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病,那你有藥嗎?特效的那種!”
出人意料,這丫頭也是個要強的性子。
華年故意不再看向我的方向,額頭沁出幾滴虛汗,眼角的余光似乎含著殺意。
不過可惜了。
我就喜歡他這種看我不爽,又干不掉的我的樣子。
同樣看到華年一臉無奈的,還有李穎。
她站在原地,并沒有立即向華年辦公桌走來。
自然在她的世界里,我的一切都不曾出現。
似乎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周圍釋放的氣場,分明是失戀者獨有的自我保護。
而華年對我說的那句話,被“聽者有意”了。
顯然那句“這是個誤會”,在華年口中無法說出口。
見狀,李穎當著華年這個老同學的面,又補一刀。
“華大夫?您這是傳說中的‘在世華佗’?還是深藏不露?小女子一進門您就看出來我有病,能不能治給句痛快話?!?
為緩解尷尬,華年只好借個臺階。
“那不知李家大小姐,近來哪里不舒服?”
沒等李穎回答,我調侃的話語搶先說出口,卻只有他能聽到。
“心!”
隨后她像附和剛才的話一樣。
“心里堵得慌~”
華年趁李穎沒注意,沖坐在辦公桌上的我,斜視一眼。
“小腹!”
她又無聲中接過我的話茬,配合“默契”。
“氣血不暢,內分泌失調,親戚倆月沒來看我!”
“……”
華年一陣無語,嘴巴微張,反倒有些更尷尬。
剛找到的臺階,一步兩步竟然還是下不來。
“現在女生說話水平都是直接爆表的嗎?我是真不知道該怎么接?!?
“哎呦喂~華大才子也有詞窮的時候?沒關系,您隨便接。只要不是工作任務怎么都好說!”
聞言,華年嘴角帶笑,眼神中滿是靈機一動,再次瞄了我一眼。
他向李穎招了招手,示意走過來。
“坐唄,又沒讓你站著!我可不是教導主任?!?
“就算你不是教導主任,我也不是壞學生啊。真不能坐!否則就成‘二人空間’了,要讓華大人留下好的影響!”
“我……失戀的女同學都是這種思維方式?太活躍,跟不上!”
“哈哈~工作時間,莫談私事。華調,還得勞駕你為分公司第一批產品調香簽字?!?
華年沒有再讓李穎打開小紙袋試用香水,而是直接接過文件,看了幾眼后簽下自己的名字。
一個合格的助理,重要的不是能力,而是眼力。
能看得出,李穎自走進辦公室后的神情,應該是聞到了“風之怡925”的后調香味。
雖然嘴上說著“工作時間,莫談私事”??扇魏我痪渎唤浶牡亻e談,細聽之下,都似事先準備好的臺詞。
她是個心思縝密的好姑娘,卻剛剛失戀。
又恰巧出現,不幸地卷入了華年的空間。
原本以為。
以前隨性而為地,拆散那么多對戀人自己是問心無愧的,甚至在遇到華年和浮云之后,會無數次告訴自己:緣來緣去,緣分如水。
然而現在。
卻想肆無忌憚地,把眼前的華年跟李穎撮合到一塊。她受傷的心需要治愈,他流浪的心需要呵護。
就先殘忍地讓他們當幾天“對象”吧。
為了華年,為了浮云,為了成神禮?;蛟S要學著當初的華年犧牲朱佳一樣。
這一次我丘比特要瞞過良心,把她當做棋子,做一回心機boy。
思慮,不過心電流轉的時間。
手起,箭落。
在華年像看戲一樣的目光中,金箭也學著鉛箭“無情”的樣子,扎進李穎心里。
明明對失戀者溫暖的箭矢,在這一刻帶著前所未有的冰寒。
明明可以讓人快樂的力量,在這一瞬抽空周圍芬芳的空氣。
華年愣住片刻,李穎安靜幾秒。
辦公室留白的四壁,并沒有在這一刻煥發光彩。
幾盆吊籃,幾盆水仙。
似乎都沒有到綻放的季節。
沒有關上的窗戶,襲來一陣涼風,是三月特有的。
不禁看著雪白的翅膀問自己:在三月醒來,究竟意味著什么?
是將愛播種,等待秋天收獲?還是把愛情算計,埋葬到下一個春季?
在我輕輕搖頭中。
李穎從定格的幾秒時間里醒來,有些發懵地沖著華年輕笑,還說最近沒睡好,有些迷糊。
華年的反應卻有些出奇地鎮定自若,甚至沒好氣地瞅了我一眼,而且眼珠子做了一個平視動作,視線堪堪停在我下半身處,足足一秒。
心領,神會。
看著這二人的心之色從藍色逐漸泛白,我摸了摸下巴。
自覺應該是,第一次露出奸詐之笑。
騰空一躍,身體蜷縮,翅膀環抱。
再次落地時。
腳上穿著白色帆布鞋,黑色休閑褲子,白色襯衣挽著袖子,從上到下解開三顆扣子,黑色小領帶散漫地系著。
轉身再一看,有些迷你的小翅膀,像道具一樣掛在背后。
頭頂的光環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頭中分卷發,居然是黑色的。
左瞧右看,有幾分滿意。
華年依舊客觀上把我當做幻覺,其實內心主觀上是愿意承認的。
此時他邊跟李穎聊著高中,邊下意識地盯著這般“鬼畜”的我。
“怎么樣,是不是大吃一驚?”
然而。
聽不到我說話的李穎,卻緊跟著說了另外一句。
“下午下班請你去‘粥婆粥公’喝粥,不知道有空嗎?”
“嗯!嗯?”
一聲抑,一聲揚。
我作為愛神,也沒聽明白華年回復的,到底是誰的話。
他從椅子上起身,雙手扯弄著自己的臉。
又用近乎扭曲的聲音,拉長聲音問李穎。
“我~剛剛是不是走神了?”
……
閑聊幾句后,李穎去忙自己的事情。
助理不過是臨時的,會計才是她的本職工作。
華年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仍然不時看向翹著腿坐在桌上的我。
真想跟他說一句:好戲還在后頭呢。
可一想到這二人分別中了一支金箭,居然沒有立馬墜入“愛河”,又不由地噤若寒蟬。
兩個有故事的人,果然不會輕易任憑外力擺布么?
……
直到下午17:00。
華年早早下班離開,我都沒有再跟他多廢話一個字。
他沒有打電話,也沒有給任何人發信息。
而是又徑自走回到,早晨碰到李穎的路口。
靜靜地看著,學生放學涌出校門。
如看著高中時,校門外賣花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