“嘀嗒”的聲音,卻是水珠滲透石壁,滴落在了地上。
小心翼翼地走在臺階上,緊緊地扶住石壁,大概走了幾十級臺階,落腳之處開始變得平滑。
暗道中更黑了,漆黑的空洞不知通往何方,散發(fā)著一股誘人的吸引力。
張韜沒想到,夏侯府花園的湖泊之下,居然還有這樣一處地方。
都說狡兔三窟,夏侯府畢竟乃是曹氏近親,在“高平陵之變”后謀求逃生之路,也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這樣的暗道又是通往何處呢?
他搖了搖頭,再不多想,扶著墻壁向前加快了腳步。
原本以為暗道作為夏侯氏的后路,必定是極長,然而他只是了不到兩刻鐘便接觸到了另一處臺階。
到了此時,張韜已經(jīng)隱約感覺到,出口可能就在上方。不知為何,此時的他,內(nèi)心隱隱約約泛起一陣恐慌。
暗道并沒有多長,仔細算下來,前后也不過四五百米的樣子。然而地道的走向……不正是張府的方向么?
踏上臺階,心情越發(fā)的沉重。
張韜不知道,在暗道的出口,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再長的路都有走完的時候,何況眼前的臺階與夏侯府的也并無區(qū)別。要說區(qū)別,無非是夏侯府的入口藏身于假山縫隙之中,而這里則是——絕路。
黑暗中反復摸索著石壁,當他摸到墻上縫隙的時候,便可以確定,這是一道暗門。暗門并不復雜,他只是稍微一用力,便在摸索的過程中將之推開。
壁是石壁,門是木門。
在木門的另一側(cè),則是高達兩米的書架。
這是一個巨大的藏書室,也是一個充滿著墨香的書房。書房之中,層層疊疊地擺滿了各種書簡,深刻顯示著主人的博學。
一天下來接觸了不少秘密,張韜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再吃驚。
畢竟還有什么秘密,能比瑯琊王府的世子妃偷情更讓人吃驚呢?
然而此時此刻,他知道自己錯了,不但錯了,還錯的很離譜。
因為這間書房,他曾經(jīng)來過。
因為這間書房,是他父親張華讀書與會客的地方!
誰又能想到,在他心里高大上的父親,竟然還有如此不為人知的隱秘的一面?
“呵呵,我真傻。若是父親真如自己所了解的那般,以一介寒士起家,又怎么在世家林立的魏晉時代,做到中書令的位置?”
暗門已被他恢復如初,夏侯府是不能再回去了。今日他進入書房之事,也絕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雖然自己是張府目前上下最寵愛之人,但在這個世道,個人從來都是從屬于家族利益。
他不知道若是此事被父親得知,自己會有怎樣的后果。
童言無忌,為了家族的安全,父親會從此將自己幽禁在家中,從而斷絕與外界的一切接觸嗎?
