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佩，對于他，算什么呢？

他也說不清。

他第一次注意到安子佩，是在那場比賽上，他看到安子矜已經準備提筆，卻停住了。

她身旁的女孩子對她說了些什么。

安子衿便無聲地笑了起來，他看到她滿臉苦澀，甚至還感覺到了她幽深的目光，他不敢面對她，只能移開目光。

這時他忽然發現了同她一模一樣的安子佩。

她與安子佩本就是一母雙胎，長相自是相像，以前鐘氏為了報復明姨娘，將她抱走撫養，可年齡愈大，她們二人就愈發相像，若不是氣質不同，就很難分辨。

他有些驚訝，就看到安子衿隨手提筆在紙上胡亂書了幾字，然后，他看到了安子佩臉上的璀璨笑意，令他驚艷。

安家姐妹雖然相像，但長處卻不相同，安子衿是她的那雙通透的眸子，叫人說不出謊言，而安子佩則是笑顏。

對于安子衿這種當做嫡女教養的貴女來說，微笑已變成一種禮節，可對于自幼嘗遍世間冷暖的庶女來說，這一個發自內心的笑足以打動人心。

他當時頭腦有些發昏，竟然想要她們二人融為一體，他有些懊惱，捶了捶頭，就看見張貴畢恭畢敬地請安子佩領獎。

他有些驚訝，再望向安子衿，后者則是一臉平靜，但他卻敏銳地發現了她攥緊的拳頭。

他有些失落，原來她也是虛榮的人，竟會為了這點小事輕易動怒。

當人漸漸散了后，他也準備回宮，卻看見張貴將她們二人一起請進了醉仙樓，待天色已晚，出來的卻只有安子佩一人。

他有些失落，準備離開，卻被安子佩叫住。

她笑著行禮：“臣女見過文世子。”

他略有不耐地擺擺手，算是應了，正準備繼續離開時，卻聽到她幽幽開口：“若臣女沒有猜錯，世子殿下喜歡家姐吧。”

他身形一頓，壓低聲音道：“安小姐請自重，這事關系你姐姐閨譽，不能亂說。”

但身后之人卻像沒有聽見一般，自顧自道：“但太子殿下也心悅家姐呢。”她的話尾音上揚，像是愉悅，又似嘲諷。

他終于轉身，在一片燈光的映襯下，女子臉上的笑意竟添了些許陰影，叫他看不真切。

后來他便與安子佩走的很近，京中也漸漸傳出了他二人私相授受的傳言，他想澄清，卻被警告不能輕舉妄動。安子佩說，很快他便能娶到安子矜了。

他本是不信，可沒料到安子衿真的會·來求他，他大喜過望，面上卻不顯山露水，只是一副頗為不屑地應下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安子佩對此并沒有驚訝，她道：“我姐姐善于謀劃人心，我是她親妹，怎可一點都不懂？”

她笑著，一如花燈節上的燦爛，她問：“文清寒，我在你眼中算什么呢？”

一個工具？

一個盟友？

亦或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沉默了許久，安子佩苦笑起來，忽然用力擁住他：“你這樣猶豫，是否你心里也有我呢？”

他感覺胸口有些濕潤，才察覺是安子佩的眼淚。

她斷斷續續道：“其實那日……姐姐就在不遠處，我算計了你們，可我離不開……你手心這般涼，姐姐體寒，冬天誰幫你暖手呢？”

小聲啜泣變成了大聲嚎啕，他一動不動，半晌后才輕聲道：“終是我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