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有時間見到再說吧。”洛佩慈說完之后匆匆掛了電話。

“喂？”路由對著黑掉的屏幕喊了一聲，也沒心思看什么東西了，把下巴放在蜷著的膝蓋上垂眼盯著屏幕上的倒影。

“答——”手機(jī)屏幕上出現(xiàn)很多雨點，模糊了樓房映在上面的倒影，路由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昏昏沉沉，雨從看不見的地方落下，斜斜地落在灰色的墻上，在光滑的墻面上匯聚著滑下。

路由盯著看了一會兒，直到雨滴落進(jìn)眼里才縮到了屋檐下：“這里也會下雨??？”

“當(dāng)然會?！币浑p高跟鞋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路由抬起頭來，看到披著風(fēng)衣站在雨里的百惠子。剛剛的聲音不是雨聲，而是百惠子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在這種空間里，只要有水，溫度適宜，就會形成雨?！卑倩葑拥溃骸斑@里的雨水很干凈，我有好些年沒有淋過雨了?！?

“但這里沒有云。”路由抬頭確認(rèn)了一遍，天空中的確沒有云，雨仿佛直接從半空墜落。

“上面是不穩(wěn)定的空間，當(dāng)然沒辦法形成肉眼可見的云，不過水可以凝結(jié)在一起，在那些單個的空間里聚集到一定程度后落下……”百惠子雙手插在口袋里，抬起頭任由雨水落在臉上：“所以要形成這么大范圍的雨，就要很多臨近的空間同時聚集到了一定質(zhì)量的水，真不容易?！?

“這樣嗎？”路由再次抬頭看了一眼。

“你的異能就是空間，如果可以做到的話，這是個不錯的發(fā)展方向。”百惠子道：“你的異能應(yīng)該會有很多種形式。”

“淋雨呢？”林信哲從屋里探出頭來，目光掃過站在雨中的百惠子和淋著半邊雨的路由：“安塔，外面結(jié)束了沒？結(jié)束了就幫我喊他們過來吃飯?！?

【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安塔道：

【下面插播一條廣播：所有人員請注意，午飯時間到，請盡快到食堂用餐，過期不候！】

【重復(fù)一遍：所有人員請注意，午飯時間到，請盡快到食堂用餐，過期不候！】

正走向辦公樓的杰斯一個踉蹌，用一根不知道從哪里拆下來的棍子支撐住身體：“突然出聲是想嚇?biāo)廊藛?？?

【死人并不會被嚇到?！堪菜f道。

“……”杰斯抬起頭四下看了看，剛好看到前方不遠(yuǎn)正往食堂跑的十一個年輕人，于是他掏出了腰間那把卷刃的彎刀。

“站住！”

以本杰明為首十一個男孩子動作機(jī)械地停了下來，慢慢轉(zhuǎn)過身彎腰鞠躬：“杰斯先生好?！?

“杰斯·休斯頓，應(yīng)該稱我為休斯頓先生?！苯芩沟溃骸澳銈冊趺礇]出任務(wù)？”

本杰明咽了口唾沫，往前挪了挪，把其他人擋在身后：“我們今天沒有任務(wù)?！?

“沒有任務(wù)？”杰斯把他們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看的十一個人心底發(fā)寒：“沒有任務(wù)怎么不去幫忙控制護(hù)衛(wèi)隊那些人？”

我們能幫上什么忙?。?！本杰明在心里吶喊，但他不敢喊出來，因為這句話只會讓杰斯把他們打得更慘一點。

“我們……”本杰明腦子飛快地轉(zhuǎn)動著：“我們在實驗室整理工具，沒有聽到什么通知?！彼麄儎倓偟拇_在實驗室里，不過不是整理工具，而是為了躲避那些護(hù)衛(wèi)隊的攻擊。

“這么說不能怪你們對吧？”杰斯道。

“是。”本杰明飛快地點頭。

然后杰斯抓著那把刀慢悠悠地晃過去，一刀拍在本杰明腦袋上：“我想打你們用得著理由？看不慣你們就是理由！”

一群人開始四處逃散，但很快他們就絕望地發(fā)現(xiàn)，無論往哪里逃，路都走不穩(wěn)的杰斯總能在第一時間把他們一刀拍回他劃定的范圍內(nèi)。

【請停止斗毆】安塔道。

“為什么要停？首鼠兩端的人難道不該打？”杰斯沒有停止揍他們的動作，把一個想借趁他分神時溜走的家伙拍回去。

首鼠兩端的人到底是誰？本杰明簡直要吐血，他們只是聽從命令，是誰前幾天把剛剛就任的部長抓進(jìn)牢里的？結(jié)果一轉(zhuǎn)眼就從敵對者變成忠實的擁護(hù)者。

【我是為您考慮，食堂餐點數(shù)量有限，過期不候。如果您不想我按照指示宣讀尋人啟事的話，請快點過去，因為有人正在找您?！?

“……”杰斯把拍彎的刀丟在地上，手里的棍子在地上敲了兩下：“走吧孩子們，排好隊?！?

……

路由用挖了兩大勺西紅柿炒雞蛋放在碗里的米飯上，攪拌了幾下。

因為要等百惠子，她刻意放慢了吃飯的速度，一邊往窗外看一邊慢吞吞地往嘴里送著米飯。

外面的雨還在下，整條石板路已經(jīng)浸潤了，此刻正倒影著遠(yuǎn)處沒有窗子的辦公樓和那個邊緣有著劃痕的小鐵門。

視線可及之處，杰斯帶著一串男孩子順著那條路走了過來，踩過的石板路上倒影花的不成樣子。

“還有飯嗎？”杰斯進(jìn)門先問了一句，緊接著堵著門在門邊的毯子上蹭了好一會兒鞋。

林信哲放下碗筷從廚房窗口探出頭往外看了一眼，把打包過的飯盒遞出窗口：“只有三個人的份了。”

“都給我好了，讓他們餓著?！苯芩箒G掉手里的棍子撲過來接下飯盒就近找了張桌子坐下來：“什么都不做就有飯吃，哪里有這么好的事情?！?

“……”十一個人僵在餐廳正中不知道該去哪里。

“愣著干什么？”林信哲從廚房出來，憋掉帶著油污的圍裙丟給本杰明：“機(jī)器人不在，不出任務(wù)也不報備，吃飯自己做去?！?

“哦，是！”本杰明立正身姿，捧著那條圍裙，猶如捧著一把尚方寶劍，眼中充滿了……“你真是個好人”的意味。

林信哲一腳把他踢進(jìn)廚房，抬著的腳在半空虛晃了一圈，其他人紛紛以最快的速度沖進(jìn)了廚房。

“這群人是怎么招進(jìn)來的？”林信哲自言自語。

【他們的父母是全協(xié)會早期員工，雙親亡故后游組織撫養(yǎng)?！堪菜m時出聲道。

路由認(rèn)出這些人就是在護(hù)衛(wèi)隊出現(xiàn)在辦公樓前過去的那十一個人，在聽到他們的身份后有些驚訝。

【因為接入組織時他們大部分已經(jīng)成年，加上上一任部長無暇顧及他們，所以糾正他們的觀念變得很困難?！堪菜樗麄兊谋憩F(xiàn)做出了解釋。

路之遙抬起頭擦了擦嘴，為他們不著邊際的話做出總結(jié)：“總部缺人的情況下，能用。實在不行就讓他們接替損壞的清潔機(jī)器人的工作。”

廚房里突然飄出一陣焦糊味兒來。

百惠子抬頭看了一眼盯著窗外耳朵卻在聽著談話的路由：“不要分神，繼續(xù)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