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越第二天真的又跑了一遍，但除了把他累得半死以外，什么也沒有感受到。見寒越悶悶不樂，寒鋒藏主動問他：“你知不知道，天地大自然是一個巨大的寶庫？”

寒越想了一想，然后點了點頭。

寒鋒藏搖了搖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們的身體也是一個巨大的寶庫。”

寒越低頭看了看自己瘦小的身體，又想了一想，然后搖了搖頭。

寒鋒藏道：“當我們身體的寶庫與天地的寶庫交流的時候，其實就會產生巨大的能量，我們尋到這股能量，然后把它納入體內，然后去其雜質，提煉出來的精華，就是武靈。”

寒越道：“但是我們的寶庫要怎樣才能與天地寶庫呢？”

寒鋒藏道：“就是通過我們的呼吸。”

“呼吸？”

寒鋒藏盤腿坐直了身軀，好像一個悟道多年的老僧一樣，很認真地講道：“我們吸入的是清氣，吐出的是濁氣，不能修行的平凡人都會以為這個世間只有這兩種氣流的存在，但只有修行武道的人才知道，其實我們在呼吸的時候，還會產生第三種氣體，這種氣是我們身體寶庫與天地寶庫平衡的產物，這種氣就做‘元氣’”

“元氣”？寒越睜大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兩口，道：“我為什么感覺不到？”

寒鋒藏道：“元氣充滿能量，卻無形無實，只有對于天生對于武靈敏感的天才，才能夠在平常靜止狀態的呼吸能夠感受得到，但是我要你奔跑，不停地奔跑，當你體內清濁之氣輪轉不快的時候，你如果再繼續強行奔跑，那么你的身體就有可能無意間吸收少許的元氣，來支撐你極度勞累的身體繼續奔跑下去，但是你的身體居然吸收不了，所以你這個小子是武靈修行上的廢柴。”

寒越沒有再頂撞，只是苦臉道：“那怎么辦呢？”

寒鋒藏笑道：“沒事，既然你不能用我的獨門秘訣修行武靈，那只有用傳統辦法了，主動尋到元氣。”

寒越道：“傳統辦法是什么？”

寒鋒藏嘴角勾起了微笑，那種辦法就是——

“喂——你好嗎——”翌日清晨，父子兩人站在湯城外最高的龍雀山上，寒越張開手掌放在嘴邊，向著那云霧漂浮的山間大聲呼喊。

“喂——你好嗎——”

“喂——你好嗎——”

……

回音飄渺，在群山之間周圍來回蕩漾。

“喂——你……唉，不行了，我氣都要喊沒了”寒越撫摸著胸口，擦著額頭的汗水，這已經是他第兩百五十六聲的長聲呼喊了。

寒鋒藏告訴寒越，長長吸氣與長長呼喊的過程中，可以延長身體內外清氣與濁氣的交換時間，從而能夠大大增加感受元氣的幾率，大多數武師，都是通過呼喊來修習武靈的。

“你這個方法真的有效果嗎？”

“怎么沒有？不然那些黑潮軍為什么每天早上都在校場上‘大風大風’地喊個不停？”

寒越愣愣地道：“我以為他們喊那些口號只是為了增強氣勢。”

寒鋒藏道：“增強氣勢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其實他們就是通過呼喊，吸收元氣，從而修煉武靈。”見到寒越擰緊了小眉毛的癡呆模樣，他又補充說道：“難道你沒有發現許多武師在打架之前，都喜歡大喝一聲或者大吼一聲？”

寒越難以置信地望著他道：“這個也是？”

寒鋒藏一本正經地說道：“怎么不是？打架時候先吸一口元氣，打架的力氣至少也得先增長一分。”

寒越愣愣地點了點頭，望著眼前白茫茫的云海：“但是元氣的感覺是怎么樣的？”

寒鋒藏道：“熱的，就像有一股蒸氣在你體內流竄。”

“我明白了。”寒越長長地吸一口起了，小肚子都收縮到了極度，然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朝著云海大聲喊道：“喂——————”

寒越的這聲呼喊大約持續將近一分鐘，只讓他的胸口里的氣排出的一點都不剩。

“如何？”

寒越望著寒鋒藏，然后搖了搖頭道：“一點也感覺不到。”

這時候，就連寒鋒藏那副無賴憊懶的神色都收斂了起來，換了一臉鄭重。

“爸爸，看來這個方法也不適合我，還有沒有其他方法。”抬頭望著他。

寒鋒藏悶聲答道：“也有一些人選擇登山，遠足，游泳……”但明顯思維在別處。

寒越道：“那我們快去試試吧。”

寒鋒藏忽然嘆了一口氣，擰起了劍眉，只是盯著寒越。

“爸爸，怎么了？”寒越明顯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

寒鋒藏臉上神色數變，再次長嘆了一聲，目光望向別處：“但其實無論是跑步、吶喊、登山、遠足，都是要達到人體內寶藏與天地之間的寶藏交流，方式雖然不同，其實道理是一樣的。”

寒越望著寒鋒藏的神色，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的整張臉變得煞白。

清晨的山風，在父子兩人之間吹拂。

寒鋒藏輕輕按上了寒越的肩膀道：“越兒，你知道為什么東陸中原十幾億人，卻只有一千萬不到的武師么？”

寒越努力地搖了搖頭，但是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寒鋒藏看著兒子，心臟微微地疼，但是有些事情，逃避是沒有用的。

寒鋒藏一狠心，咬牙道：“因為大多數人體內儲藏武靈的下丹田精虛是閉合的，所以他們無法感受到元氣，永遠不能夠成為武師。”

寒越顫聲道：“爸爸，你是在說我也不能感受到元氣么？”眼眶紅紅地，眼淚好像斷線珠子一樣往下滾，其實寒越依舊猜到了，但他不愿意承認。

寒鋒藏含淚點了點頭，他心里的失望與悲傷情緒根本不亞于寒越。因為他自己已經算是武道修行上的天才了，而武道四要之中，兒子的招式、身法、知敵上天賦，比自己都高，但是偏偏不能感受元氣，修行武道，武靈乃武道四要之根本，如果不能修行武靈，兒子的即便其他三要修為再高，那也是一個成不了武師的廢柴。

“那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讓我下丹田精虛開啟呢？”寒越仍然不放棄，咬緊了牙關。

寒鋒藏再嘆一聲，目光投向了茫茫云海：“據我所知，古往今來，我還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夠人為地開啟精虛。”

寒越話也不說，突然邁開小腳朝著山下跑去，寒鋒藏兩步趕上，抓住了寒越瘦小的肩膀。

“放開我！放開我！！”寒越瘦小的肩膀拼命地掙扎著，又哭又鬧。

“冷靜一點！！”寒鋒藏望著寒越的眼睛，沉聲喝道。

“放開我……放開……”寒越終于放棄了掙扎，趴在寒鋒藏的肩膀上，大聲哭泣起來。

東方日出，金輝灑滿云海，照耀在寒鋒藏身上，但是他卻感覺那么的冷，懷中男孩在發抖，他知道，這個男孩比自己還要冷，但是寒鋒藏無能力，他只是抱緊了他，然后再抱緊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