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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誰人問心心不知(上)

  • 弗央祭
  • 穆梓弗奚呀
  • 6585字
  • 2021-01-02 14:00:17

若離不知與她聊了多久,只聽得她一遍遍細數著自己希冀期盼的多少個日夜,她知道——她亦想逃.......逃過四哥的婚姻,逃過王室的束縛,逃過一切的身不由己,直逃到可以無所顧忌四處游蕩的璀璨群星中去........

說也奇怪,聽著這些許顛來倒去毫無邏輯的話,她卻不甚心煩。只依偎著,靜靜聽著,聽著....

一遍一遍........

寂靜,祥和........

她遠遠望見四哥楓棋舉著火把帶著三五個隨從朝這邊來,斯琪薩倚在她身旁望著星空,正深深陷入美好的回憶之中,自沒有發覺任何。

“大半夜的也不帶人!你們倆小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還不快下來!”他隔著很遠便焦急喊著,雖微有怒顏,語氣中卻全是關切擔憂。

“四哥?”若離起身拍拍衣裙上的灰塵和枯草,斯琪薩方從美夢中回過神,忙收了滿臉的幸福迷戀神色,不自然地整理著已被折騰得形貌全無的衣衫。

看著面前斯琪薩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下高聳草垛的背影、以及四哥猶豫地懸在半空搖擺不定、準備隨時攙扶的雙臂,若離忽心生一計。她稍稍降下身來假裝扶著草垛保持平衡,卻悄悄按住了斯琪薩的衣衫下擺。

正如所料,伴著一聲驚呼,斯琪薩一個趔趄跌下去,正投在楓棋懷中。楓棋卻自規矩,對她也沒什么興致,待她站穩便忙放了手,“公主沒事吧?”

她有些羞于言表,遂垂下頭沒多言,只忽閃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搖了搖腦袋。

“四哥送公主回吧!將你的人借予我可好?天大地大,我自想去走走!”她有意讓他二人共處,若是當真逃不過命運安排,至少為友而不為敵,至少不會在成婚時仍陌生避諱,以致一生帶著偏見熬著恨意度過。

不想楓棋倒更多顧忌她一些:“大半夜的走什么走?!你若是.......”

“不必了!”楓棋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斯琪薩打斷,“殿下,小女乏了想回去歇著,便不回去了!煩請殿下向陛下告個假。這的路我再熟悉不過了,先告辭了!”她敷衍地迅速行了個禮,也沒等楓棋回答,便領了兩個北隗隅的侍從徑自走了。

楓棋被她嗆得一時尷尬,望著她的背影愣了一時,便望向若離輕松一笑:“到底還是個有性子的!”

她無奈撇嘴笑笑沒搭話。人各有天命,臨了事各有選擇罷了,何必過于在意呢……

“回吧!大哥找不到你快急瘋了……”楓棋關切的目光還是一如既往的真摯明凈。

他規矩,守禮,不張揚,不猖狂;他懂分寸,知進退,宮中的是非嫌隙仿佛從不會惹上他;與世無爭,知足常樂,踏實本分,無關得失,他仿如來自另一個世界,一切乃身外之物,與己無關;雖有時過于怯懦,遇事則避,存在感低,卻自有一襲安詳境地,令人舒心暢意。

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的書生形象一直是若離腦中對他一貫的印象,那雙雪青色的幽深瞳孔總似明媚的陽光,給人溫暖、給人力量。若離相信,他會是一輩子的摯友,雖不能靠得太近——當然,誰都不能靠得太近——卻亦不會太遠。

“看什么?”見若離眼神迷離空洞地望著他出神,楓棋情不自禁靦腆笑了。

若離的思緒卻還停留在關于大哥的那句話上。她垂下頭,不好意思地笑了,面上暈染了一片緋紅,“沒什么,走吧!”

.

二人并肩向主營行去。由于已近夜半,一路上并無很多人,只聽得陣陣畢畢剝剝的煙柴火把燃燒聲響。

“哥哥?”

“嗯?”

“你覺得.......斯琪薩........怎樣?”

“你說的是.......小公主?”楓棋還不知她姓名。

“嗯?!?

他卻突然從容笑了?!耙姸紱]見過,何談印象?”