這一刻,他竟然不敢有任何肯定。
歷史記載始終只是記載,隱藏在連篇累牘之下的,是歷史中早已被湮沒的真相。
在書房之外,便是臥室,那里乃是父母起居之所。想要破解眼前的局面,也唯有借助于母親。在張府,劉氏的話語權(quán)一向很重。很多事情上,哪怕是父親也需要尊重母親的意見。
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父親乃是借助姥爺劉放的政治資源上位。
說起劉放,其傳奇性絲毫不比父親遜色。只是由于后人有意無意的忽略,這位執(zhí)掌曹魏中書省chang達三十余年的官場常青樹,竟沒有多少人知道。
作為在東漢末年以孝廉入仕的讀書人,他經(jīng)歷了整個三國時代,爵封方城侯,封地正是張家的老家所在。
最后死于“高平陵政變”之后,也算是以魏臣的身份終其一生,不用在后來改朝換代的大戲中改弦更張,以換取司馬氏的寬宥。
這對于他說,未嘗不是一種幸運。
仔細想想,那已經(jīng)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當初的大哥不過如同自己這般年紀,而如今大哥的兒子也已經(jīng)七歲。父親更是坐上了原本姥爺?shù)奈恢?。這種權(quán)力的傳遞,原本便是典型的政治生態(tài)之一。
正因為母親有這般背景,所以父親終其一生沒有納妾。即便大嫂與二嫂均出身名門,對著母親也只能恭恭敬敬,不敢有絲毫的抱怨。
當他靠近臥房,便聽到房間內(nèi)嘰嘰喳喳,幾個女人的嬉笑聲中透露出一股歡悅。
“阿姥,卻不知是姑娘還是小子,妾身……妾身……有些擔心?!睆堩w聽得出來,說話是二嫂鮮于氏。她的語氣中滿是忐忑,卻夾雜著無邊的期待。
“我兒,女人都要經(jīng)歷這一關(guān)。我們張家人丁不旺,正要依靠你們開枝散葉!卻要害羞什么。”
張韜聽到這里便走了進去,卻見二嫂趴在母親膝下,臉上蕩漾著幸福的微笑。鮮于氏的性格一向大大咧咧,對于禮法多有蔑視。然而劉氏亦是出身幽州,平日里對這個兒媳婦種種失禮之處,也未過于苛責。
對于劉氏來說,二子張韙成婚亦有數(shù)年,始終未有子嗣,卻讓劉氏始終不太滿意。自己已經(jīng)生下了二子一女,更在四十多歲的年紀誕下三子。鮮于氏年紀輕輕的卻不知爭氣,叫她好不心焦。
女子“七出”之罪,最大莫過于無子。這般下去,鮮于氏早晚會被趕出張府,卻是她所不忍見的。如今鮮于氏肚皮有了動靜,也讓她稍稍松了口氣。而鮮于氏感受到婆婆的寵愛,一時之間也是幸福滿滿。
“小郎,你怎地便到此處?阿輿呢?”崔氏首先看到張韜,急忙站起身來。
“阿輿在夏侯府中,阿韜先回來了?!睘榱硕氵^眾人的懷疑,避免引發(fā)接下來的種種風暴,張韜只能裝傻。
這是賦予小孩的特權(quán),也是他目前所擁有的最好用的武器,無可奈何之下,也只好采用。
“這個阿輿,如何放心讓叔父一人返回?看他回來妾身不打爛他的屁股!”崔氏有些生氣,當即惡狠狠道。
“好了,好了。阿韜年紀小,阿輿年齡也不大,手心手背都是肉,打了阿輿的屁股,你這當娘的不心疼,我這做祖母的還心疼呢。”
劉氏今日心情大好,轉(zhuǎn)身對著身邊一位侍婢說道:“你去院子里吩咐大管家,讓他去夏侯府接輿公子回來?!?
“婢子遵命!”
劉氏身邊的婢女躬身退了下去,張韜則走到劉氏身邊,忍不住撒嬌道:“母親大人,韜兒也想進入學堂讀書?!?
“學堂?”劉氏這皺著眉頭,有些意外地問道。
“阿姥,是妾身對小郎提起過,阿輿年齡已到,妾身準備送他到社學讀書,不曾想小郎卻對此事上了心。既然小郎有這般想法,阿姥不妨將之送入學堂,也讓他們叔侄二人之間有個照應(yīng)。”
“原來如此!”劉氏拉過張韜,有些疼惜地撫摸著頭頂,輕輕道,“等你父親回來再作商議,你有此心,實在難能可貴。”
自己這個小兒子平日里呆滯沉悶,做母親的又如何不知?然而自己晚來得子,不疼他又能疼誰呢?
她已經(jīng)決定臨死前給幼子留下一份豐厚的家業(yè),不曾想原本以為蠢笨的小兒子,此時竟然提出要讀書,卻要比知道二兒媳懷有身孕更讓她感到欣慰。
“叔父,你何時離開的夏侯府?”
