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兒的婚禮過后,一切趨于平靜。佩菡以為自己會萎靡不振,甚至大病一場。但是,都沒有,她心里很快就風平浪靜。也許,是因為有趙老師的長情陪伴;也許,是自己的內心真的強大到百毒不侵的地步。總之,有時候,想起來當時的場景,還有些想笑。這世道,有時候真的需要像朵兒那樣潑辣的性格才不會任人欺辱。自己真的是太柔弱了!盡管那些欺辱別人的人反而會自取其辱!
趙老師一如既往地對佩菡和仔仔照顧有加,看不出有什么不滿,只是,默契地不提那天的事。有時候不小心說到觸碰到這個話題就盡量地繞開。于是,危機就這么被化解了。這是多么考驗一個人的修養啊!一個人的修養不一定是無謂的忍讓,也可能是懂得之后的不提及。佩菡再次對趙老師滿懷感激,也慶幸自己能夠遇到他,使自己的感情生活得以安穩下來。常常,想到此,佩菡總會覺得幸福地嘆口氣。以為,人生圓滿不過如此了吧!
佩菡、朵兒以及四毛這”兩個半家庭“還是常常相聚。地點當然在大鋼家的時候居多,因為軒軒嘛!其實軒軒隨著年齡的增長,體質好很多,再加上適當的鍛煉,已經很久沒有發病了。只是,朵兒還是害怕,寧愿在家里做飯吃,哪怕吃得簡單些,但是放心。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這個潑辣的野丫頭變成了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只是大鋼覺得朵兒委屈了,總是變著法地想讓朵兒出去散散心,因為他知道朵兒以前是很愛玩的人。但是,朵兒偏不,即使好不容易為著軒軒著想,要帶軒軒出去一兩天,也是盡量選擇溫和干燥的季節,精挑細選以免軒軒有任何不適。甚至責怪大鋼為什么當年會帶軒軒到非常不適合軒軒身體狀況的北海去旅游。直到大鋼無奈地坦白說,是因為以前軒軒的媽媽最大的愿望就是去北海。而且,因為大鋼及家人的極力反對,賭氣糟蹋自己的身體才......
大鋼跟朵兒在這個事情上長談了一次,因為他心里始終對軒軒媽感到負疚,認為自己那時年輕氣盛,不懂得多溝通和體貼,不然軒軒媽也不會就這么沒了!也正因為如此,大鋼對朵兒才百般遷就。覺得人生大事,除非生死,真的不值得去爭論計較。朵兒也感嘆,年輕時誰沒有做過荒唐事呢,也慶幸自己在合適的時候遇到大鋼,否則,也許就會是悲劇。經過這次長談,兩人的感情更加牢固,彼此更加珍惜對方。
再說佩菡這邊,趙老師基本是住在佩菡家的,他幾次三番地勸佩菡,說是也舉行個像樣的婚禮,不能這么虧待了她。佩菡堅決反對,她說:”朵兒因為是沒有嫁過,當然應該有個儀式。但自己不一樣,再嫁的人已經沒有必要在乎形式感了,自己過得開心才是最重要的。當然,還是選了個好日子,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并且,這“兩個半家庭”好好聚了一次就作數了。佩菡這么做,也是想到趙老師能夠名正言順地出入自己家。
可是,就這樣大家心安理得地過著小日子的時候,一天黃昏,佩菡家傳來的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平靜的日子。
佩菡正在和趙老師在廚房做晚飯。準確說,是佩菡陪著趙老師做飯,插不上手,又不愿趙老師一個人做。這時,響起了敲門聲。佩菡急步出去,聽到一個聲音:“佩菡,是我,開門!”堅定而有磁性的男中音。佩菡覺得耳熟,想也沒多想開了門,萬萬沒想到,門口站著的竟然是蓬頭垢面的精神疲憊但又極度興奮的江舟舟!江舟舟見到佩菡立刻緊緊抱住她,哽咽著說:“佩菡,我終于離婚了,我們可以在一起了!”佩菡呆若木雞,任憑江舟舟緊緊抱住自己,她想用雙手推開他,但,雙手竟然不聽使喚地軟軟地無力舉起,然后,佩菡幾乎陷入昏厥,恍惚間只聽到趙老師驚慌失措的聲音,感覺自己被抱到沙發上,感覺有人不停地喊著自己的名字,被掐人中,才又幽幽地恢復知覺。她努力掙扎著坐起來,不敢抬頭看,費盡全身力氣像是對著空氣說:“我已經結婚了,這是我丈夫,你請回,請務必不要再來打擾!”說完這些,佩菡再也無力做些什么,緊緊地閉上眼睛。大顆大顆的眼淚卻滾了下來。只聽到那個好聽的聲音響起,只不過早已變回冷冷的:“佩菡,我愛你,原以為你也是愛我的。也許我和你最大的區別大概是,我手握刀刃把刀遞給你怕你受傷,你手持刀柄捅進我懷里怕我糾纏。”然后,佩菡聽到轉身、離開和關門的聲音。
此時的佩菡才放肆地哭了出來。她任由眼淚流淌,抽噎著,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又像是要哭盡所有的委屈。此時趙老師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摟住她,任由她在自己懷里哭著,給她拭著淚,直到很久,佩菡慢慢平息下來。趙老師才輕輕地放下她,輕輕地說:“我現在可以去做飯嗎?怕仔仔會有點餓了!”佩菡昏亂地點點頭。一個人癱坐在沙發上,久久無法動彈。
日子一天天過去,佩菡和趙老師默契地絕口不提那天的事情,就連仔仔當時聽到動靜出來了一陣,也懂事地裝作什么也不知道。一如在朵兒婚禮上發生的事情一樣。希望日子久了,一切就會過去,會再變得風平浪靜。
但是,幾個月之后的一天,趙老師突然搬走了。臨行前毫無征兆。趁著朵兒帶仔仔回娘家,借口突然自己有點事情要處理沒有一同去。然后,搬得干干凈凈。留下一封信,是一封信而不是短信、微信留言!找到四毛,委托他把信交給佩菡并叮囑:“這是我自己想清楚的事情,如果你當我是朋友的話,不希望有任何人再出言相勸。各自保重吧!”四毛什么也沒有說,找到佩菡把信遞給她。佩菡發現,除了信,還有一份離婚協議。信里說清楚了離開的原因:“朵兒婚禮上的插曲我絲毫未曾介意,因為從你的眼里看得出不愛。但江舟舟的再次出現,我就知道我徹底的輸了!因為,你始終愛的是他!不要再欺騙自己,也不要折磨自己,同時也折磨我。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很甜蜜。謝謝!曾經深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