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白衣逝千里,羽翼軍臨花自慚。
一朝隨同君主去,自此皆為陌路人。
——《絕情》
悄然寂靜,夜色微涼。蟬聲稀稀落落。幽深的宮廷中,立著一個落魄的身影。他身著淺黃錦衣,獨站在窗前,癡癡的望著兩顆紅豆苗。
蕭統是寂寞的,他在反抗無用后,親手種下了那臨別之時的兩顆相思紅豆。他一鍬一鋤的挖著坑,思緒飄然……
那一日,蕭統帶著數十侍衛去山中修編《昭明文選》,選文倦了的他帶著侍衛下山閑逛,路逢一茶鋪,沏茶女淺笑盈盈,為疲倦的他捧了一杯香茗。他溫文地結果,淺抿一口,望著眼前清秀溫婉的女子,竟怦然心動。
此后,他便常常光顧她的茶鋪,有時,他叫人接了女子來,他喚她:“慧娘”。
他編文,她煮茶。有時慧娘興起,紅唇微啟,長袖曼舞。一次,蕭統握住慧娘的手,攬她入懷,低聲道,“慧娘,做我的太子妃可好?”
慧娘又是何等的冰雪聰明,她深知自己與蕭統之間地位懸殊,有情分卻無緣分,她心疼的替蕭統捋了捋微亂的鬢角,將額頭抵在他的胸前,苦笑,“蕭郎,我們…不可能的。”
蕭統卻是意氣風發,“沒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們會在一起的,我定以太子妃之禮數迎你入宮。”
慧娘輕嘆一聲,沉默不語。
很快,《昭明文選》編撰完畢,蕭統理應回宮。在他臨行之時,慧娘親手送了他兩顆相思紅豆,含淚望著他離去。因為她知曉,昔日紅袖添香的日子已不在,二人之間僅僅剩下相思與回憶。
蕭統回宮后,他表明自己要娶慧娘為太子妃的決心,哪知,他卻孤立無援,被迫留在宮中,不得出宮門半步。而他卻是委實不知,遠在千里之外的慧娘早已因相思過甚而香消玉損了。
他親手種下了兩顆紅豆,數月之后便郁郁而終。
然而在百年之后,那兩棵相思紅豆樹竟合抱到了一起!這一幕,有幸被一位絕世公子看到,那位公子長嘆一聲,手指輕輕拂過那紅豆樹。
這個人便是詩佛王維,他心生感慨,遂寫道——
紅豆(王維)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或許,被禁在宮的蕭統那時最想的便是同他心愛的慧娘長相廝守一生,拋卻一切塵世浮華。
——可惜,那終究是一場鏡花水月。待曲終之時,亦是無法避免人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