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姍姍借旅游來看望華年的第二天,華年像往常一樣按時按點的去了趟公司。
四點多就早早下班,回來的時候手里拎著“風之怡925”。只不過這一次的包裝,比之前要精美很多。
我不問,他不說。
除了“予人的禮物”,實在想不出合適的名詞。
華年手機上,都是齊姍姍發來的照片。有她喜歡的風景,有她偏愛的物件,還有無法理解的民俗。
他有些漫不經心地回著信息,再三叮囑齊姍姍注意安全,還說五點到車站送她。
齊姍姍并未推辭,像是再一次畢業,要和華年說聲“再見”。
華年出門前,把本就整潔的屋子簡單收拾,隨手關好門窗。
“真去送她?我覺得,如果有時間,主動去找浮云會不會起到明顯的效果?女孩子都希望被人呵護,這段時間沒見面的你們,手機已經成為最大的障礙了。”
隨著華年下樓,又走到小區門口。
華年都沒有過多解釋,也沒有任何表態。只說了一句“虧你還是愛神~”
一臉錯愕的我,只好收起《丘比特戀愛手冊》,久違地變身迷你丘比特,緊緊跟著他。
想知道,葫蘆里還有什么藥。
他背著單肩包,打了輛車,直奔興州火車西站。
一路上把手機拿在手中,愣愣地看著昨天發給浮云的信息。
“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齊珊童鞋嗎?大學最好的朋友之一。她研究生畢業了,借旅游的機會來看看我而已。傻瓜可別吃醋哦~‘一個可愛的表情’。”
可是直到此刻,他都沒有收到她的回音。
定心的弦,最近都沒有被撥動。他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
二十分鐘后,到達新建的興州西站。
把安裝著微信的手機,當做對講機使用的華年和齊姍姍兩人,在售票大廳的廣場前碰面。
齊姍姍今天穿著粉色短袖,水洗藍牛仔褲。沒有撐遮陽傘,也沒有用袖套護著胳膊。
相比之下,華年卻穿的有些正式。
西褲皮鞋,藍色襯衣。
再搭配肩上男士單肩包,此時竟有幾分商務風。
不像是他來送齊,倒像是齊來送他。
“幾點的車?”
華年拿包擋住齊姍姍頭頂的陽光,看著齊珊姍鼻頭上沁出的汗水。
齊姍姍抿了下嘴唇,微微喘息著,似乎剛才是跑過來的。
“6:15。鄭州的。我先不回天津,去找孫娜娜。”
華年用手指著不遠處,陽光曬不到的地方。
“還幾十分鐘呢,進站也得等著,去那兒坐會兒。不過話說回來了,孫娜娜孩子都兩歲啦,你是去帶孩子啊,還是接受育兒教育。”
兩人在廣場花壇前的長椅上坐下,悠閑地聊著。
“這個季節,機票比車票便宜,為什么不坐飛機去?”
“飛機半夜到!火車明天到,時差啊。而且,我還想在學生時代結束前,再享受幾次學生證的半價票。”
“是啊,你的學生時代也結束了。不過你們學校畢業,不會把證件都收回去?”
“收呀!不過這東西,校門外辦證的那么多,誰知道收回去的是真是假呢?只要我這磁條是真的,其他的不重要。”
“刷新了我這本科生的世界觀。”
“一轉眼,時間就回不去了。還記得咱們那會兒耗在實驗室,為乏味的實驗報告瘋狂。”
“只記得做實驗的時候,我經常跑出去打電話,現在卻想不起來都是打給誰。”
“分子拆開用原子想,也知道你是打給浮云的。昨天給你的課堂筆記你沒看呀?”
“哪顧得上!等你走了我再看吧。反正背面是我當初自己寫的。”
“EDTA啊~”
“EDTA你妹,我發現你這丫頭學壞了。”
“我說的是標定試劑。”
“越抹越黑。”
“咯咯咯~什么跟什么啊?還記得你以前的實驗搭檔宋怡馨嗎?”
“肯定記得啊,性格很慢的。很多實驗都是我加完試劑就‘全權委托’她了。她不是也研究生畢業了嗎?之前微信還有聯系。”
“都結婚了。嫁給咱們工藝二班的那誰了。”
“那誰?”
“你這突然一問,本來能脫口而出的名字,一時間想不起來了吧!”
“哈哈。研究僧。”
“華年,我覺得當初就應該拉著你考研!”
“我嘛~學習不好啊。高中就沒好好學,大學也沒好好學。辜負了國家和人民的信任,拖了道爾頓和諾貝爾的后腿。”
“說到底,還是為了她。”
“看在你能來看華年我的份上,告訴你個秘密。”
“說吧。我有心理準備,肯定不會是你跟本小姐表白。”
“高考填志愿的時候,四個平行志愿我都填的西安。甚至第一志愿就是西郵。只不過最后的最后,我被緣分安排到了咱們學校。認識了你們。”
“心疼你兩秒鐘,然后送你兩個字。”
“愚蠢?”
“不值!”
“因為年少,所以輕狂。或許是覺得,為了一個人,做到感動自己的程度,那種感覺很好。”
“那是為了早點回來等她吧?”
“或許是為了等愛成熟吧......”
“愛,是愛上愛的感覺嗎?”
“這句話也很熟悉。”
“課堂筆記第9頁,華年愛情語錄,像光輝一樣耀眼。”
“怎么你課堂上,都在聽我講虛幻的愛情唄!”
“誰讓我這樣的乖乖女,上大學之前都沒有過戀愛經驗噠~”
“怪我咯?哈哈哈。”
“現在還打乒乓球嗎?大學的時候體育網上選課,我們還一起打了兩年呢?”
“是,被你個158的女生虐了兩年。”
“那你還跳拉丁舞嗎?”
“引用大學拉丁舞考試時,我對女老師說的一句話吧:我覺得作為一個男生,不應該通過‘肚皮’來表現自己。”
“噗~哇哈哈,瞎說什么大實話。”
“今天不說實話,下次再見也不能說了吧?可都孩子爸媽啦~”
“華年,這句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畢業時沒機會說出來的表白?”
“我怎么突然發現,研究生畢業的你,從丫頭成了片子,丫頭片子。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時間所剩不多嘍~~”
“那我也說句實話。畢業時好多人找你合照,沒見你人兒。你竟然這個機會都沒留給我們。不如現在拍幾張我帶走。”
“昨天不也沒照嘛。”
“出門在外,手機沒電啊。海獅表演的視頻還是用你手機拍的。”
“理解我一下,這次先不拍可以不?”
“為毛?”
“我跟她,也沒有正兒八經地合照幾次。如果可能,拍完婚紗照先發你,下次再見咱們再合照好了。”
“我還能說什么,還能說什么,還能說什么?走了走了,我就坐等你送臉過來合照。哇咔咔~”
“好好好,下次發順豐,送你張人皮面具,你隨便拍。”
兩人幾乎同時起身,進了候車大廳。
等到華年在13號月臺上,目送齊姍姍乘坐的列車離開。他微信上收到一條語音消息。
“早點來看我,下次記得把嫂子帶上哦~”
華年轉身一笑,出了候車大廳。
原本以為他準備回家。
卻徑自走向了售票大廳的自助取票機,刷完身份證拿出一張“T55”開往西安的車票,又回到候車大廳。
6:25,華年扭頭看了一眼13號月臺,乘上了前往西安的列車。
列車上。
播放著莫文蔚的《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