不知為何,這話聽到若離耳中卻有些不是滋味。

。。。

眼見已近帳營門口。

“那.......你會娶她嗎?”

他垂下頭沉思了半刻,繼而嘴角輕松一彎:“不知道。”

他忽仰面朝天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吐出,仿佛如釋重負,又仿佛懸了心多時終于得到了一個正如所料卻有負所期的答案,他無奈地敏敏唇:

“娶就娶吧。“

“只要——”他轉回頭含笑望向若離

“她不像你這般混鬧!”說著便寵溺地拿食指使勁戳了下若離的眉心,直至她滿臉含笑緊蹙著眉將頭仰翻過去,他才收了手收了笑,臉上的和善卻絲毫未減:

“行了,言歸正傳!我觀秦陌寒有異樣,應是酒里被父皇下藥了,你今兒晚上離他遠點。”

他剛轉身正欲走,還是不放心,又突然轉回來,瞬間一只手豎著食指在若離眼前迅速放大,指尖離她一臉茫然大張著眨動的雙眼只有不到一寸多距離:

“記住了啊!他的事,少摻和,能躲就躲!”

他懂她的善,懂她的真,也愿她保持這份純粹,他唯愿竭盡所能讓她遠離明爭暗斗與權謀算計,遠離是是非非紛紛擾擾,讓她不似宮中女人那般時時憂心,而是隨時都能喚起一張輕松真摯的笑顏則足以。

他超脫塵世的心態讓他能以第三者的眼光客觀看待周圍發生的一切,不入局,不迷失,不淪陷。多年以來,他相信,她亦追尋著這種可以無關塵世的灑脫自如;他相信,自己能夠用事實告訴她:這份“出淤泥而不染”的空靈心境不是夢境,而是值得追尋值得為之一試的真實存在!

他收了手,若離卻仍一臉茫然。

“聽見沒有!?”他忍不住撇撇嘴,提高了又追問了一遍。或許,這也正是他的可愛之處。

“哦……哦?!比綦x似懂非懂地茫然應著,仍眨著眼睛游離著眼神。她沒經心他說的話,只是一時被他突然的嚴肅驚嚇到了。他遂徑自轉身入帳,再沒多一句話。

若離腦中卻一直縈繞著剛才那句話:

.......“娶就娶吧”........

她不知覺默默停住了腳步。

那句話如此隨意,仿如事不關己。

聲聲入耳,字字椎心。

斯琪薩——方才還在與自己繪聲繪色地談天說地.......那是如此真實著存在的鮮活生命......可能在不知什么時候被漫不經心輕描淡寫的一句笑談安排了一生........

——他甚至還不知她是誰!

她突然不知那所謂的人人皆有的“命數”究竟是什么!明明相信著的“天意”到頭來卻一步步演變成了“人為”!

至此她才看清了掌握“天命”的向來都不是天!而是那觸手可及卻又似遙遙相望的“天權”.......近在咫尺,卻又無從尋覓......

原來他才是活的最混沌的一個!不清晰,不透徹,卻是最自如,最灑脫......

.........只是枉了身邊的人罷了。

若離不禁垂下眼簾暗自苦笑,便不愿再多想什么,也隨著跟進帳去在原本的席位落座。

那雕著人像的瓜果還在,若離想著被人發現了不好解釋,便拿出刃角將它狠狠劃了個面目全非。倏忽間一抬眼,對面席上的人卻已然消失不見。

她這才細細回憶方才四哥的話。卻又一想,他與父皇斗智斗勇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愿意斗讓他們斗去,輸了贏了全是他們自找的!反正經了這些許事端,自己是無興致再摻和再折騰了!也無心無力再愚蠢地維持什么平衡、幫著誰對付誰了!自己也犯不著白白無辜受了連累。既不受歡迎,又何必多管閑事自討沒趣呢!

她遂仿如無事發生一樣自顧自飲著酒,無多時便已微醺,直至契凌王宣布散了席,卻不見楚櫻。她也不愿喚陌生的人,便一路踉踉蹌蹌自行回了寢帳,一時酒意上頭昏昏沉沉,伏在案上便淺淺睡去了。

.

