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棄了泰半力量，付出了莫大代價，就只為了作回人嗎？”

回過神來，沽命已經對稽首的道人說出了這句開場白。

與此同時，東流發現連同自己在內共計二十三道身影同臨此地。

替換完成了。

接下來，應該就是這群修者與淬靈子的誅心之談以及他們各懷心思的觀測。

不過東流可不是來走流程的，否則事情的發展一定會超出自己掌握。所以當淬靈子正欲回復時，正當這群修者逐漸參悟自身天命時，東流率先出手了。

而他出手的對象，正是……深淵！

東流想的很明白，事已至此，怎么可能繼續按照洛水秋陽的布置行事。

數百年的時光過去，一切的一切皆已有所不同。就算二十三這個數字是達成大預言術的必然，他也根本不在乎。

究其原因——

哈！洛水秋陽能，我天咒為何不能！？

手中古樸厚重的永夜陡然顯現，而后有境在眾人面前展開。

盡心篇——

昏黃山腳，眉間點雪。群修還沉浸在自己的考量中，還詫異于視界的變化中，自然沒能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出手。

——雪落霜寒一劍鋒！

鏘！

然而劍光始現，便被深淵抬手擋下。不過這也正常，東流也沒想過僅憑自己一劍就能打出深淵的真實形態。

交手的一瞬間，淬靈子目露不解，群修目光瞬變。

玄門真人手持道兵殺向一時有些出神的淬靈子，非人修者各自跳脫戰圈，卻又將眾人合圍。

律法尚未降臨，拼殺就已然開始。

戰斗以群修預料不到的方式展開，但一頭霧水的淬靈子此時并沒有選擇遠遁。

因為在他看來，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他冥冥中有感，這群修者是來對付自己的。但，為什么，又會自顧自的殺起來？

他們究竟什么來歷，為什么明明是一同到來，卻分作三批。一批遠離戰圈冷眼旁觀，一邊是兩個人自顧自打起來，另一邊則是六個人在圍攻他。

感受到那六個人的實力，淬靈子隱隱有些放松。畢竟只是一群結丹后生，自然不入他的眼。

況且這么多修者齊聚于此，想必外面是有什么變故。既然如此，也就不急著離去，得試試能不能從他們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畢竟律法已除，再也沒有了后顧之憂。

思緒一經整合，后續的計畫便已敲定。

然而正當淬靈子試圖套話時，一股異樣的波動傳來，吸引了所有修者的目光。

那氣息極端、狂暴，然細細感知卻又如沉淵般深邃。不可直視！無可聽聞！

深淵？

深淵！！！

氣息顯露之刻，戰圈之外的非人們默契對視，然后有三名修者向著深淵圍來，順勢介入東流與深淵的搏斗中。

看著這幾位修者的基礎信息，目視他們頭頂上的稱號名號，東流也知曉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

點破深淵的身份，讓戰斗以不可控的方式發展，這是東流在短時間內能想到的破局之法。

接下來只要在律法降臨前將深淵逼出原形，屆時祂自然就會被律法除外。

事實上就算沒被除外也沒關系，屆時在群修詫異于深淵的變化時，自己只要出手打斷深淵的施法就行。

那樣毀滅性的一擊，只要不在第一時間給祂出手的機會，那祂將再也不會有機會施展。

細細算了算時間，還剩十五息。還好，時間還算寬裕。

一心二用下，東流配合著其他幾名非人的步調，將深淵死死限制在原地。

同時也在警戒周遭，以免徒生事端。

也就在這時，有道明晃晃的劍光從暗處直奔而來，眼見劍光的一瞬間，東流眸光一暗，橫劍攔在劍鋒之上。

事端來了。

偷襲者面色陰沉，冷冷道：“為什么攔我？”

