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總會天晴。
凌晨5:00,外面還是漆黑一片。
潮濕的空氣,沖淡彌漫在悲傷里的情懷,預示著這樣一場生離死別,即將接近尾聲。
祭奠,似乎成了華年一個人的告別儀式。
整個夜晚都沒有人出現,沒人理會他是否會冷,沒人在意他是否孤單。
華年的七大姑八大姨,陸陸續續醒來,用特有的高嗓門傳達著我并不理解的訊息。
看樣子,是準備著手做些早飯。
一晚上迷迷糊糊清醒數次的華年,就這樣被吵醒。黑眼圈像化了淡淡的煙熏妝。
華年猛烈咳嗽幾下,才用手緩緩捂住口鼻。
濃重的檀香味,試探性地刺激著他的嗅覺。若不是他整晚都將頭埋在膝蓋間,恐怕早已鼻涕眼淚分不清了。
“就算天神不用每天都睡覺。這種場合,能不能不要在別人睜眼的時候臉貼這么近?”
華年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
腳朝上,頭向下。
我就這么懸停在空中,雙手交叉在胸前,把華年醒來的過程全都收進眼底。
隨即露出一個假笑,就好像是簡單的臉皮向后一扯。
“放心,我又不是張俊,對你沒興趣!現在剛剛過五點,再休息會兒,再休息會兒。”
嘴上說著,心里意識到說露嘴了。
為分散注意力,扔了一片天使之羽給他。
“輕輕放在鼻子上,不會掉下來,就算在水里也能呼吸新鮮空氣。”
白色天使之羽晃晃悠悠飄到華年面前,他將信將疑,動作遲緩地伸出兩指將其夾在指間。
觸及之時,羽毛上的瑩瑩光點一哄而散,瞬間像普通羽毛一樣,任何人都可以看到。
待他鼻尖沾著羽毛再次睡去。
我又迫不及待地拿出了神器。
在一大堆各式各樣的軟件里,終于找到那個我傾慕很久的“QQ”。
說點什么好呢?
心里這樣問自己,卻不經意轉頭看著華年。
左手托著下巴,腦中回想著昨晚,華年對著手機念出的那些話。
再我利用李穎刺激了浮云之后。
她對華年說出的心里話。
有了。
接觸中國文字多了,不知不覺間竟然挺喜歡那種時而含蓄時而奔放。
華年自己在微信發過類似“悼念”的字眼,再發其他的必然影響惡劣。
還是空間發條“說說”吧。
在浮云的記憶里看她發了幾年這東西,想不到今天冒充華年這么玩,心里還有些小小激動。
“這輩子聽過你說的,最感動我的話是:我認為,你就是應該是屬于我的。
那種從容,那種自信,那種霸氣側漏。而我也在心里回應:好,我會一直只屬于你一個人!”
發表。
成功。
身為愛神從未覺得,替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說出這番已經分不清是“間接”還是“直接”的表白,心里的感覺竟無法形容。
如果有且只有一個字。
那應該是:爽。
懷著這種令神都上癮的感覺,文如泉涌,一發不可收拾。
給華年自己留言。
“成熟的身心疲憊,不如幼稚的沒心沒肺~”
“你是獨一無二,讓我放下戒備的那個人!”
“余生太長,你太難忘......”
“......”
我絲毫沒有“做賊心虛”,更沒有“肆意妄為”。不過是把華年隱藏的心思,轉化成了已經過了保質期的語言。
抓住他們仍在繼續遺忘的流年。
正在這時。
空間訪客提示+1。
隨后+2,+3,+4。
輕輕點開其中一個,原來是華年的親妹妹。
華夕月。
此刻想來,白天人太多,倒還真沒怎么留意華年的這些妹妹們。
晚上人群散去,她們應該都去其他地方休息了。
這會兒應該也像七大姑八大姨一樣,剛起床吧。
不過起床第一件事看動態?而且還回了我這個“假華年”在自己空間的留言。
“能行不?給自己留這么多。心若安定,家在心中。大家都會幸福,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或者將來,不論多久。”
沒有再理會這個“妹妹”,而她也沒有通過微信或QQ直接發消息過來。
我也終于明白。
有些話,就是要以這樣的方式,在這樣狹小的環境中表達,才能躲過世俗的窺伺,純凈到一塵不染。
如他跟她裝在信封里的那些文字。
像她或他寫在空間里的那些心思。
恍然,如夢初醒。
用力一拍額頭。
不對啊,怎么感覺自己這個愛神,現在混成了長著翅膀的“華年”。
我是愛神丘比特。
心念所過,清風環繞。
檀香的青煙,在身后形成充斥這個房間的翅膀。
既然是愛神,怎么在這時候犯糊涂。
快速滑動兩下泛著微光的神器,嘴角得意之色更濃。
偷偷登錄了浮云的微信。
沒有任何阻礙。
新朋友一欄顯示著紅色的+1。
想象著記憶里,被關在家里兩個月的浮云,拿出屏幕碎裂的手機,盯著那些99+未接來電和99+短信的畫面。
這一刻,在我愛神心里。
是一個句點后,新的開始。
不僅僅是為了我的成神禮。
輕輕一點。
“是我。珺心已成妖。”
故意沒有立即同意添加,而是先回了一句。
“這么扎眼的名字,除了你,我想象不到是誰~”
然后順理成章的。
讓自己的“華年”,成為自己“浮云”的好友。
我甚至已經開始腦補一些畫面。
她對著手機,他也對著手機,我也對著手機。
浮云問:我記得把你拉黑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加的!
華年回:看來應該寫本書,叫《第九次被拉黑》。
他們卻不知道,這一切都將收進我的《丘比特戀愛手冊》。
......
看著我手中的神器,時間已經是5:45。
天亮之前,院子里再次變得喧囂之前,未來的一切會在我手里變得簡單。
他跟她都喜歡歌。
那......
就用一首歌,搭一座橋。
從浮云的聊天列表中,找到那個“珺心已成妖”,默默改成“壞人”。
然后飛快打出一段文字發了出去。
“昨晚,好像夢見你了。
感覺到好熾熱,剛好是你經過,眼神表現灑脫,手卻不由自主地,打招呼該如何?
一下子全忘了,明明都想好的,腦袋全空白了,接下來該怎么做,是語言還是慢動作?
好像都不太好說,尷尬癥該怎么破?多制造一點巧合,不算最壞的結果。
如果天突然下起了雨,我不會避躲,因為我知道有一個人,會守護著我。
就算有一天,彗星突然撞向了地球,沒關系,只要有你,我的非酋。”
發送成功,退出登錄。
隨后換上又換上華年的微。
已經喜形于色。
“我從來都沒有這個嗜好,就是照顧哪個女生,一直慢慢變老。
自從你說我是個慫貨,是你的依靠。
我的心情就開始慢慢變好。
你說你是街角盛開的野薔薇,而我傻傻只當你是朵玫瑰。
就算你被全世界的壞人包圍,看我化身超人。
一一把他們擊退。”
華年手機上的輸入法沒有“發送”字樣。
動態的桃花樹下一片綠色葉子。
輕輕一點。
桃花花瓣跟著葉子飄向輸入欄上方。
可我微笑的眼睛里,卻僅剩浮云好友里,已經被我改成“壞人”的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