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明后退兩步，勉強笑了笑：“你是騙我的對吧？”

“沒有。”林朔面色凝重。

羅明沉默半晌，隨即搖頭道：“我不相信！”

他瞥了畫中的撐船女子一眼，從褲兜里掏出一盒煙，輕顫著手，取了一支點上。

“我出去抽根煙。”

說罷，他徑直走出了屋子。

林朔嘆了口氣，將目光轉到畫中那名女子身上，開口道：“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大約等待了五秒鐘，沒有收到回應。

“汪、汪！”星塵在一旁叫喚。

“笨狗說，這幅畫的陰冷氣息若有若無，里邊的東西很可能正處于比較虛弱的狀態。”滿月將星塵想說的話傳遞了過來。

“虛弱……這是受傷了，還是力量耗盡了？”林朔想了想，沒有急著把準備好的臺詞拋出去，而是在心里叮囑了滿月，“幫我看著一點，對方有什么異動的話，就用你的念能力……這幾天試驗下來，你也差不多掌握念力的基本操作了吧。”

“知道了，我會看著的。”滿月在關鍵時刻還是相當靠譜的。

“好，我馬上回來。”林朔點點頭，轉身出門。

羅明雙臂擱在膝蓋處，閉著眼，若有所思的坐在樓梯通道的臺階上。

嗆人的煙味充斥著整個樓梯間。

林朔走近，一言不發的在羅明身側坐下，抬手揮了揮，好似這樣就能趕走煙味一般。

“怎么過來了？”羅明沒睜眼，將最后一截煙塞進嘴里深吸一口，隨后將煙屁股丟在地上。

“來問問你的意見。”林朔回道。

“呵……”羅明輕笑一聲，沒有作聲，伸手又掏出一支煙點上。

“現在煙癮越來越大了。”林朔說道。

“沒辦法，辦案壓力大，就靠抽煙減減壓。”羅明點完煙后又再度閉上眼。

“其實你心里已經相信了，對吧。”林朔看著他，“如果不朝著超自然力量的方向去想，這個案子幾乎是無解的……”

“你也說了是幾乎……”羅明突然打斷道，“我們做警察的，要是一碰到破不了的案子就往靈異方向上靠，那我們還做什么警察，干脆改行當捉鬼道士得了。”

他彈了彈煙灰，嘆息道：“是，我確實是信了，但不是因為這個案子，而是因為你。”

“因為我……”林朔嘴角抽了抽，“你這話說的……”

羅明沒有回應，自顧自的說著：“從初中到現在，十多年過去了……十多年的感情，你說的話是真是假，我一眼就能看出來。而依照你的性格，能把話說出口，那就說明你已經有了足以讓你的論點立足的依據。你都那么認真了，我還能怎么樣？”

林朔頓時了然道：“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

這種足以顛覆一個人的人生觀的事兒，確實沒有人會輕易接受。就算是事實擺在眼前，很多人也會用幻覺之類的說辭來自欺欺人。

“所以……能告訴我，你的依據是什么嗎？”羅明問道。

“嗯……”林朔沉默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將系統的事隱瞞下來，“我能感覺到那幅畫上有一股陰冷的氣息，而且我也看到了那個女人做出過動作。”

“陰冷的氣息？”

林朔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這種感覺我也說不清，你就把它當成類似于陰陽眼那樣的能力就行。”

“好吧。”羅明點點頭。微頓一秒后，他問，“你之前想跟我商量什么？”

“這幅畫，要不要動？”林朔正色道，“你也知道，這件事無論結局如何，是不可能讓第三個人知道的，你們警方也是不可能抓到兇手的，在此前提下，你還要不要動？”

“什么意思，難道我還能放任不管，讓她繼續殺人？”羅明質疑道。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林朔轉過身，右手搭在他的肩上，“如果你要管，這里面就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你該怎么管？”

羅明一愣，隨即陷入沉默。

是啊，他能怎么管，對方可是鬼怪啊！

一個普通人該怎么對付擁有超能力的鬼怪？

對付不了。

所以……不管了嗎？

羅明低頭看了看自己那身制服。

穿上它，就意味著自己已無法回避一切危險。

犧牲與奉獻就是他的選擇。

“管吧！”羅明堅定道，“你有什么辦法？”

“好，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林朔起身往702走去，“你在外面等著，我去收了那女鬼，出什么事情你來背鍋。”

羅明在原地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靠，你別把房子給我拆了啊！”

林朔并沒有對付鬼怪的經驗，嗯……也不可能會有。

他的想法很簡單……用火燒。

既然那只鬼怪虛弱的都不敢現身了，那么與其想些古怪的套路，還不然一把火燒了那幅畫來的干脆利落。

即便最后行不通，他還有滿月這個保險。

踏入屋子。

眼前的光線陡然一暗！

一股涼氣自腳底鉆入，順著經脈，直襲全身各處！

林朔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空氣變冷了！

比開了空調的房間還要冷。

從口中呼出的空氣轉瞬間就在眼前凝結成了一團白霧。

“怎么回事？”目光掃過屋內各個角落，林朔強行壓下了心頭的不安。

光線愈變愈暗，窗外的天空似乎漸漸從白晝進入了黑夜。

不知何時，身后的防盜門已悄然關閉。

林朔轉動了門把手，房門紋絲不動。

“嗯……大致上算是明白了。”林朔思索著，“這應該就是把李大偉嚇死的那個套路吧。”

“參照李大偉的死亡情況，不出意外的話，我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現實中我的身體應該一直待在原地沒有動……”

趁著屋內還有那么一絲光線，他抓緊時間四處查看了一番。

除了廚房的移門之外，衛生間以及兩間臥室的房門全都緊緊閉合著，客廳的窗戶也處于關閉狀態，且無法開啟。

林朔嘗試著挪動廚房的移門……門開了！

里邊的場景與先前看到的別無二致。

灶臺就在他身前不到三米處。

冰冷的質感為屋子再添幾分寒意。

林朔一步踏入……

恰在此時，窗外最后一絲亮光……消失了。

屋內徹底陷入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

林朔伸手去摸廚房的電燈開關。

啪！

開關倒是按下了，眼前卻依舊一片漆黑。

這在他的預料之中，微頓一秒后，他小心翼翼的往前摸索。

“呵呵。”

黑暗中，林朔忽然笑了起來。

笑聲在空間中回蕩，分外滲人。

“這時候要是不小心摸到了一個溫熱柔軟、帶著粘稠不明液體、還會蠕動的東西，一般人多半要被嚇得到處亂竄了吧。”他充滿惡趣味的想著。

沒有人知道他的腦回路是怎么長的。

就像沒有人理解，他一個學計算機的最后為什么會跑去寫恐怖小說，這兩者壓根是八桿子打不著的關系……

很快，林朔摸到了一個冰冷的、棱角分明的規則物體。

是灶臺。

沿著灶臺繼續摸索，五秒鐘后，他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開關。

咔噠！

轟～

伴隨著一聲悶響，一團明黃色的火焰直竄而起，撕開黑暗，照亮了整個廚房。

林朔轉過身，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