“公主!公主!........”不知睡了多少時候,只聽得一陣焦急的尖厲呼喚。那聲音在夢境深處隱隱約約形成,愈來愈近又瞬間放大,直至近在咫尺震耳欲聾……她猛的驚醒,正對上楚櫻亂了方寸喘著粗氣的面容。

初見采菊的一幕瞬時在腦中閃現,又瞬間無了蹤影。

她一時詫異,這楚櫻向來是個穩重識禮的,如今究竟為了什么事如此冒失地慌張跑來將自己搖醒,而方才尋她又為何不在........若離腦中有諸多疑問,只一臉狐疑地望著她,等待她的回答。

“公主可算醒了!”她喘了兩聲,“方才宴上,將軍的酒被下了銷魂散,現下陛下正送了一品女官入帳,不準旁人服侍!公主可明白此意了?!”她急得已完全失了分寸,聲音大得讓帳外守夜的人都注意到了里面的異常響動。

若離還當是什么大事,原又是他們兩個的糾葛,一時糟心,遂不想多管。只是一向懂分寸的楚櫻此番莽撞在意,實是把自己嚇得不輕。

或許.......自己一直錯看了她........

“誰告訴你的?”若離暗自調整呼吸順著氣息,稍稍回過神,默默壓下被驚醒的不快。

“太........太子殿下。”楚櫻一臉茫然,疑惑著若離為何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先前他把你送到父皇那兒,也是安的這份心?!比綦x不慌不忙地斟了盞茶遞給她,她接了卻未飲,仍直勾勾地望著若離,心中的期待全寫在臉上。

她繼續不緊不慢地輕言:“如今父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嘴角不覺勾起一個細微的弧度,“還不是自找的?”她望著她,內心很靜、很靜.........

“哥哥本意讓你戒我遠離他,你卻來道這番話,小心我告了去!”她垂下眼簾自顧自斟著茶,不甚理會。

說實話,他與父皇的博弈發展到這一步,自己一點也不覺得驚異。這場仗,自己一直在以第三者的角度觀望,無心參與,無心入局,方能做到不偏不倚........當然,對于這二人,自己也無可偏無可倚:

——之于父皇,若是還殘存那么一絲感恩,現下僅有的便是那懵懵懂懂的兒時回憶,但就在前些時日的那個恐怖夜晚,他將自己僅存的一絲希冀徹底擊碎,又在回宮后的這些時日中,讓自己無數次感受到自己的價值無過于一顆權利相搏的棋子!他將自己的對他的希冀一點點磨滅,從不吝惜什么........

——而對于秦陌寒.......想來卻只似一個陌生人。

他令人敬而遠之;關于他的一切不容觸碰、不容探知;他將自己當作身外事,自己亦將他當做身外人,閑時故意撒一通義憤,事后便一笑泯恩仇.......無甚多印象,也無甚多感想,更談不及恩或情,也更無理由偏袒……

他們二人的局,自己無權利,也無心再管了。至于這國家......既然掌權者是他們,便讓它自生自滅罷……細細想來也是,與己何干?

楚櫻見若離不為所動,心中更是焦急,話語間也更無章法:

“話雖如此,可將軍當日送我入宮光明正大,也是陛下主動相中的!而如今陛下行的卻是暗地里投毒趁人之危的小人之事!”若離沒想到她的焦灼竟至如此口不擇言。

見若離不言語,她繼續道:“說來這事也不全為報復!陛下也正好借此機會駁了他的求娶狀,自可名正言順把公主留在宮中,一舉雙得!這多多少少和公主也是牽連一體的!公主今日若不去阻止,他日的‘將軍夫人’若給將軍捅出什么簍子,公主定會心虧后悔??!.......“

她一連串的情緒神態愈來愈演變成一種斥責——一種剖開內心深處而發問的深刻譴責!暫且不論身份地位,光是聽著她冠冕堂皇地將自己與旁的事無厘頭地硬扯到一起,便似一種道德綁架、令人頓時心生怒火。

她大張著雙眼望著若離期許著什么。

.

“我、

、、不欠他的!”

.

