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141(白露收殘月 清風散曉霞)
- 舊夢花事涼
- 蕭清雨
- 3515字
- 2022-09-01 19:28:22
夏侯瑾同樣想不明白,若說安萍縣主踩住我的裙擺,導致我差點跌下祭臺是個意外,那么被故意破壞的欄桿是怎么回事?
再者,我并沒有與安萍縣主發生過沖突,且這段日子里,為了讓安萍縣主心甘情愿的留在宮里,我也算的上傾其所有的體貼照顧了,安萍縣主有什么理由害我?
還有,漱玉向來是謹慎細膩的性子,她真的會傻到在祭臺上動手腳嗎?任誰都清楚,不管今日摔下祭臺的人是誰,一旦出了問題,那漱玉都是逃脫不了責任的。
到底是誰?
或者說,那人到底想害誰?
畢竟最后登上祭臺的人并不止我一個,也許,我并不是目標呢?
夏侯瑾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想不明白,反而思緒越來越亂。
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梁靜。
雖說她并不喜歡梁靜,且是抱有目的才接觸梁靜的。
可那畢竟是一條性命,況且她祖父是大學士,叔父是刑部少卿,李相雖與她并無情誼,但她也是正經妻室,如此身份貴重,若真有個三長兩短,必然朝野動蕩。
“唉?!毕暮铊L長一嘆,翻起身來,漆黑的屋子里彌漫著一股奇異的香味,像是花香又像是藥香,夏侯瑾使勁聞了聞,微微皺眉,她清楚,這并不是安神香的味道。
此時,寢殿外突然傳來蕭憶軒的聲音:“母后已經睡了嗎?”
殿外,守夜的宮女回道:“回二殿下,娘娘一回來就休息了?!?
蕭憶欽有些擔憂地道:“母后身子不好,今日又受了驚嚇,可宣太醫看過了?”
宮女搖搖頭,無奈地回道:“娘娘回來的時候都不愿說話,只說累了,要休息。”
蕭憶軒責問地道:“你們怎么能由著母后的性子呢?”
“不關他們的事。”只聽漆黑的寢殿里傳出些許浮弱的聲音,夏侯瑾推開門,看著門口兩位少年,安慰著道:“我沒什么大礙,倒是你們,也被嚇到了吧?”
蕭憶軒和蕭憶欽雙雙行禮,蕭憶欽道:“當時我們的隊伍才剛剛登上流云臺,意外就發生了,除了幾位年紀小的弟弟妹妹受了驚嚇,父皇要求撤離后,軒弟就護送著他們回去了,其余并無大礙?!?
夏侯瑾點點頭,欣慰的看著蕭憶軒道:“你做的很好?!?
蕭憶軒走上前來,將夏侯瑾扶回了寢殿,邊走邊說:“當時意外發生的太突然,母后離圍欄那么近,兒臣如今想起都覺得后怕。兒臣和兄長都放心不下您,是以過來看望。”
蕭憶欽也道:“既然母后還沒歇息,不如宣個太醫來看看,起碼開副安神湯也好?!?
夏侯瑾坐在軟塌上,拉了他兩人坐在身邊,將二人的手緊緊握住,欣慰地道:“有你們兩個在身邊,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我如今的身子很好了,這點驚嚇不算什么。若真是不好了,早就宣了滿屋的太醫來看了,現在有你們兩個這么好的孩子,我惜命還來不及呢。”
聽夏侯瑾這么說,蕭憶軒和蕭憶欽兩人對視一眼,心里的擔憂可算是放下了。
蕭憶軒道:“聽聞那圍欄是被人故意破壞的,今日若不是父皇拉住了母后,那后果真是不堪設想。”
蕭憶欽有些氣憤地道:“那安萍縣主不早不晚,偏偏在有問題的圍欄旁邊踩住了母后的衣擺,她摔成那副樣子,也是報應!”
