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回意外的發生

紀妃病了，也不知太醫用了什么藥，竟然無轉好。

萬貞兒卻急得不得了，這紀妃進宮才一個月不到，這嫉妒二字看來自己逃不了了，想去看看，偏偏周太后阻攔。

“你這女人莫非害人還不夠？”周太后說道。

這是什么意思？貞兒看到的不僅僅是周太后，還有就是她一手帶大的皇帝似乎也不主張她去看紀妃。

“元芷害怕見到你。”朱見深說道，“她一直認為你與她還是少見為妙。我知道她忌諱的是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自然就是自己知道那個女人的底細，她的病來得蹊蹺，可聽御醫說她又不肯好好服藥，原因自在不言處，她是個極為聰明的女人。

為了兒子，一個母親所做的事是不可思議的。

“紀妃不服藥那就灌下去。”萬貞兒說道，“她不能有事，她是未來太子的母親。”

萬貞兒的主意沒人敢對皇上說，畢竟這根本行不通。看著宮里人忙碌的樣子，貞兒絕望了，這里的人如今似乎又開始冷淡自己了。這些人就是見風使舵。

“你以為找到了新靠山……”萬貞兒的火氣只能發泄在汪直這些小太監身上。“叫你們做些事如今都是推三阻四，你們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主子。”

都說萬貴妃脾氣不好，如今更為突出了。

偏偏皇帝派人看住了她，說是保護萬貴妃，卻是請了東廠一流高手守著昭德宮。

“娘娘，你就隨姐姐去吧，她是個聰明人，她是瑤人，在宮里又沒靠山，那還要防著頭人來找她算賬，她說她不恨娘娘，娘娘您是守著自己的職責，她也沒臉活在世上，既然病了，一定是上天的意思，她自然不想吃藥。”汪直說道，“這些都是她對我說的。”

“這世上還有不要命的？”萬貞兒看著面前淚跡血跡斑斑的汪直，也分不清他臉上究竟是些什么，自己的鞭子真打疼他了，他就是一個跑腿的小廝，她嘆了一口氣，抬頭望著那片天空，紀妃的命不由她自己，也不由自己，她只有死了才能為小皇子鋪好道路，因為一個瑤人怎么可以成為一代皇后，這皇帝本就是殺害紀妃族人的仇人，這紀妃必須做出選擇，她選擇了犧牲自己成全兒子，這是一個母親最有可能的選擇。

深夜被鐘聲打破了，三皇子的母親紀妃死了，因病而亡。按照妃禮入殮。

貞兒終于看到了紀妃，她躺在了棺木之中。

“也許應該聽你的，灌之湯藥。”朱見深后悔如今有何用，“朕要追封皇后……”

“皇上，這不可以。”貞兒阻止了他，“要是尋常女子也就算了，她不可以，因為她是她族人的叛徒，一旦追封，三皇子會很危險，不如讓三皇子和以前一樣，這樣那些賊人會認為皇上不喜歡這個兒子，這樣皇子殿下就會安全些。”

“光有一子哪里夠。”周太后來了，“皇帝可要垂青那些后宮女子，這只有多生子，將來大明后繼才不用提心吊膽。”

這周太后整天替皇帝張羅著秀女，六年前進宮的秀女們尚還未安置。

“娘，不是孩子……”

“你守著紀妃，荒廢朝政，那點像國君？如果依然這樣，不如把皇位讓給你的兄弟。”周太后有時看來也是個狠人。紀妃的死不能張揚，三皇子并非即位的最好人選，只是現在兒子沒有其他子嗣，皇家子嗣是最重要的，當年要不是那景泰帝子嗣斷，要對付他還不容易，自己是那么走過來的，皇帝身邊不能只有一個女人。

“你不該守著一個女人，何況這個女人不值得你守護，她進宮目的不純，她接近你是另有目的的。”周太后不知怎么才能勸慰兒子。

“母后，這不是這樣的，元芷是善良的，她不會害孩兒的，她更舍不得害自己的兒子，她是為兒子才不肯服藥的。您不準這么說她。”

周太后知道自己再說無益，于是轉身離去，這萬貴妃該上場了，其實自己勸不了，萬貴妃未必，畢竟萬貴妃也有著自己對兒子的心思。與其說自己是皇帝的娘還不如那個萬貞兒更像。兒子信賴這個萬貞兒。

“我怕后宮人說我。母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貞兒也是有脾氣的，周太后只能低聲下氣說道：“皇帝信任你，母后怎么會不信任你，皇帝的脾氣你是最了解的，這也是為了大明江山，小性子你盡管使，當年先帝把皇帝托付于你就是看中你忠君愛國之心，萬千戶你與其他那些女人不一樣，當年孫太后為何選你你還不明白？是你陪著皇帝走過了風風雨雨，他是哀家兒子沒錯，但是他也是你的主子，這些年，你在后宮作威作福，讓皇帝身邊僅能容你一人，我說了什么，但是如今這局面，皇帝不能沒有其他子嗣，那六歲小兒也不知能不能長大，就算普通人家，你是媳婦，做媳婦的哪有不關心夫家后嗣的，皇帝誰都不愛，去愛一個鄉下小丫頭，哀家早就聽聞了，看你也默許了，所以就當不知道，如今那丫頭死了，那就不能替皇家繼續承接香火，你要是連說服皇帝的本事也沒有，那莫要怪母后我下懿旨貶你出宮。”

萬貞兒聽著這話卻不敢發火，這畢竟是自己的婆婆，一代太后，自己對當貴妃倒也不是那么熱衷，但是要讓自己出宮，這說不定下一步就是對付自己的人了，怎么可以讓那女人得逞，畢竟朝廷不能由那女人說了算，東廠的人已經不受自己的命令了，只怕到時候皇帝看自己不順眼直接拿撫鎮司出氣，自己遠離皇宮，見不到皇帝，一輩子就翻身不了，看來這太后還不想與自己為敵，只是要自己讓步。萬貞兒當著太后的面哪有造次的思想，她低頭俯首道：“母后盡管放心，貞兒絕對不敢讓萬歲爺再沉淪下去。”

周太后坲袖而去，貞兒沒與自己對著干當然是最好的，她讓太監選了幾個中意的秀女說是去昭德宮服侍萬貴妃。

萬貞兒的話皇帝不可能不聽，一切以江山為重，就這句話足矣，畢竟皇帝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任性人，他明白一切，他也明白自己不能給紀妃更高的名分，倒是母親讓他接受的美女卻不敢收。

“這些女子是母后送來服侍我的。與陛下無關，陛下不用擔心什么。”萬貞兒說道。

“貞兒只要你在，朕不會看他們一眼。”朱見深說道，他的眼睛掃過了面前的女子，卻看見其中一名女子有些眼熟。在紀妃那邊見過她，應該如此。

“你們都是些什么來歷？”萬貞兒問道。

于是那些女子都報上了籍貫家世，良家子無非就是那些窮人家的女兒，這當官人家的小姐可不稀罕進宮了，說是秀女，到頭來也就是宮女一樣使喚。要知道這宮里做宮女的都是一些窮人家的或罪人家屬。

“奴婢是杭州人邵氏。”

“你的琴棋書畫何人教？”

“杭州守備太監買了我們讓人教的。”面前的小丫頭說道，看上去此女長得也還算秀麗。“杭州與衢州不遠，你倒也算老鄉，不如這樣，我送你去皇后處可好？”萬貞兒覺得這群人中此女實在有點出眾，因為皇帝多看了兩眼，江南女子漂亮。

宮里的規矩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