婢女離開沒多久,卻是張輿在王澄的唆使下回到府中查看,剛到府門前便見到大管家張烈,詢問之下方才得知,自己的這個三叔竟然真的回到了府中。
這讓他有些失落。
在王澄面前,他當然需要維護張府的利益。然而面對自己的叔父,他卻有了一種被耍的感覺。
三叔回到府中,便意味著在“官兵抓賊”的游戲中徹底落敗。同時也意味著自己下次前往夏侯府,也再難以在王澄等人面前抬起頭來。
哪怕是叔父在夏侯府被找到,也不至于讓他如此狼狽。
我的傻叔父啊!難道你真的是個傻子不成?
“我覺得不好玩就離開了??!”面對侄子的質(zhì)問,張韜只好拿出裝傻的撒手锏。
然而他心中卻罵開了:“MMP,這次老子是傻子的名聲算是徹底坐實了。以后再想洗,只怕也難以洗涮明白?!?
可是當名聲與生命擺在面前,哪怕是真的傻子,也該知道如何選擇吧?
“輸了就是輸了,也沒什么大不了。你身在張府,他們也不敢拿你怎么樣。只是你拿平哥的玉玦現(xiàn)在何處?”
張輿不管母親崔氏遞過來的眼神,滔滔不絕地傾訴著自己的郁悶。
“在這里,既然你要,那就拿去吧!”張韜伸出右手掏向懷中,只是一瞬間便呆在原地。
“壞了!”
此時此刻他才發(fā)現(xiàn),原本裝在懷中的玉玦不見了。
仔細想想一路上的遭遇,他可以肯定,玉玦丟在了夏侯府假山的暗門旁。因為只有在那個時候,為了防止自己被夏侯光姬發(fā)現(xiàn),他弓著身子往后退去才有可能丟失玉玦。
想到自己千算萬算,竟然在此處出了紕漏,張韜只覺內(nèi)心一陣發(fā)苦。任誰殫精竭慮,到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的時候,大概都會沮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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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2章端陽
面對侄兒的質(zhì)問,張韜如同丟了魂似的一言不發(fā),水滴般的汗珠從額頭冒出。他可不是因為一塊玉佩而心疼,實在因為自信心受到了打擊。
千算萬算,算漏了一招。
暗道是不能再走一遍了,這就意味著只要下一個經(jīng)過暗道的人足夠細心,自己從暗道經(jīng)過的事情便瞞不住。
“什么玉玦?”叔侄二人的爭論引起了劉氏等人的注意,張輿遂將前因后果向母親說了一遍。
“小郎,你卻將玉玦遺失在何處?”
崔氏聽畢,唯恐老夫人責怪自家兒子,卻首先將重點放在了玉玦之上。她知道張韜畢竟是第一次外出玩耍,出現(xiàn)任何意外阿輿都有連帶責任。
“今天畢竟喜事臨門,也別因此事壞了心情?;仡^吩咐大管家去庫房挑一件類似的,給王家送過去吧?!?
劉氏心底暗自嘆息,這個幼子,始終還是不如長子與次子聰慧。自己畢竟年事已高,百年之后,又有誰能愛之惜之?
她心疼地拿起手絹,擦去了張韜額頭汗水,柔聲道:“好了,好了,你也別太過于擔憂。區(qū)區(qū)一塊玉玦,我們張家還是賠得起的?!?
“我又怎會為一塊玉玦擔心?也就是年紀小,不然若論賺錢能力,這個時代又有誰能賺得過我呢?只是這發(fā)現(xiàn)暗道之事,實在是不好糊弄過去啊,我的母親大人!”
