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婷婷已經出了門,不大一會鬧鐘就又熱鬧起來。想著今天是實習講師給我們上課,無關緊要,我就理所當然欺軟怕硬地想多睡會能正好趕上上課就行,按掉鬧鐘,我心安理得的又蒙上被子繼續睡。
突然一驚,睜開眼趕緊看時間,這哪是能正好趕上上課,完全就是挑戰我的速度極限,還有擠地鐵的能力。
當我沒形象地以軍訓的速度沖到階梯教室后門的時候,心存僥幸地看了一眼時間。老天,上課時間竟然比我快了16分鐘。
自知理虧,我悄無聲息打開教室后門又盡力彎下腰躡手躡腳鉆向最后那排座位,擴音器里的聲音著實讓我為之一震,怎么會,怎么會是吉珦。這位置,也終于是可以俯視吉珦的姿態了,也不知道他剛才看沒看見我的賊樣。
本性使然我趕緊拿著書擋住臉,剛才還瞄了一眼,后門上貼著的課表實習講師不是吉珦啊,真是莫名其妙,再說他不是學的物理學嗎跟我的專業八桿子也打不著關系啊!我又偷偷確定了一眼,確實是吉珦啊。
做賊心虛一樣,用書擋著臉,身體還是不由貼著椅背又往下坐了坐,但是一個沒掌握住度,屁股就溜到了椅子邊緣,重心不受控制,尷尬隨之而來,剎不住車的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椅子發出的聲響把目光聚集到了我這個方位,大家一陣哄笑。幸虧吉珦沒停止講課,大家才沒把過多的注意力放到我與固定桌椅的斗爭上去。
只怪空間狹小,又怪我穿的厚,輾轉半天才鉆出來。這下不用擋了,拜自己所賜,成功地引人注目了,就算進來的時候沒看見現在也肯定看見了。
第一次,上課這么認真地聽講了。帶著不平靜的心情,我很有耐心地聽著他的滔滔不絕,一個學物理的竟然對教育學這么有研究,講臺上的他除了顯得更帥還真沒別的了,真是一個遠近都毫無瑕疵的人。
婚禮上、聚會上,見了兩次面,除了知道他就是我曾經的李珦,除了那個熟記于心的十一位數字,我對他竟然是這么的不熟悉,我們的距離變的豈止是6年那么遠。
很快下課,吉珦頭也不抬地盯著教案很不給面子地展示著他的威嚴:“遲到的同學留一下。”
還以為是說給我聽的呢,誰知道嘩聲一片后小半個教室的人都沒走,幸好幸好,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欺軟怕硬呢!
“點了名字的就可以走,但是遲到僅此一次,下次不會再有補簽的機會。”
這哪是仁慈,分明就是為下次不留情面的嚴肅做鋪墊。百無聊賴地,眼看教室沒幾個人了就是沒等到點我的名字,我慢慢有點冒冷汗,焦慮不已,直到教室真的空蕩蕩地就剩下我們。
看他朝后門走來,我提起書包奪得先機先他出門,但是沒辦法,人家腿長,剛走沒兩步就被吉珦追趕上:“茹楊烊,有話跟你說,教學樓門口等我,我很快就來。”
不等我思考,他就疾步向辦公室走去。只一轉念,尊嚴什么的就因為吉珦的一句話而顯得微不足道了,可能是女生對尊嚴什么的都不敏感吧!
換一種心情就是不一樣,蹲在教學樓門口等他,感覺空氣很好天的淡藍安靜地那么美好。獨自欣賞美好的我還被QQ消息提示音嚇了一跳:6年前那天我給你QQ的留言你應該沒看吧?
我興致勃勃地翻著QQ留言,6年前,哪有什么留言,完全沒有,2012年的留言就是空白啊!突然很有成就感地想起來可能是我之前不用的那個QQ,但是賬號早都忘了怎么看?
“茹楊烊?”
“嗯?”
一激動我猛地站起來忘了低血糖的事,眼前的陽光變的暗淡接著一陣眩暈,吉珦虛晃著的影子跑過來扶住了我的肩膀:“沒事吧?張嘴。”
我慢慢緩過來但是不知其所以然:“嗯?”
“巧克力。”
不知道他怎么用的勁,很輕巧地撬開我的嘴然后塞了顆巧克力,真甜。
“幾年不見,你這喜歡蹲點的習慣一點也沒變啊!”
確實是習慣但是這種情況我應該要口是心非才顯得我淑女吧?
“其實我一點不喜歡蹲著,站的累了所以不得不換換姿勢,這里應該弄個長椅才合理的。”
吉珦笑著:“留言看了嗎?”
“我不記得賬號了?”
我們在學校偏僻的一處長椅上坐下來,幸好沒什么人。吉珦把手機遞給我:“這是你那個賬號。”
接過手機,登陸頁面的那串數字有點熟悉,“密碼是我生日。”
真是的,以為我不知道嗎?不說我也記得是你生日,這幾年,每到你生日那一天我可是不自覺地就會記起,根本也用不上記事或日歷提醒。
但是,那是什么留言啊,分明就是情書然后捎帶解釋當初離開的原因。我盯著手機沒話找話地想要打破沉默:“有兩個媽是什么感覺啊?”
