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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配角生涯

“當他們在自己的劇情里散發光芒時,哪怕再微弱,我卻只能在各個劇情的邊緣徘徊、掙扎,最后走的毫無聲息,在帷幕的背后微不足道地干涉著他們的未來。”——

第一次月考即將如期而至,在只剩僅僅一周時間之時,大部分人都安之若素,不妨有些個比較神經質的同學依舊如同第一次面臨大考一般,急急忙忙。

比如鄭彥一。

此時他正不停地翻著那么一大本政|治資料,一頁有一頁,看起來好像是一目十行,記憶極好,但實際上每翻完一部分時他又會返回再如此循環,結果什么也沒有記住。

他將修長白皙的手指穿過劉海撓了撓腦門,一臉焦躁不安的樣子。

“我說,哥們,咱能不這樣不?不就一場考試嗎?”我實在忍不住把腦袋探過前去問道,看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好看,如星辰一般,此時卻是黯淡無神。

他瞅了我一眼,只是低聲說:“你不明白。”

我不想再搭理他。

余周周此時則自己低著頭系統的復習著數學章節,口中卻輕輕說道:“你這樣復習是不行的,什么也記不住的,像這樣的自習課你就應該好好地建立起一個框架,填充知識進去,而不是急急地胡亂翻著,這樣只能記住只言片語……”

鄭彥一只是點著頭,但手還是不自覺地翻閱了起來,依舊。

余周周便不再吭聲,她只是在演算紙上寫這些什么。

我看了看他們二人,只是疲憊地笑了笑。

我把那張報告壓在了書包最底下,鬼使神差地又拿了出來,醫生潦草的自己呈現于上。

雖然根本看不清到底寫著些什么,但我知道,這是封死亡通知書。

我活不久了,一兩年的樣子吧,醫院找不到匹配的骨髓,所以呢,下周開始我要開始進行化療了。

我加入了cosplay社、動漫社,買了艾弗森的海報貼在桌上,整天塞著耳機聽這些渾濁的搖滾音樂……我做盡了自己一生不敢做的一切事情,卻還是覺得少了些什么。我是說,我的日記里只能毫無意義地不停重復著我看見冀希杰那天的情形,一天比一天詳細。

到最后只能重復。

像老人一樣,我只剩下回憶了。

或者我應該叫他慕容沉樟吧。

看見碌碌無為的鄭彥一我心底一半是居高臨下,一半是羨慕。

我可以主宰自己接下來的一切,雖然結局已成定局,但至少可以享受過程。

而他,他們,都只能因無定數的結局而像一只無頭蒼蠅一般胡亂沖撞,雖然結局可能會給他們所謂回報,卻不如自己來得踏實,況且最終都不過是一死。

我至少,可以死的無憾。

對嗎……?

鄭彥一從不出去打球,準去的說是他從不出門,除了必要的早操、午飯還有放學。

他和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很像很像——朱瑤。他們一樣的努力,一樣的喜歡喝咖啡,卻沒有同樣的結果,同樣的成績。朱瑤能夠穩步提升,而鄭彥一只能撓著腦袋焦躁不安。他們最大的不同是,朱瑤純粹地為了成績,而鄭彥一的眼睛里還有一絲未被泯滅的光。

哪怕這光微弱不已,黯淡失神,但至少還有,那是為了夢想而閃爍的光。

他的黑眼圈很重,人也越發顯得清瘦單薄。

他經常翹體育課用來背單詞,我只是笑。

有一次,我留在了教室里。

他依然十分專注地背著那些詭異至極的詞組,一個一個字母,認真的很,但一個詞組卻能花掉他近五分鐘,當背到下一個詞組時,又要回過頭來看第一個詞組。

混淆了吧。

我拍了拍他的背,他卻像見了鬼一般,差點跳了起來。

也難怪,背的太入神,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留在教室里。

他問我怎么了,卻依舊低著頭看著詞組。

“你的學習太沒有計劃性了,這樣下去只會白費時間和精力的。”

他疑惑地看著我。

我繼續說了下去:“像這種40分鐘的長段時間根本就不應該用來背單詞、詞組之類的零散碎物,而應該用來復習數學這種邏輯思維需要縝密、系統的科目,你從一開始就錯了。”

他愣愣的看著我。

大概是沒想到米喬也懂的學習技巧。

半晌,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眼底閃過了一些什么東西,喃喃自語:“從一開始就錯了嗎……?”