張韜并沒有因為劉氏的諒解便好受起來,當下在心中暗暗吶喊。到了這般地步,他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也只能聽之任之。
倒是劉氏因為此事多了一層心思,已在心里決定讓幼子定個日子前往社學中行拜師禮,與張輿一起進入社學學習。
張韜知道此事已經(jīng)無法補救,除了決定在未來生活中更加謹慎以外,便是思考下一步的計劃。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他畢竟是穿越者,一旦從前世的束縛中掙脫出來,那顆心便開始躁動起來。
而作為張府的少公子,身份背景都比前世要好上太多,這就給了他施展抱負的空間。至少不會像前世那般,只是因看穿了領(lǐng)導的貪婪,便被定點清除。
他能看得出母親劉氏對自己的擔憂。
自己比張輿小上兩歲,卻要大上一輩。父親張華也快到了知天命之年,在這個平均壽命很低的時代,隨時可能故去。
如果自己不能在父母故去之前成熟起來,那么父母的擔憂便不會減少。
父母愛子之心,古今一理。千年以降,又何曾有所改變?即便自己有知曉歷史走向的先知之能,也無法改變父母本身對人生的認知。
想到這里,他便暗暗下定決心,接下來定要早日熟悉環(huán)境,以便為未來打好基礎(chǔ)。至少在未來父兄遇到危機之時,自己有足夠的能力拯救這個家庭。
想到這里,他也不再患得患失。決定坦然面對隨之而來的一切后果!
——〇〇〇——
太康元年五月辛卯,也便是初五日,這個后世的端午節(jié)此時又叫做端陽節(jié)。
后世的端午節(jié)用來紀念屈原,然而穿越后方才了解到,此時的端陽節(jié)與屈原并沒有多大關(guān)系。
據(jù)他從父親張華以及大兄張祎身上得知,這個時代之所以要過端陽節(jié),乃是因為五月乃是兇月。
萬物繁茂而陰氣未盡,所以需要過節(jié)以趨吉避兇。正如《禮記·月令》中言:日長至,陰陽爭,死生分。
說的是到了五月,白天開始變長,天氣也越來越熱,此時陰消陽長,正是陰陽相爭的生死時刻,極其兇險。
據(jù)他所知,曹操的老婆卞氏以及兒子曹沖、曹丕等人都是死于五月,這等尊貴的人物都逃脫不了五月的折磨,遑論普通的平民百姓?
正是由于五月乃是兇月,所以在五月初五這一天出生的人,也會被認為不祥,于是大量殺嬰的事情在這一日出現(xiàn)。
還記得前世讀《史記》,在其中看到戰(zhàn)國時代的孟嘗君田文便是出生在五月,導致出生時被其父靖郭君田嬰下令遺棄。
而穿越以后,他更是無意中得知,后漢桓帝之時,號稱“一履司空,再作司徒,三登太尉”,一輩子活了八十二歲的大官僚胡廣,便是因為出生在五月五日,從而被其父母遺棄的。
所以此時人們過端午,壓根與屈原沒什么關(guān)系。
“叔父,快隨我一起掛桃符!”
一大早張輿便奔入后院,見張韜在走廊里發(fā)呆,當下將之拉了起來,朝著大門奔去。
他手里拿著稀奇古怪的物事,卻是用紅繩綁起的一串韭菜,在繩子的下方拴著一個陶罐,看上去分外惹眼。
“此為何物?”前幾次端陽節(jié)張韜并沒有參與,這一次終于忍不住問了起來。
“此乃蠱盅,鎮(zhèn)壓邪魔用的!”張輿得意洋洋地提起來,在張韜面前晃了晃,“快走吧,別人家都掛了,咱們也不能太晚了?!?
來到大門外,方才發(fā)現(xiàn)張府的下人早已忙碌了起來。
在門楣兩側(cè),掛著用桃木制成的“桃符”,上面是用五種顏色畫成的符咒,卻是與后世的春聯(lián)有幾分相似。
而張輿手中的“蠱盅”,綁定著生姜、大蔥與蒜頭,掛在門戶之上。見到叔父拿著蠱盅的一端反復查看,不由將蒜頭湊到了張韜鼻下。
“你這是做什么?”
“叔父聞到什么味道了嗎?”張輿見到張韜被大蔥的氣味沖的眼淚直流,不由神秘兮兮地問道。
“不就是蔥的味道么?”