若離亦望著她,四目相對,卻頓時無聲。

只一番燭火燃燒燈捻的簌簌聲詮釋著安靜之下的澎湃洶涌。

若離漸漸扶著案桌站起,她驚異地大張著雙眼呆愣地望著楚櫻很久——自她說出忤逆父皇的話便不知覺放下了茶盞移目望向她........越來越驚,越來越怒,越來越責,越來越悔!——悔當初為何沒有看出來她竟徹底是秦陌寒的人,還硬生生地被她高超的演技——不!是被秦陌寒教她說的早有預謀的一番說辭騙取了信任!

自己不是沒有懷疑過,卻還是相信了這個實實在在活在眼前的人........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悲,都那么真實,都那么令人動容……她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假的、只為博取自己信任而佯作的!

.

“你........你到底........還是他的人?!?

.

很輕、很靜.......

若離垂下眼簾,嘴角不禁僵硬地顫動幾下,輕蔑一笑。

不知為何,心中竟是如此失落。

這安安靜靜輕描淡寫的一句卻讓楚櫻無了話,無數語言到了嘴邊卻又被硬生生吞了回去。

她亦不清楚自己是誰的人,從沒有誰告訴過她該是誰的人,今晚自己對將軍的在意讓她自己都震驚了!不知是當初在妓院無人幫襯之下施予的恩,還是在那之后的時日里贈予的意,卻讓自己在不知什么時候生出了情!——在軍營中的數個日夜未曾打破,在陛下身旁的半個年月未曾打破,到公主身邊遇了溫暖仍未曾打破.......

只是若離方才的話著實傷了她,她不相信這些共處的時日公主對自己的真摯毫無感覺!她不信如今只憑著自己在意將軍、她便已認定了自己欺騙背叛!若這情誼從此斷了,那自己一直以來還歷歷在目為她付出的、和她交心的又算什么???

自她的話中說出來,卻像是模糊的泡影一般——一文不值,摸不著,看不見.......一不小心便隨風散了,破了,再也尋不見了........

她突然安靜了,委屈了,兩行明晃晃的淚珠映著燭火余暉倏地潸然而下……

若離自知方才的話過了,便不再說什么,徑自飲了手中的茶出了帳,就當還她個人情。

不過,她說的也不無道理,父皇此次做的確實過了。

而他——今晚注定孤立無援……明知是父皇做的,他又怎敢明目張膽推辭?又有誰敢明目張膽幫他呢?

.

她未帶任何人,徑自行至將軍帳門口,卻只見帳內燭還亮著,外面只有郢昭上夜。

方走近些,只見從主營處來了個歌女樣的宮人,流仙裙素紗銀裹隨風飄搖。她端著茶盞,打扮嫵媚妖嬈,樣貌攝魂勾心,一顰一笑一步一搖令人動容,姣好的面容映在營外的火把余暉中泛著朦朧的紅暈,神態氣質極像是訓練有素的勾欄瓦巷之人,可腰間卻系著一品女官的令牌。

宮中的一品女官不過三五人,若離皆識得的,可這一位卻不曾認得........若離忽想起大哥先前跟自己提到的府中死的側妃,亦是父皇賜予的一品女官,被大哥發現盜取機密又屢次謀殺府內要員而處死……肖煜王爺也無意間談起過府中貼身婢女類似的事……

難道.......父皇特意暗中培養了一批忠心的妙齡女子臨時封賞、通過各種方式置于各個朝廷要員身邊、只待有朝一日劍走偏鋒棋出險招?。?!

???

若離顧不得許多,忙趕上去:“姑娘留步!”

那女子見了若離大驚失色,忙屈膝行禮:“公主殿下!”

自己還不認識她,她倒先認識了自己!看來自己方才對父皇的胡亂猜想并非毫無道理。

“真是個標志人物!”若離正面攔在她面前,刻意上下打量著她、面帶笑顏驚奇贊嘆。

“本宮剛回宮,現下.........宮內又被不知名地改了風景.......身邊正缺人!”她故意繞著彎子,且看她如何反應。

“姑娘直去本宮營中罷,楚櫻姑娘自會安排!”若離說著順手搶了她手中的茶盤。

那姑娘本未經世事,又未想到被若離橫插一杠——這與她先前預料的完全不同了——先不說“戰神夫人”的美夢破滅了,就是陛下那也難得交差,一時呆愣了頭腦一句話都答不出。

“去吧!”若離見她愣住,不禁輕笑。

“是?!彼€沒有完全回過神,只得僵硬地微微屈膝應著。

她自知眼前這位蓄意挑事的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圣女殿下,陛下見了都要讓她三分,自己在她面前更是如一只螻蟻。