我不容置疑地點了點頭。

他拿出了數學書,卻被我用手勢制止住了,我看著他,說:“時間都已經浪費了大半,不如這節課你就算是休息一下吧,咱倆聊聊天。”

他遲疑地點了點頭。

我并未開口,他便開始胡亂地講起了些什么,看來是很久沒有倒苦水了。

可能只是傾訴而已,根本毫無邏輯規律可言。

從他的話語中我大概能夠聽明白,他說自己的夢想是當一名漫畫家,去東京。可是父母長輩們只是說漫畫是不正經的職業,收入不定,根本不能賺錢。所以他的夢想早在兒時就已經注定了不能,或者說是父母說了,不能。

于是他背著父母的壓力不停地學習,但卻又學不進,他有天賦,可天賦卻在所謂不正經上,莫大的悲哀不過如此。對于他,和他的父母長輩來說。

他不允許親戚們輕視自己跟自己的父母,于是大力學習。結果卻不得人知。

至少在現在看來。

他還說了很多,我并未插話,只是看著他那張白凈的臉,陷入了回憶里。

他十二分認真地問我:“為什么余周周會說東京很遠?”

因為的確很遠。

對于你來說。

沒說出口。

余周周跟鄭彥一的來往其實并不是很多,也不難看出,只是因為同桌的緣故有一搭沒一搭地談話罷了。

反而一個叫林楊的男生到跟她走得比較近,不過看起來貌似是單方面的,余周周對他完全是唯恐避之不及。那副模樣,倒真有點向陳見夏偏過頭去不愿意看見李燃一般。但很快我便搖了搖頭。

余周周跟陳見夏不一樣。

說不出是哪里不一樣。

李燃跟林楊也不一樣。李燃初三的時候就染了發,一頭紅毛的莫西干頭,配上他特正的樣貌跟左耳的耳釘,一股子叛逆的味道。而他高中時的成績已經一落千丈,或者說陰溝翻船了。

而林楊給人的感覺就是副乖乖寶的模樣,長相雖然比李燃好了不少,但卻沒有太多女生喜歡這種類型。

我是說,喜歡這種類型的一般都是女人。

她們這種年紀哪里知道什么樣的男人值得托付,我覺得遲早有一天李燃的光會閃瞎他自己的眼睛,同時也把陳見夏這朵小野花照焉。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陳見夏跟余周周都喜歡對方,雖然她們自己并不這么認為但我能從她們眼底看到些什么。

她們都太年輕……啊呸,老娘也很年輕。

可能是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怎么跟個老女人似的,嘰嘰歪歪。不過要說成熟,我可比不過余周周。

我揉了揉腦袋,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拋于腦后,張開了眼睛,看向遠方。

外面都是高大的喬木,讓我不由得想起米路。

那個硬把平地說成丘陵,硬把喬木說成喬松的人。

很久沒見到他了。

我看了看手表,差不多了,還剩兩分鐘就要上課了——李主任的課,枯燥而乏味,還得因為她是主任而敬她三分。

轉過身來卻看見了冀希杰,應該說是慕容沉樟。

他穿著一件黑體T恤,拉著那個多半是柳蓮的女孩的手,向外走去。

“柳蓮”一開始還有些反抗,但后來便妥協了,只是叫他慢點。

此時一個短發犀利的女孩子,一身名牌,卻徑直走向了二人。

“啪。”

清脆而響亮的一聲,重重地落在了“柳蓮”粉嫩的臉蛋上,慕容沉樟慌了神,連忙擋在“柳蓮”身前,而那犀利的女生的廝打全全落在了歐陽沉樟身上。

這戲劇化的一幕讓大家始料未及,實際上,現在還留在走廊上的人已經很少了。

這時上課鈴卻打了起來,我卻只是看著這一幕。

一切都終止在慕容沉樟抓住犀利女生的手腕。

“混|蛋。我柳蓮虧待過你?你卻找了這么個賤|人,這大搖大擺的,這是要去開|房?!”

我差不多明白過來了,這個短發女生才是柳蓮,而那個所謂的“柳蓮”,也就是上次我看見的那個女孩是第三者之類的云云。

真他|媽戲劇化。

我走向了七班的教室,不想因為這種爛事耽擱自己的時間,怒火卻從心頭起。

自動屏蔽了李主任的文化跟慍色,徑直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卻發現“艾弗森”的臉被撕的“血肉模糊”。

他|媽|的。

“哪個不長眼的龜|孫|子干的?”我大吼一聲,手指著自己的桌子,似乎忘記了現在正在上課。

回過頭來卻發現李主任黑的出水的一張老臉耷拉在我面前——

“你、再、說、一、遍。”

“憑什么撕掉我的東西?!”我怒吼一聲,憋足了一股勁,真夠爺們。

李主任被嚇得幾秒鐘沒緩過勁來。

真他|媽爽。

最后我跟李主任從教室吵到走廊,整節課全班同學都以目瞪口呆的模式度過了,還引來好幾個班老師跟同學集體圍觀,我爸連聲道歉才把這事平息過去。

不得不說,心里的無名火總算是出來了。

反倒是他們三那件事,大家都沒太在意了——慕容沉樟,看在冀希杰的面子上,老娘幫你最后一次。

余周周今天上午沒來,那個叫林楊的男生卻神經兮兮地跑到了教室門口。

我正好在教室門口休息,伸手攔住了莽莽撞撞的大男孩,“余周周今天不在,你白來了。”

他一副驚訝至極的模樣。

半晌,才喘著氣問我:“你怎么知道我來找……”

“你不是在追她嗎,我好久都沒看見你了,正可惜男人的毅力……你又出現了,不錯不錯。”

“你怎么知……”他前半句話還沒說完卻眼前一亮,“余周周告訴你的?”