“這就對了!”張輿指著紅繩,“一旦有邪魔沖擊門戶,便會被氣味熏了下來,然后被朱鎖綁定送入蠱盅之中……”
張韜在侄兒張輿的講解下,逐漸了解到一些不為人知的習俗,逐漸將昨日之事拋諸腦后。生活終究需要過下去,不會因為煩惱而消失。
掛好了桃符、蠱盅,二人又在庭院中玩耍片刻,到了巳時左右,張家的午宴便開始了。
如同后世的節(jié)日,無論是什么節(jié)日,誕生的初衷為何,時間久了,初衷也便逐漸被人遺忘,而節(jié)日本身則成了當時人的消遣與寄托。
此時的端陽節(jié)亦是如此。
餐桌之上,放著制作而成的各種“角黍”【粽子】,然后是用鴨子做成的鴨湯、鴨肉以及用豆豉、芝麻、蓼【此時還沒有辣椒與胡椒,只能用此物做辣料】作為配料制作而成的各種鱉肉。
如果說之上的各種飲食還能讓他接受的話,那么接下來核心的一道菜卻是讓他接受不能。這道菜,叫做“梟羹”。
梟,便是貓頭鷹。這個后世捕鼠的益鳥,此時在百姓眼中絕對算得上罪大惡極。因為在當代人看來,梟是食母的惡鳥,吃它就是懲惡揚善,可以達到贖罪祈福,驅(qū)邪避兇的作用。
可是張韜無論如何也下不了口,不得不說古人淳樸的心理下,惡趣味一點也不比后世的人差。
接下來的幾日,張韜窩在府中并沒有出門,倒是張輿幾次前往夏侯府均是怒氣沖沖的回來。
瑯琊王世子妃此番端陽節(jié)回夏侯府省親,也很快便回去了,臨走之前帶走了府中的牛管家。
最近的洛陽城都在盛傳,一直留在京師的各地親王們,很可能會在近日就藩。
消息傳的沸沸揚揚,甚至連張府的下人都在議論。如果消息屬實,他倒不用再去擔驚受怕,畢竟瑯琊王的藩地在青州瑯琊國,夏侯光姬一旦隨夫就藩,再要返回洛陽也并不容易。
而母親劉氏也派遣大管家張烈前往王家,賠了一塊上好的玉玦,卻被王澄那小子直接丟在了地上,用他的話說就是:“我瑯琊王氏豈少這一塊破玉!回去告訴張韜,他欠我一頓打!”
想到這里,張韜不由苦笑一聲。
無論王澄還是王導,哪怕夏侯延、夏侯承以及胡毋輔之等人,依據(jù)他們的家世,未來都是成為帝國舉足輕重的人物。
有了前車之鑒,下次再見面時,只怕就沒有那么好說話了。
時間很快便來到了六月,也不知道朝堂發(fā)生了什么事,洛陽城內(nèi)的親王終于還是沒有就藩。
大哥與父親終日里忙于公務(wù),很少有見面的時間。二哥因為二嫂懷有身孕,甚至連平日里的交游都省了,比以前更加深入簡出。
當然,對于自己來說,入社學讀書已經(jīng)提上日程。
社學的先生,名叫魯褒,聽說是南陽人,由于出身貧寒,入洛數(shù)年一直無人舉薦,便在延嘉里的社學中擔任先生,以求三餐溫飽。
此時的教育與后世大有不同,形式上分為官學、私學與家學。
就官學而言,此時還不夠系統(tǒng),往往與當?shù)厥┱叩膶W識有很大關(guān)系。
很多學者型出身的官員,到任一方往往聚諸生而教之,畢竟教化地方也是政績之一。
但是這種官學并沒有在形式上完成統(tǒng)一,有的地方會有,有的地方?jīng)]有,隨意性很大,如此這般便產(chǎn)生了私學。
便如孔門弟子三千,前代的大學者鄭玄、盧植、蔡邕等人也并不遜色,門下子弟無數(shù),完成了對官學的補充。
而一些世家門閥由于長久壟斷官場,則形成了屬于自己的家傳學問,代代相傳,是為家學。
不過對于延嘉里的魯褒來說,則屬于私學與官學的結(jié)合。
由官辦社學延攬他進入學堂教授蒙童,不但入學童子會奉上束脩,當?shù)貙W政也會提供一定的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