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亭從齊叡的辦公室里出來跑到操場上圍著塑膠跑道數著圈數，一圈、兩圈、三圈、四圈……當柯亭在跑道上數圈圈時，柯珂終于決定和男網友見面了。

那個男人留著偏分的長發，瘦瘦高高的像極了臺灣偶像劇里常常出現的憂郁男人。柯珂和他都握住一杯咖啡，柯珂的手心里一直沁出汗來，他們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始對話。

男人嗓音沙啞地說：“我先自我介紹，我叫賈益今年二十九了，我是一名職業者畫家。我是一個人飄到這里來的，也許是冥冥注定，也許是不甘心你對我的冷漠，反正我就是來到了這個城市，為了來遇見你。”

柯珂臉上泛著微紅，她沒聽說過這樣的情話，她雖然半信半疑，但她快速分泌的荷爾蒙用一張嬌羞的臉把她出賣為完全的相信了。

男人篤定。

“我總想著見你一面就走了，但現在見了你，我怕我走不了了。”賈益對滿臉通紅的柯珂說。

出了咖啡館賈益點上一顆香煙，柯珂捂住鼻子躲著空氣里彌漫的煙絲，賈益回頭看了一眼柯珂繼續吸食尼古丁。一路上賈益吸了三顆煙頭，柯珂也捂了一路的鼻子走到她家的樓下。

“我以后還能來找你嗎？”賈益扔掉他今晚在柯珂面前抽的最后的一顆煙頭說。

柯珂盯著那只煙頭，看了看離他們不遠處的一只垃圾筒。“不用了，我們還是不見面比較好。”賈益過長的頭發和指甲里的藏污納垢，都讓柯珂看了不舒服，她想象中的男子應該是干凈整潔的。

多年生病的原因，柯家的人都比較注重衛生習慣，最怕一不小心留下讓柯珂生病的細菌。干凈得近乎潔癖的柯珂接受不了賈益頭發里藏的頭皮屑，指甲里藏的污垢和牙齒上的微微泛黃。雖然賈益是精心打扮過來見的柯珂，但是生活的習慣總會在不經意間表露出來，柯珂對那些細節十分敏感。

賈益說：“你不把我當朋友了？”

柯珂解釋：“我們還是做網友比較好，我沒有朋友也不知道怎么跟別人做朋友。我先回家去了。”

賈益漏出一直藏在頭發里的眼睛，那只眼睛發白沒有什么光澤，是一只沒有功用的眼睛，假的。

柯珂早上去店里開門時，賈益早就等在店門口了。

柯珂問依舊陌生的男人：“你怎么在這兒？”

賈益笑著說：“我是不是昨天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讓你生氣了？”

柯珂看見那一口發黃的牙齒在白晝的冷光里更加明顯了，還有一陣混合了香芬的淤泥味道，她感覺到一陣的反胃，“你走吧！別來了！”

賈益問：“你就這么無情，你知道我是怎么來的嗎？我為了來找你，我身上的錢都花光了！”

柯珂問：“你昨天不還說你是畫家來這里采風的嗎？你可以賣畫......”

賈益不肯放棄柯珂，“你不還在QQ里說什么沒人能懂你，只有我能懂你！現在你又不讓我來找你了，為什么？你耍我！”

“你干什么？啊~！救命！”柯珂被賈益抓住肩膀劇烈搖晃，他想問柯珂為什么，為什么拋棄來自遠方，如今又身無分文的他。

周圍店鋪的人見柯珂被欺負立馬上上前制止報警、打電話給吳云。

張慶云和張慶彩正在家里吵架。

張慶云咄咄逼人：“為什么讓柯珂上早班？你知不知道早上不安全？！”

張慶彩反問：“不安全嗎？都早上九點了，有什么不安全的！”

張慶云說：“反正她以后不能上早班也不能上晚班，只要她在店里，你也一定得在店里！”

張慶彩答應道：“行啊！那讓她辭職吧！別干了，你最好二十四小時都陪著她！”

“你什么意思，這是你做姨媽的人該說的話嗎？你忘了當初爸媽走的時候你是怎么答應他們，一定會幫我照顧好女兒的！你說話不算話！”張慶云覺得自己委屈。

張慶彩也覺得委屈，她委屈自己要一再向強勢的妹妹妥協，只要有半點不對張慶云就會大做文章，張慶彩反駁：“我說話不算話我天打五雷轟行了吧！我受夠了你，還有你對我理所應當的要求！她要是不愿意干就走人！我就這一句話！”

柯亭開門進來，張慶云的火立馬殃及她。“你怎樣這么早就回來了？真是該走的不走，不該來的又來了！”

“不可理喻！”張慶彩拉著柯亭的手說：“亭亭跟大姨走！”

張慶云對她們兩叫喊：“柯亭你要是跟著她走，永遠別滾回來了！”

柯亭站成了一座張慶彩拉不走的人像，張慶彩無奈。“你們都成了她的奴隸了！”

柯亭回到臥室。柯珂躺在被窩里，柯亭乖乖地坐在床上聽柯珂的抽噎聲。

“你說的對，我不該見他，見了他所有的幻想都破滅了，還惡心到了自己。”柯珂哽咽著說。“對不起，因為我，你們都太累了，我也很累，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亭亭！”

柯亭摟住哭泣的柯珂，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說：“早晚都會過去的。”柯亭安慰柯珂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話。

張慶云打開房門看見擁抱在一起的姐妹兩個默默地關上了門，“沒白生這個死丫頭。”張慶云嘴里的‘死丫頭’只能是柯亭。

半夜柯珂睡著后，柯亭拿著柯珂的手機查看她的聊天紀錄，看那個騙了柯珂的男的到底是誰。柯珂不肯對柯亭說具體的細節是因為她不想在小七歲的妹妹面前丟掉自己的臉面，而柯亭的好奇心折磨的她整宿不能入睡，一開始出于好奇她翻看了柯珂的手機，但當她關上那部手機時她心里充滿了仇恨。雖然她并不待見柯珂，但除了自己別人不能如此欺負柯珂。

齊叡在‘一朵云’蛋糕店第二次見到柯珂。

“你好！”

“你好，訂蛋糕？想要什么口味的？這兒有樣品單，你先看看。你是要過生日？大人還是孩子？還是有什么別的慶祝日？”柯珂低著頭沒看一眼齊叡，見網友的余波讓她看起來帶著些哀愁。

在齊叡的眼里柯珂是美麗的哀愁，柯亭是炸毛的刺猬。

“我是柯亭的班主任，家訪時咱們見過的。”

柯珂眼睛里立馬渡上了生氣，“是你啊齊老師！你好，想吃什么，我送你好了！”

“不用了，我來是和你說說柯亭的事情的，她的成績下降的很快。我從側面知道她和你母親的關系不太好，你是她姐姐，你們姐妹倆應該關系不錯吧，你多關心關心她，這孩子心事重。”

“是，老師說得對，我一定多關心她！這個給你！”柯珂拿出一盒甜品裝進包裝袋里，“拿回去嘗嘗，小東西！謝謝齊老師！”

柯亭站在蛋糕店的對面看著店里的男女。齊叡從店里出來時，她立馬把身子背過去，轉而又轉身一直盯著齊叡的背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