“不可胡說?!毕暮铊溃骸叭缃袷虑檎嫦鄷簾o定論,切不可妄言?!?
蕭憶軒聽出了言外之意,復問道:“母后可是有了懷疑之人?”
夏侯瑾嘆氣道:“我寧愿這件事情只是個意外,也只當是個意外罷了?!?
見兩個孩子都皺著眉頭,夏侯瑾一笑,拍了拍二人的手道:“不說這些了,今日宴慶可還順利?憶欽還是第一次在宮里過中秋呢,可隨你父皇上城樓看看了?”
蕭憶欽回道:“去是去了。只是當時玉容妃陪著父皇在外城樓,我們都守在城門樓內,樓下是何景況也無從得見。”
蕭憶軒道:“在城樓上時,雖然聽不見父皇和玉容妃說了什么,但他們似乎有些爭執,移駕大慶殿時,玉容妃像是哭過一般。用膳的時候,父皇還說要把憶禧送去國監長住,由太師看管教化?!?
“這怎么可以?”夏侯瑾頓覺荒唐,國監是皇子公主們日常學習的地方,散學后里頭連個人都沒有,且國監并無可以住人的屋子,又如何能夠長?。?
夏侯瑾道:“憶禧自小是跟著漱玉在嶸安殿長大的,從來沒住過別處,這宮里斷沒有母親還在,把未及冠的孩子送去別處的道理?!?
正說著話呢,蕭歌山走了進來道:“她教不好憶禧?!?
兩個孩子連忙起身行禮,待蕭歌山坐到了夏侯瑾身邊后,才又道:“憶禧自小跟著她,半分懂事沒學到,整日不思學業,性格乖戾跋扈,長此以往這孩子再難糾正定性?!?
夏侯瑾勸道:“憶禧他還小,很多事情只需要耐心一些,總能教好的。國監條件艱苦,讓一個半大的孩子獨守,皇上怎能這樣認真?”
蕭歌山道:“若不是你身體不好,怕你操勞,朕倒是寧愿讓憶禧早些時候便跟在你身邊。”
夏侯瑾嘆了口氣道:“今日之事也怨不得漱玉,皇上替我出氣我知道,但是皇上如此做,豈不是將我與漱玉多年情分也生份了?”
蕭歌山冷哼一聲道:“祭臺出事,百官受驚,是她監察不嚴,于情于理,朕都該治她的罪,若不是看在憶禧和你與她的情分上,朕也不會如此心軟。她若因此而不服,倒是叫朕錯看她了?!?
夏侯瑾見勸不了蕭歌山,只好妥協道:“入了國監,漱玉便無法見到憶禧了。我也是母親,自知這么多年來母子分離的痛楚,我是寧愿自己死了才好受些。若皇上真要將憶禧與漱玉分開,不如讓憶禧留居昭嵐殿,也好讓他們母子二人有相見的機會?!?
聞言,蕭歌山有所動容:“阿瑾,我此生最對不住的人,便是你。若可以,我寧愿痛你所痛,承你所苦。只要你以后,莫再說這些死不死的,萬事,我都可與你商量?!?
嶸安殿中,蕭憶禧哭著把身旁的東西全扔在了地上:“我不要去國監??!我要和母妃在一起!”
漱玉一言不發的替蕭憶禧收拾著行李,見漱玉對自己的哭鬧無動于衷,蕭憶禧沖過去將收拾好的包袱全部扯開,把里頭的衣服全扔了出來,一腳一腳的踩在上面,崩潰的哭喊道:“我已經很努力很聽話了!我最近都沒有犯錯!為什么父皇要把我趕出去!為什么母妃你都不幫我說話!”
漱玉平靜地看著他撒瘋:“這個世界上,不是努力就能被人看見的。你父皇不喜歡我,連帶著也不喜歡你,所以我們母子倆,再怎么努力也入不了你父皇的眼。”
蕭憶禧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我不要和母妃分開!父皇喜歡母后,母后喜歡我,我們去求母后,讓她勸勸父皇,不要把我趕出去好不好?”