“別他|媽那么多廢話,要我幫忙不?”

他果斷地搖了搖頭。

我看著他清秀的臉龐,反復明白了他的顧慮,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搖了搖指頭,繼續說道:“我這個軍事可跟那些白癡女生不一樣。看你這樣子光有決心沒有計劃,頭腦一熱就狂奔七百里加急來這告白了?照你這策略,追到手我就入土了,生了孩子我在下邊房貸都還完了,到時候取了個名字記得燒紙錢來給我看看哈。”

他愣了愣,明顯是有想要撞墻的沖動。

“怎么樣,考慮考慮?”

“那拜托了,謝謝啊。”他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我差點“噗嗤”一聲笑出來,我只是咧嘴一笑,說道:“別給我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我不樂意聽。”說著,自己便走***室,拎出了九張卷子——三張數學,六張歷史,其中三張是余周周的。

“晚上給我做完了,明天要上交。”

我看了看目瞪口呆的他。

其實自己早就不樂意做這些東西了,也沒太多心思放在學習上,人緣上也是,實話說,自己早就看開了,上次慕容沉樟那件事自己覺得可能是自己慘淡情緒最后的余波了。

“歷史也要我做……?”林楊臉色灰敗。

“不不不,咱們歷史老師武文陸老先生精神狀態可能不大好,那些所謂的年代線索整理卷不過是把這東西從頭到尾抄一遍,”說著,我便把余周周那三張卷子遞到林楊面前。

林楊的陰郁都寫在臉上了。

我們隨口扯了幾句,最后硬把卷子塞到他手上了。

在點頭如搗蒜的林楊面前,我最后補充了一句:“我叫米喬,是余周周最好的朋友。呃,現在還不是,但馬上就會是了,你記住,跟著姐混,有肉吃。”

隨即轉身走到陰冷的走廊里,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走廊里真他媽冷。”

朱瑤也在振華,高二分班后好不容易都在了主校,可她卻埋頭學習,依舊宅在教室里很少很少出境在我的視線里,直到后來,我們在食堂里相遇。

我一個人提著兩盒飯,卻跟她撞在了一起。

她知道我是七班的,居然問起了鄭彥一的事情。看她慌慌張張的尷尬神色與曾經從未從她臉上見過的紅暈,我看出一絲曖昧,啊呸千絲萬縷曖昧,這倆人絕對有奸♂情。

“那個……鄭彥一怎么最近都不來食堂了……”

我看著她的眼睛,差點噗嗤一聲笑出來,但硬生生給壓了下去笑意,一本正經地說:“他最近比較神經質,跟你初三的時候一樣,天天喝速溶咖啡,現在連飯也要我幫他帶,恨不得廁所也讓我幫他上了。”

說著,提起了塑料袋,給她看了看。

朱瑤的失落就差寫在臉上了,之后招呼了兩聲,我便回了教室。

教室里只有鄭彥一跟我兩個人,我把飯拿給了他便沒有再多說話,只是看著他高瘦的身子被壓得很低,邊寫著什么邊用筷子扒著飯。

他眼里的倔強讓我都害怕。

說實話,我看見他第一眼就覺得他跟他很像,也跟他很像——

冀希杰、米路、鄭彥一,無一例外,全都是自己口中的小白臉。

只是,只是他們又那么的不一樣。

只是,只是自己都沒有機會去插足他們的人生,匆匆只是一個過客,一個配角,或者一個插播廣告,甚至,在他們的劇本里,自己只是匆匆一筆提過,或者沒有提及,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因為從我張開雙眼看見那扎眼的四四方方白色時起,我就注定了自己的配角生涯。

慕容沉樟跟柳蓮、余周周跟林楊、喬琳娜,李燃跟陳見夏、朱瑤跟鄭彥一……還有洛枳……

當他們在自己的劇情里散發光芒時,哪怕再微弱,我卻只能在各個劇情的邊緣徘徊、掙扎,最后走的毫無聲息,在帷幕的背后微不足道地干涉著他們的未來。

我也只能干涉他們的未來。

因為自己沒有未來。

但我可以做到完全無憾,做好一個完美的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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