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隱村的援兵來的實在是慢,事實上,在飛段揮動鐮刀時出面制止他的家伙實力根本不夠看,而同時,他又能感受到暗地里那些盯著他的視線……僅僅是像關注一個貨品那樣的客觀和冷淡,就算他出手殺了再多村里的人也沒有出手的意愿。
于是就出現了這樣一個狀況,為了鎮壓混亂,不知情的長老會發動手下兵力圍剿他,而作為土影的大野木卻按兵不動,手下影部站立在他身后,隔著土影辦公室的玻璃窗子往外望去,樓里樓外,血繼者與非血繼者的領域,是兩個全然不同的世界。
“咚咚咚。”安靜的辦公室里傳來清脆的敲門聲,大野木放下煙斗,吐出一口白煙出來。
“進。”
來者戴著青面獠牙的面具,恭敬地走進來,附耳說了幾句,大野木神色變了,看向他身旁坐著的合作伙伴。
“怎么了嗎。”
“你們要的報酬,恐怕需要你們自己去取。”
合作伙伴穿著黑衣戴著兜帽,正是是邪神教現存的首領,他的身邊跟著一個女人,她與這里很多人都面熟,袖口卷起來露出白嫩的皮膚,上面赫然是一個骷髏紋身。
邪神教首領并沒有開口,奈奈子上前一步皺眉問:“什么意思。”
“他有多棘手你們也是知道的。”大野木說。
“這個說好的不一樣,要知道,巖隱村今天死了很多人。”
“而我需要清理的人在其中占比不多。”
長老會的人在反應過來后似乎也有收手,派出的忍者大都在留有余力地僵持,上頭那些老頑固大約是在觀望大野木的做法,畢竟他才是土影,而作為土影,對于這種事件可是沒法袖手旁觀的,所以,到了和入室的狼商量撤退的時候了。
奈奈子冷哼一聲與首領拂袖離去,飛段在眾多人的包圍下停手。
藥力作用還有殘余,但他的身體機能和戰斗欲望卻因為鐮刀上的血液節節升高。
雙方僵持下,另一股勢力打破了僵局。
清一色的兜帽與黑衣,每一個人身上都帶著古怪的死寂氣息,飛段的眼神因為他們的出現變得冷徹。
“今天的巖隱村還真是熱鬧,就連你們這些渣滓也有介入。”
“叛徒。”為首的人冰冷地開口,飛段嘲弄地扯了扯唇角,笑道。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
……
接下來的戰斗,巖隱村并沒有介入,在一場持久而艱難的戰斗后,銀發青年淌著滿身的血走回大路,在那里兩路交叉的路口,另一個方向,拿著大刀的男人從旅店門口走出,渾身都是肅殺之氣,他身后還跟著一個半大的孩子,啃著一個饅頭,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雪天,天氣很冷,風很刺骨,孩子扯了扯再不斬的衣角,再不斬停下腳步。
似有所覺地轉身,正巧看見了看著他笑的飛段,然后他的眉心一點一點皺了起來。
然而最后再不斬只是警告般看了他一眼,就頗有些疲倦地轉身,飛段亦然。
旅店左右各有一條路,再不斬走了右邊的,他就走左邊的。
右邊通往霧隱村,左邊通往湯隱村。
霧隱,漫天的霧氣。再不斬拖著腳步在村口駐足,兩柄太刀交錯著橫在頸前,中央緩緩走出一個身影,并不是很高大健壯,卻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壓。
“任務失敗了。”水影矢倉的聲音陰郁得有些奇怪。
再不斬垂下眼,還是將身后光田的首級拋了過去,隨后半跪而下。
“一切都進行的很蹩腳……因為……你。”
身后的孩童突然抬頭,然后扯了扯再不斬的衣角,再不斬在同一瞬間抬首,矢倉的太刀戛然停留在離再不斬鼻息一寸處,然后,一朵朵冰花緩慢綻放其上,寒氣停在那握刀的腕處。
再不斬不可置信地睜大眼,隨后,自骨子里帶出的野性和叛逆帶著他險些無法生還的憤怒瞬間爆發,他站起來,斬首大刀在半空中劃過凌厲賞心悅目的弧度,指向村子門口,霧氣里隱隱約約站著的身影們。
在那短暫的一瞬間矢倉的表情真的很奇怪,忽而冷冷的笑,忽而痛苦地皺起,然而這一切都只是轉瞬即逝,很快他便恢復了正常,黑色瞳孔深處是徹骨的陰郁,唇角微微揚起冰冷的弧度。
“你太讓我失望了。”矢倉說。
“所以就想要殺死我?”再不斬冷笑著,刀在手里拿的很穩。
更深重的迷霧降臨,一只紅眼烏鴉安靜地停在枝頭,白茫茫的霧氣里,隔著很遠就能看見它閃爍的兩點紅光。
一股全然陌生的氣息降臨,再不斬不由得豎起了寒毛,身后的孩子最后扯了扯他的衣角。
他下定了決心,咬牙看向矢倉和他身后的忍者們,一點點后退。
奇怪的是,矢倉似乎并沒有動手的打算,仍然盯著他一動不動。
“快走……”
矢倉的表情變幻的更激烈了,再不斬一把拉住那個孩子,最后回頭望了一眼,像是在確定什么,終于開始迅速奔跑。
這時,烏鴉停落在矢倉的肩膀上,歪了歪腦袋,周圍人似乎對此習以為常,矢倉的背影在深重的霧氣里一動不動,他的表情終于定格在一點。
“水……水影大人……”
“你們……讓他跑了?”片刻矢倉緩慢橫刀,轉身,低聲斥道:“廢物!”
下一刻,刀光一閃,血濺在梁下。
……
“你叫什么名字。”
“白。”
“就只有一個白?”
“是的。”
再不斬皺起眉頭,天色已經晚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沒有姓氏?”
“水無月。我姓水無月。”
再不斬慢慢扯下額頭上綁著的護額,抽出苦無在上面草草劃上一道。
“水無月白,你愿意和我一起建造……”他看了看寒風凜冽下村莊里的點點火光,“……建造一個新的國度,沒有戰爭,陰謀,和廢物的國度嗎?”
白終于展顏笑了,他相貌清秀,就像一個小姑娘,他扯了扯再不斬的衣角,再不斬不耐低頭,看見白遞過來的一朵冰花。
……
另一側,湯隱。
這里在短短幾天的時間里就變成了一片廢墟,里面沒有一個人,在他大鬧一場后,這里元氣大傷,第一個不放過他們的就是昔日的合作伙伴,邪神教與霧隱村。
隨后又被蜂擁而至的小村落和不受管轄的流民,通緝犯一輪輪洗劫。
飛段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要回到這里,總之,他對著風嗅了嗅,對這里的一切更加深惡痛嫉。
他在這里坐了一下午,然后緩緩把額頭上的護額去下,草草劃了一道劃痕,其實在湯隱村被滅的干干凈凈的現在做這些已經沒有用了,可他就是想這樣做,就好像,只有這樣他才真正變成了一個自由的叛忍了一樣。
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這里四季如春,祥和安寧。
黑暗里,有烏鴉飛過黑夜撲騰雙翅的聲音,那相隨的如狼一般陰冷的綠色眼眸頗為醒目。
飛段眨了眨自己紫羅蘭色的眼睛,皺著眉頭似乎心情很不好地回頭。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