“你還不如問和我弟名字一樣是什么感覺呢?”
“那是什么感覺?”
“你不知道的感覺。”
“好吧!”
“那天,你在電話里哭的讓我不知所措所以沒能來得及解釋,剛好那會醫院緊急通知,你打的幾十個電話等我從醫院忙完第二天再給你回過去的時候,就提示關機了,再到后來就成了空號。因為不想李珦在國外擔心,所以養母出車禍后我媽第一時間就把我派去了香港,然后在沒有和我商量的情況下就給我把學轉了,其實你開學那天我就已經去了香港。”
“其實那天我是手機沒電了才關機的,我到現在都后悔當時用了一個月零花錢買了那部新手機呢!”
“難道這是你的重點嗎?”吉珦有點不敢相信一樣。
“哦,不是不是,其實沒有很重要,也就1000來塊錢。”
“給你的QQ留言,我以為你會看見,但你的頭像始終沒有再亮過。對不起,遲到6年的解釋,希望你原諒。”
“其實你不用道歉,那時我就是很任性地以為你不想理我了。哎!誤會解開的感覺真好。”
除了故作輕松,更多的是感概就是兜兜轉轉。看來老天爺陰差陽錯地是想磨練我呀!可惜呀,誤會終究是誤會,異地也總有見面的一天,幸好這天來的不晚。
“對了,你不是報的物理系嗎?怎么現在?”
“教育學很有意思啊!”
我始終都沒勇氣問他相親的事,回去我試著在學校官網搜了下吉珦的名字,果然有,令人吃驚的是,他的職務是研究生導師,根本不是什么實習講師,畢業于香港大學,各種證書有的我都沒聽過,真想問問他怎么做到的。
QQ提示音,沒及時看,閑下來看手機,沒想到竟然被盜號了,我馬不停蹄趕緊修改了密碼還不忘發說說以給大家造成的困擾道歉,但是好像一切正常,不法分子也沒干什么損我利己的事,什么年代了,怎么還流行起盜QQ號了呢?
吉珦:一起玩英雄聯盟?
真沒想到,吉珦居然有這種愛好,但是現在誰還玩呢,早都改玩王者了吧?沒等我回復,又過來一條消息:剛才登你QQ了。
我滿是疑惑:你怎么知道密碼?
吉珦一點不客氣地回復我:你的腦容量能想到的比較復雜的和能記住的不就是生日嗎?之前你生我氣所以密碼肯定就是你生日。
吉珦怎么還是這么不會好好說話,但是我覺得空氣是甜的:好吧。
誰讓人家說的是大實話,我是該因為自己的腦容量感到慶幸還是該因為吉珦記得我生日高興呢?幾乎同時,我問的:聽說你去相親了。
吉珦發過來:我只是補充一下我不在的這幾年你的生活。
吉珦什么時候這么會說話了,暖暖的小感動,還好我發的說說啥的都是比較正常的。
消息提示音:那是我媽瞞著我安排的相親。
哦。
我繪聲繪色的描述并沒有打動婷婷,反倒換來她泰然自若的一句:“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你說他有女朋友嗎?”
“茹楊烊,你是不是傻,有女朋友還相什么親啊?”
“也是哈!”
婷婷一臉嚴肅好似有理有據:“據我細致入微的了解和觀察,吉珦應該是單身至今。”
“你怎么知道?”
婷婷又不耐煩了:“茹楊烊,我看你是真的傻,他要是看上過別人,怎么可能還會看上你這食之無味的人呢?”
挖苦能不能用個好點的詞,什么叫食之無味,腦洞也是大。
“難道林沐就是你食之有味的人?”
本以為婷婷會打我,她也只是淡淡感嘆:“看來你要比我先脫單了,奔三的你終于等到他了。”
“你就放心吧,心再硬那些感動總是看在眼里刻在心里的吧?林沐遲早會被你收歸麾下的。”
第二天十點的課但我奇怪的醒的很早,鬧鐘都沒響就是怎么也沒了睡意。精心洗漱后下樓,看時間還早我就掃了輛小黃車悠哉悠哉地騎著。
十字路口的紅綠燈依舊醒目地有點刺眼,倒計時后綠燈亮了我依舊興奮,準備勇往直前,被人拽住了書包:“茹楊烊,幾年不見,你這過紅綠燈不看車的習慣一點也沒變啊?”
突然有點熟悉地,一輛左拐的車從我面前駛過。真是不知道自己高興啥,但是明明高興,嘴里卻不由地嘟囔:“幾年不見,你這喜歡拽我書包的習慣也一點沒變啊!”
幾年不見,不知道他喜歡我的習慣變了嗎?吉珦看我的眼神是聽沒聽懂我的心聲呢?
