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徐翩婉的能力的測試終于結束。星期五這天，第七小隊的會議室——或者說游戲室——又恢復了往常的氛圍。休閑的氣氛彌漫在這不大的空間中。

眾人之中，只有顧薇芒算是在做點正事，她在學習魔物學手冊。夏星鳴在玩游戲機。葉熒心一如既往地坐在角落里，正在讀一本英文大部頭。而楚恒哲罕見地沒有去搗鼓實驗室里的東西，而是在陪烏桃下圍棋。

徐翩婉局促不安地坐了好一會兒，終于鼓起勇氣問道：“你們……平時上班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啊？”

只有顧薇芒回答她了：“噢，平時的話，我們會做一些對付魔物的訓練啦。”她的目光瞟到不遠處的隊長身上，“呃……看樣子現在是不需要做那種訓練的時候呢。”

“你們會不會太沒有緊張感了？萬一出現了謬災怎么辦？”

“如果發生了那種事，我們會受到出勤指令的啦。”顧薇芒答道。

“少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夏星鳴一邊玩游戲一邊插嘴道，“像今天這樣沒有謬災，天下大吉的情況才是最棒的啊。”

徐翩婉抿起嘴唇沒再說話。

葉熒心抬起頭看向她，提議道：“小婉，你要是沒事情做的話就安靜下來好好讀書吧。”

到了下午，夏星鳴端著一碟桂花糕來到了會議室。自關凝書調離后，他便擔當起了甜點師的重任。不過，他的手藝顯然沒有關凝書來得精湛，被楚恒哲吐槽了好幾次。

顧薇芒吃著甜點，雙眼出神地望著天花板，突然說道：“哎，我突然有一個想法。你們說咱們這個世界有沒有可能也在一本小說中呀？我們就像夏星鳴寫的云牽河一樣。”

“欸？怎么突然說起這個？”徐翩婉錯愕地問，“就我個人的感覺的話，虛構世界與現實世界之間的差別挺明顯的……”

“如果是的話，我一定要詛咒那個作者。”葉熒心一邊撥動自己那柔美的秀發一邊說，“他居然塑造了隊長這樣的人，一定是個無情、鄙俗的家伙。而且他居然還安排我和隊長認識，還讓我跟他搭檔了這么久！這一定是作者的惡趣味，給我安排如此不幸的命運。”說道這里，葉熒心夸張地打了個冷戰，“不，我還是希望我們這個世界不是一本小說。如果是那樣的話，今后在這個可鄙的作者筆下，我不知道還會遭遇什么樣的事件。唉，假如我是徐翩婉這樣可愛的寫手筆下的角色該有多好。”

“我倒是覺得現在這樣的日子挺好的。”顧薇芒笑嘻嘻地說道。

“你們想得太多了啦。”夏星鳴一邊粗魯地沖茶一邊說道，“我看薇芒是做實驗做得走火入魔了，你這個問題自己思考著玩就好，別帶入到現實中去。話說這種問題根本就沒啥意義。什么作者，不存在的。”

“為什么啊？”顧薇芒反駁道，“萬一是真的呢，說這種話你就不怕作者寫一道雷把你劈死么。”

“你還真走火入魔啦。”夏星鳴撐著下巴訕笑道，“假設我們真的是小說里的角色，那么我們是否知道和相信他的存在，也只是作者的安排而已，就像楚隊筆下的劉偉一樣。那么我剛才說的話也是作者安排我這么說的，你覺得他會無聊到因為我說了他安排我說的壞話而把我寫死么。”

“誰說沒有這種可能了。”顧薇芒撅起嘴，“我要是寫不下去了，就在棄坑爛尾的時候瞎寫一通，想讓你怎么死就讓你怎么死。”

“問題在于，假如我們真的是小說中的人物，我們有確認的方法么？”烏桃在桌面上走著貓步來到眾人面前，說出了自己的觀點，“顧薇芒的問題和‘我們是否生存在虛擬宇宙中’或者‘上帝是否存在’一樣，在科學上其實幾乎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我們沒法通過觀測或實驗進行驗證，除非主宰這個世界的作者、或者程序員、或者上帝用某種方式強勢地向我們展示出自己的存在。”

“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名詞，叫‘牛頓的烈焰激光劍’。”夏星鳴打了個響指，“它的意義是‘凡是不能進行實驗和觀測的問題都不值得辯論’。”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烏桃說。

夏星鳴瞥了一眼坐在主位上對著甜點大快朵頤的楚恒哲。按照他對這位隊長的了解，楚恒哲這時候應該跳出來把大家嘲諷一頓，再宣揚一番自己的歪理邪說才對。但這一回他竟然很罕見地保持了沉默。

楚恒哲注意到了夏星鳴的視線，嚼著桂花糕口齒不清地說道：“我認為這是個值得認真思考的問題。”

“為什么啊？”顧薇芒問。雖然她也覺得夏星鳴的話很有道理，也幾乎要被說服了，但也只是“幾乎”。在內心深處，她并不認為這個問題是沒有意義的。但若問她為什么，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認為，也許……”楚恒哲罕見地猶豫了一下——也有可能是為了吊大家的胃口或者僅僅是吞咽嘴中的食物——才開口說道，“這個世界的主宰者已經開始用某種方式向我們顯示出自己的存在了。”

夏星鳴馬上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么：“你該不會想說謬力是主宰世界的作者或者程序員搞出來的吧？”

葉熒心不屑一顧地說道：“隊長這種觀點真是蠢透了，和那些利用謬力宣揚邪惡信仰的騙子有什么區別？”

“這是一種可能性。”楚恒哲嘲諷道，“沒有經過理性地思考，不由分說地否定它，說明你的修行還不夠啊。”

很快，此番話題便在楚恒哲與葉熒心每日例行的互相人身攻擊中結束。

顧薇芒很快便將這個問題拋之腦后。在場的眾人要么將這個問題作為鍛煉腦力的思維游戲，要么干脆將其視為閑扯瞎聊的無聊話題，誰都沒當回事。

到了下班時間，夏星鳴哼著輕快的小曲懷著愉悅的心情準備離開。不僅是因為今天是沒有發生謬災的和平的一天，更重要的是今天周五，明天是美好的周末。

就在這時，楚恒哲拉住了他：“星鳴，明天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