她默默朝若離示意的方向走去,隨著意識愈來愈清醒也愈來愈失落,失落這樣的一個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就這么糊里糊涂地無厘頭無原由中擦肩而過。

然而,一聲渾厚粗獷的男音讓她重燃了希望:

“等一下!”郢昭遠遠喝住了她。

他過來向若離匆忙行了禮,為避免若離難堪,他稍稍湊近壓低了聲音:“公主殿下,這畢竟是陛下的安排,將軍尚且沒說什么,您又是何必呢???”

他有些擔心她,亦不愿她攪進來........確切的說,自從在軍營第一眼見到這個追逐著自由、肆意放任的小丫頭便注意到了,卻時不時掛念著擔心著........

“他尚且沒說什么?這宮中何時變成他在我上頭說話了?”她緩緩抬眸質問著郢昭。自己本是來救他的,方才和楚櫻的氣還未消,又被他的手下拿著他的威名壓了自己一頭,真不知自己自討著來受的什么氣!

“公主明白......臣......并非此意?!彼瓜骂^,也知若離說的無厘頭的氣話。

說到底,她確有怨氣:

——自從他送采菊來這里、在還未曾謀面、一切都還在陌生恐懼之時當頭給了自己一個下馬威起.........自從在禁苑前的冥冥宮燈幻影中毫無憐惜招招致命的打斗起........自從在將軍營中人人都唯他馬首是瞻、絲毫不在乎皇室尊嚴起........自從他不問自己意愿而暗中殺了胡戟、自從他在那個深夜將自己掐得滿臉滿頸鮮血.........他便從此陌生了……

甚至......成了宿敵.......

他像是滿身帶刺的荊棘,稍走近些,便會遍體鱗傷。

經歷了這些,若離也漸漸懂得了知難而退??山袢盏氖?,她只想無愧于心。

“既是陛下賜的便是他的。本宮是公主!還搶不得他的人了???”若離故意佯作聽不懂他的話,只胡亂地強硬拉扯著無端的道理,只為將那個女人遣走便好。

郢昭剛想開口,望見旁邊站著的女子卻覺不妥,遂欲言又止地猶豫片刻,示意若離借一步說話。

“拿著?!比綦x將茶盤交給一臉茫然的素衣女子,好奇地跟過去。

他們稍微離開些,他仍不放心回頭望望,再次湊近壓低了聲音:“方才臣私自驗了那酒盞,根本不是什么銷魂散,是.......”

他敏敏唇,“........竹芝蕻........”

聽到這個名字,若離內心驟然跳漏了一拍。

她知道,這是禁藥,幾代以前便失傳了!

她亦知道,郢昭也知道——今晚他逃不過!若不送個女子進去與他發生些什么,那藥效之烈.......今夜.......定是他的死期!而那送去的人,今夜之后,也多半無命享那后世之愉?。?

父皇此番終究是下了狠手.......他未極預料,又如何逃得過?。。。?

.

若離驟然無了聲,無了任何話辯駁,只不聲不響地默默轉身.........

一步一步,她能感受到腳踩著秋葉白草的沙沙颯颯.........

她猶豫,她心悸,

毫無堅定的腳步卻仍毫無節奏地繼續.......

她走到白衣女子面前,輕輕托起茶盤,

朱唇輕啟,安靜淡然:

“我送進去?!?

她揚起面,僵硬地抽動嘴角,沖她寬慰一笑。

她不等她回應,只托著茶倏然轉身,向著那淡白帳簾背后的瀅瀅燭火走去……

步伐愈來愈快,愈來愈疾.......她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面前愈來愈快地放大的白帳燭光勾人心魄……!

從這片星空下望去,面前的帳中似無事發生般安靜祥和,白燭幽幽冥冥的光影顫抖在青布簾間,帳內無一絲響動……

.

他........

還活著嗎?

.

她想看他一眼......

只想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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