“我推自行車,你跟緊我。”
雖然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但我還是乖乖地默默地跟著他,心里的小幸福真的要溢出地球的感覺。
婷婷說吉珦當初是十分肯定自己要報物理系的,之所以后來選擇了教育學肯定是因為我,我越來越肯定婷婷的這種想法,也很樂意去這么想,生活總歸要有點信仰才能更好更開心地生活呀!
BJ的天空恢復的色彩不止是天藍,還有好多漸漸蔓延的色彩斑斕。
也不知道我媽從哪聽說吉珦是我們學校的導師,得到我的肯定后她不再逼我相親交男朋友而是教我怎么怎么主動,看來,我媽是真沒把我當親閨女。
不是借口,是真的地鐵里信號不好,掛斷我媽電話換乘地鐵的時候,吉珦從隔壁車廂下來,我們竟然還特別有默契地互相回頭看了眼對方,我就想知道,這種偉大的引力學名叫什么。
我實在接受不了命運這樣神奇的安排先開了口:“你怎么在這?”
吉珦一臉笑意:“坐地鐵啊!”
“哦!”
我這完全是廢話啊,不坐地鐵來這干嗎?我媽是完全可以放心了,不用我主動,命運也會安排妥當的。
車廂門一打開,我就被后面的人推搡著擠到了對門,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我和吉珦就變成了面對面的姿勢,我真的忽略了這是BJ周一的早高峰。
過了一站非但沒有讓車廂的擁擠情況變得更好反而生生被擠得差點就貼到吉珦身上了,其實應該再擠得狠一點不給我留余地的。這尷尬的面對面我只能保持矜持,為了抵抗背后的壓力,我伸直了胳膊去撐著車門。
但是一種詭異的曖昧氣息隨之浮現,我才反應過來我的行為完全就是女版的壁咚。隧道里許易宸的新書宣傳廣告真是拯救了我無處安放的眼神,真沒想到許易宸竟然還出書了,當年語文那么好也不是沒有用武之地的,但是,讓我們這些人怎么活,可得好好吐槽吐槽他了,新潮的發型倒是挺好看。
就是那么地突然,我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吉珦就抱著我交換了位置,然后我就緊貼在了冰涼的車門上,沒有預見地吉珦被我本能地胸咚,隔著單薄的襯衣,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溫度和心跳,隨著臉上上升的熱度,我感覺車廂里又悶又熱有點透不過氣。
吉珦撐著車門垂著頭看向我,迎合上他的目光,手不得不收到胸前,我感覺到自己近乎發燙的兩頰,臉肯定還很紅。不知道的以為我們是情侶,知道的,也不會有人知道。
又是一個突然襲擊,吉珦貼在我耳邊,暖流輕拂,耳畔微癢地:“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這是順水推舟嗎?這不應該是我的臺詞嗎?我很吃驚地看著他,四目相對,我很想很肯定地回答他,但是話到嘴邊就是麻木地說不出來,也忘記了點頭也是回答的一種方式。
說不清是欣喜還是著急還是委屈還是終于等到的感動,眼角的淚水就是那么容易地掉落了,怎么樣的心理暗示都止不住,哽咽地更是說不出話。
吉珦一把攬過把我抱進懷里,建立起的寬松空間瞬間被壓縮,我緊貼著他的胸口,明明白白地聽見他有節奏的心跳。殊不知,眼淚更加肆虐,很快我便感覺吉珦胸前的衣衫濕了大片。
也不知道坐沒坐過站,在吉珦緊緊擁抱的溫柔下我漸漸平復,眼淚止住了但是仍抽噎不止,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個什么勁,那么浪漫的場景期待數年的話竟然被我無語的眼淚淹沒,好歹25的人了怎么這么容易哭,真是有點恨自己的不爭氣。
不覺得,我們就那么地擁抱到了終點站,但是我們這算是在一起了嗎?眼睛酸脹還沒摸清方向,吉珦就擋在眼前:“茹楊烊,今天我能請你約個會嗎?”
“我下午有課。”
“我已經給你請好假了,落下的課我給你補。”
我默許,說好的約會竟然是帶我軋馬路。婷婷說我會先脫單的預言是要實現了嗎?不安穩的我特別想確定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截了當只能拐彎抹角:“你說的約會是?”
“情侶間的約會包括軋馬路吧?”
我不想給他思考的機會:“我們算是在一起了嗎?”
吉珦真是一言不合就罵我:“茹楊烊,你怎么這么傻?”
“那你能把我變聰明嗎?”我有點自暴自棄地懟他。
“茹楊烊,我們家里有我一個聰明的就行了,你完全用不著變聰明。”
“你總是連名帶姓地叫我,能不能換個稱呼啊?”
“那,親愛的或者寶貝怎么樣?”吉珦說完自己就笑個不停,這赤裸裸的情話怎么從他嘴里說出來就變成笑話了呢?
第一次,我用了尊姓大名:“吉珦,我是你的什么啊?”
“益達。”
“不應該是優樂美嗎?”
“益達會黏人啊!”我怎么都覺得益達這個回答有點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