然東流不言不語，手腕一翻，永夜招法再變。

〔名稱：幽璃〕

〔等級：58〕

〔種族：鬼〕

〔戰力：寂寂無聞〕

〔狀態：命運編織、重傷、虛弱、光明之心、元素共鳴……展開〕

〔聲望：60〕

〔好感度：50〕

〔威脅程度：中等〕

〔生還率：37%〕

〔稱號：新世紀的見證者〕

〔名號：下弦月代理總指揮、往生殿主〕

五大種族之一的鬼，不過這好像就是她的真身，居然擁有如人一般的外貌嗎？還有這個名號，她的身份竟是如此尊貴嗎？

但仍未被系統記入。這樣的種族、這樣的身份，竟也不配稱為“秘密”嗎……

那么，那個人呢……

下意識地聯想，結果卻是什么都想不出來。那個人的出現直接給系統加了兩點能量，也就是說他的身份絕非看起來那么簡單。

東流所想的這個人，當然就是面板信息一切尋常的隱者，林音。

不過聯想也就一瞬，因為眼前這只鬼根本沒給他思考的時間。快劍瞬斬，所向披靡，相拼不過兩招，壓得永夜雨零星亂，劍招再不復以往之利。

感受到劍身傳來的回饋，東流不禁惱怒。真是豈有此理，明明重傷虛弱之軀，竟還有這般實力！？

八息。

再一招，鬼道劍訣強壓倚空玄明，逼的東流步步敗退。

喘著粗氣，東流依舊估算著時間。

果然，自己是對的。要是這只鬼第一時間上去，以她這悄無聲息的偷襲，定會破開深淵的人形道體。

東流深知，在錯誤的時間，絕不能觸發正確的做法。否則自己目睹這么多輪戰局這一唯一的優勢將會徹底消失，局勢勢必又會走向另一場變數。

事實上，東流也不能保證這是他替換進來后的第一次試煉，也可能他已經失敗了許多次。但無論如何，他都會盡心盡力，做到力所能及的最好。

當然，他也知道，事情的發展絕不會如自己預想的那般簡單。就像這只鬼，在過往二十輪的試煉中，她都表現得平平無奇，直到這一輪突然發難，壓的自己喘不過氣。

劍光交錯，劍律回響。

乒乒乓乓的打斗沒有引來其他修者的關注，但那聲聲劍律中，卻似有什么東西滲入東流神識，開始模糊他對外界的感知。

五息。

時間差不多了。再撐一息就可以借著這只鬼的劍招，突進深淵面門。

然而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只見那只鬼在東流退步拉開后，原地擺開了架勢。

沒有天眼的他看不穿女子的行氣方式，自然也不知道這招該怎么招架。但冥冥有感，這一招自己接不住，甚至還有可能會……死！

〔杏梅記雨?飛花逐月〕

〔點花沉香，飛流驚月。此乃頂級殺生法，鬼道刺殺術〕

可惜。

不過應該也差不多了。

輕吐一口濁氣，東流想也沒想，順勢退開。姑娘見此一愣，有些詫異，但劍訣已成，此時深淵空門大開，正是機會。

于是右手一揮掃飛永夜，左手持劍奔著深淵斬去。同時，她也留了個心眼，這一招還保有三分余力用于防守一旁看似退開的東流。

東流自然知道對方所想，所以就在她劍指深淵的瞬間，東流也動了。

起手正是，魔神顯露之法，神魔大陸近乎失傳之招——

昭靈元陽訣?飛玄破空掌

〔玄陽昭明，乘凌破空〕

因為直觀感受過那未名魔神的出招，所以東流理所當然的學會了這一式。

一掌一劍，兩道絕學同壓深淵面門，與此同時，圍剿的另外三名非人當機立斷，手中極招紛紛顯現。

一時間，各色玄能極端沖突，天地玄力、深淵氣息相互碰撞。雜亂無序的天地玄力充斥其中，引出新一輪混亂。

水到渠成般，在五大高手的合圍下，深淵被打碎道體，露出其真身。

三息。

哈～可惜。這些非人還是太強了。明明自己已經盡力拖延了，但時間上還是出現了差錯。

現在，不止是要留心打斷深淵施法，同時也要掐斷淬靈子目睹深淵現出真身后不顧一切逃離的可能。

律法還未降臨，若是淬靈子逃離成功，恐怕連重來的機會也不會再有了。

果然，臨時起意注定比不過前事謀劃。

不過也不是全然失敗，畢竟機會仍在自己手中。

遂見天地玄力充盈之處，忽現金光閃爍，燦霞滿天。然后一名身高四尺，面容精致的生命體從中顯現。

“既然沒了束縛……”

眸光初閃，魔元順著周身脈絡瘋狂流動，手中魔杖輕舉，殺意橫生。

眾修震驚之刻，那口被幽離擊飛的終極兵器便出現在深淵的脖頸處。永夜出現剎那，其上蘊含已久的劍氣恰時爆發。

臨時起意的謀算當然做不到算無紕漏，所以那劍上預留的劍氣并不算強。但僅僅是突破深淵的圣元庇護，僅僅是打斷深淵的術式，倒也足夠了！

與此同時，東流身影一跳，出現在淬靈子身邊。化掌為指，點在淬靈子眉心，徹底斷了對方逃走的意圖。

一息。

果然，看到是一群小輩所以自視甚高有恃無恐，而一旦遇到預料之外的事況就想著逃避。

難怪能活的這么久，當真是謹小慎微。

哼，區區術法生命……

心思被人看破，淬靈子頓時驚怒：“你！”

然東流依舊面無表情，靈元流轉間術法再運。可惜手中沒有永夜，對拼第二招便被淬靈子打退。

不過目的已經達到了，所以逆血橫流的東流也沒有過多糾纏，順勢倒退，退回群修中間。

越過眾人的身影，與淬靈子冷冷一對眼，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中，東流輕吐道：“你逃不掉了。”

“什……”

淬靈子話音未落，不可置信的抬頭觀望。在場所有人與非人亦有所感，冥冥中有某種律法展開，儼如規則降臨！

“怎么可能！？我明明……”

“你在質疑什么呢！當‘傳奇’級因果律開始生效的時候，所有偶然的因果線都會收束起來，達成必然的終局。

你以為區區轉生就能擺脫這道律法嗎，太天真了！從我等因為種種理由踏上這里開始，由前人為你預定的死亡就已經開始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