漱玉心中酸澀,她拉起蕭憶禧道:“皇后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只會顧著自己的孩子,哪里還會疼你?孩兒呀,你莫要再傻了,來日你父皇百年之后,你那兩位哥哥指不定怎么拿捏你呢。如今唯有你聽話懂事些,討得你父皇心軟喜歡你,我們母子才不會被皇后母子欺壓,你明白嗎?”
蕭憶禧哭道:“我會聽話的,我不要去國監。母妃,我不要去!”
漱玉今日也是憋了一肚子氣,既沒除去夏侯瑾,還被蕭歌山用三王后之死威脅,此刻也是沒了耐心,她一巴掌甩在了蕭憶禧臉上,怒罵道:“你知不知道你越鬧騰,你父皇就越不喜歡你!你怎么就這般模樣了?除了撒潑耍橫,別的你都學不進去是不是?”
蕭憶禧楞了一下,捂著臉是不敢再哭了,卻還是忍不住抽泣:“可是我不想去,我害怕?!?
漱玉又氣又心疼地道:“你聽話,去了國監以后好好聽太師的話,好好學習上進,你父皇若見你改變,一定會放你回來的。你若再鬧下去,難說你父皇就要送你出宮了,到時候就再也見不到母妃了?!?
聞言,蕭憶禧更怕蕭歌山把他送出宮去,便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這時,蕭歌山派人來傳話,漱玉聽后,眉頭緊鎖。
待送走了傳話的內侍,蕭憶禧驚喜地叫道:“母妃,父皇說讓我去昭嵐殿住,那是不是就不用去國監了?”
漱玉表情凝重地坐在軟塌上,一言不發。
蕭憶禧則是興奮地在房間里跑來跑去:“太好咯!我不用去國監了!”
漱玉心煩意亂的單手揉著太陽穴,一旁的小蕪見狀,立刻讓人將蕭憶禧帶了出去。
屋里清凈后,小蕪問道:“如今三殿下不必去國監住,娘娘也可以時常見到三殿下,怎的還愁眉不展呢?”
漱玉抬起頭來,表情凝重,有些疑惑地道:“你說,皇后她是不是已經懷疑我了?所以才把憶禧接過去,她是不是想捏著憶禧,軋制我?還是說,她已經知道是我了?所以才把憶禧要過去,好威脅我?”
小蕪想了想,然后勸道:“應該不會,皇后若有證據,便不可能只是將三殿下帶走這么簡單了,娘娘勿要胡思亂想,關心則亂吶?!?
漱玉松了口氣,問道:“小涵那邊怎么樣了?”
小蕪回道:“出事之后,她借故回了趟昭嵐殿,應該已經安排好了?!?
漱玉謹慎地道:“如今多事之秋,切不可再節外生枝,小涵這邊,便由你解決吧。”
“娘娘放心,奴婢定不會讓小涵帶著這么多秘密出宮。”小蕪面露兇光,又問道:“安萍縣主那邊,可要奴婢順手解決了?”
漱玉抬手示意:“不可?,F下皇上對本宮的懷疑并未消除,安萍縣主必須活著,只有她活著,承認了一切罪行,本宮才能徹底洗清嫌疑。”
小蕪冷絕地道:“怪只怪這安萍縣主蠢笨,沒有把握好時機,漏出了馬腳,否則娘娘怎會被她牽連?!?
漱玉嘆道:“也是我過于小心謹慎了,若是當時鋌而走險,將那列陣圖給她看一看,讓她知道夏侯瑾的站位,她也不至于將圍欄割的左一塊右一塊的,即使當時夏侯瑾沒掉下去,皇上也不可能察覺圍欄是被人故意破壞的,就不可能牽扯到我,導致憶禧離開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