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

五河士道睜開了眼睛，周圍依舊沒有一點變化。

被摧毀的城市，斷裂的大地，被墨色渲染的天空，哭泣的人們，空中的少女。

等一下，這完全不一樣啊？

“狂三！這……”

“啊啦，我也是第一次使用這種能力，細節不太清楚呢！或許是……這個能力根本沒用？”

就好像時空悖論一樣？

五河士道頹然坐在地上，看著天空中的少女屠殺著地面的民眾。

我愣了一下。

腦海中，似乎有什么東西被改變了。

但是究竟是什么東西，我也說不出來。

“或許……”

時崎狂三輕輕笑著。

“我們就是見證了歷史——世界末日的人吧。”

世界末日……

怎么可以？

琴里，十香，四系乃，美九，八舞，全部都已經倒下了。

時崎狂三也耗費了恐怖的時間。她最多只能夠牽制櫻木緋世，卻沒有辦法戰勝她。

開玩笑，誰能打過那個已經融合掉此世之惡的人？

我也懶得揮劍，只是用手輕輕指著，此世之惡聽話地流來流去，所過之處盡皆是一片死寂。

不過幾十息的時間，便屠殺了整座城市的人們。

所有的精靈索性坐在了一起，等待著死亡等降臨。

我抬起劍，指向那些精靈們。

一個人離我的劍不過幾厘米，我卻終究沒能下手刺下去。

“五河士道，你讓開。”

我冷聲道。

我都不知道我為什么要說出這樣的話。

既然要毀滅世界，那么殺死五河士道，不也是必須的嗎？

“緋世，收手吧。”

“你以為我真的下不了手嗎？”

我強笑一聲，劍刃微微向前劃破了他的喉嚨。

“看到我的眼睛了嗎？”

我忽然道，血紅色的瞳孔中散發出攝人的光芒。不再是從前那和善而又些許俏皮的灰綠色。

“很難看吧？”

我哈哈大笑，道：“我的眼睛，是在與DEM戰斗的過程中，由于承受太多罪惡而變成這個樣子的。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我整個人都會如同我的眼睛一樣！”

有些許液體從我眼角落下。

并不是淚，而是血。

“只是因為這個原因，就要毀滅世界嗎？你真是一個大笨蛋！”

五河士道高聲吼道：“世界與你有什么關系？你一直想著要終結整個世界的罪惡來解脫自己，但是想要讓自己不沾染上罪惡的方法又怎么會只有那一種？我今后會一直保護你，你再也沒有必要因為自己或者別人的原因殺人了！”

“一直……保護我嗎？”

我緊緊握著裁決之刃的手有些顫抖。

在第一次英靈化的時候，我為了讓阿爾托莉雅獲得圣杯，與吉爾伽美什死戰。

第二次英靈化的時候，為了保護整個世界不被此世之惡侵蝕，主動做此世之惡的容器，一個人承擔了所有的罪惡。

哪怕是幾千年前，也只是一個受到命運操控擺布的傀儡而已，可曾真的為自己而活？

或許……受別人的保護，也不錯呢！

裁決之刃寸寸斷裂，我半跪在地面上，狂暴的靈力從我身體中向四周散開，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啊——”

周圍的所有人都被這恐怖的沖擊力擊飛數百米，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半跪在坑洞中。

她的身上逐漸升起了黑色的流光，分明是黑色，卻異常璀璨。

只不過數十秒的時間，整個城市的天空中都飛舞著黑色的流光，天空也隨著黑色光芒的發散逐漸褪去了深沉的黑色，恢復正常。

“那就是此世之惡。”

一個輕柔的聲音從五河士道背后傳來，五河士道一驚，轉過了身，看到一個白發女子。

“初次見面，我叫做愛麗絲菲爾·馮·愛因茲貝倫。”

這個名字……沒有聽過啊？

分明是一個普通人的樣子，分明身上沒有一點靈力波動，但是五河士道卻本能地感到，這個女人很危險。

“心裝滿此世之惡之后，就不會再裝下其它東西了，同理，如果有一些東西首先進入了心，此世之惡就沒辦法裝進去了。”

愛麗絲菲爾無奈一笑，道：“怎么會這樣啊？分明想要讓她擁有此世之惡的力量啊？怎么會連原本的力量都……”

在空中流失的不僅僅是此世之惡，更是莫德雷德的力量啊！

“這樣不好嗎？如果緋世她失去力量成為一個普通人，不就正符合佛拉克西納斯的初衷嗎？”

“好？”

愛麗絲菲爾冷笑一聲，繼續向著莫德雷德走去。

“莫德雷德幾乎所有的力量都來源于此世之惡，包括她正常生命活動所需要的力量，她的幾乎所有生命力都來自于此世之惡。現在我能夠勉強保住她一條命已經很不錯了。誰也不知道她會留下什么樣的后遺癥。或許是雙腿殘疾？或許是失去聽力？或許是變成瞎子？”

“哦，我忘記了，莫德雷德現在已經是一個瞎子了。”

愛麗絲菲爾冷笑一聲，撇了五河士道一眼。

五河士道低下了頭，過了一會兒，方才想起，大聲道：“你要帶她去哪里？”

愛麗絲菲爾沒有說話，只是走上前，將莫德雷德抱在懷中。

我身為此世之惡，思想卻無意間被愛麗絲菲爾的意志所影響了。

我一直都是把你當做孩子來看待的啊！莫德雷德！

本想讓你徹底繼承此世之惡的力量，怎么會弄成這個樣子……

愛麗絲菲爾苦笑一聲，在她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淚。

此世之惡是沒有眼淚的。留下的淚，是一滴鮮血。

“小莫，我們回家。”

愛麗絲菲爾抱著莫德雷德，一步步向著遠處走去。分明仍在可以看到的范圍內，但是卻漸漸模糊了。

“等一下！”

五河士道連忙跟了上去，卻發現面前的二人不過是一道幻影而已，手指輕輕一撥便散了。

……

我叫五河士道。

我是一個平凡的少年，直到有一天碰到了她。

那是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精靈的時候，她就在公主旁邊。

如果說公主她的目光是冰冷，那么她就是沒有一點感情，仿佛一個沒有靈魂的人偶一般。

后來，我知道了她的代號叫做殉道者，她的名字叫做櫻木緋世。

她背負著世界上最為沉重的東西，隨時可能死亡。

她仿佛就是被程序設定好的一樣。

6月16日。

今天我和櫻木緋世第一次約會。

她莫名其妙地呆萌呢？果然是因為程序的原因嗎？

雖然她說那個飯菜好吃，但是我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她在說謊。

是為什么，怕我失望嗎？

6月19日。

今天是與櫻木緋世的第二次約會。

結果自己一不小心睡著了，還真是抱歉啊……幸虧櫻木緋世并不在意。

成功把她攻略！

只是我對她似乎有一種特別的感情，這種感情究竟是什么呢？我也說不清。

7月18日

今天我在夢中看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櫻木緋世毀滅了整個世界。

這種事情……怎么可以？

或者說，櫻木緋世那樣溫柔的眼睛，那樣溫柔的一個人，怎么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一定是……我太敏感了。

不過，為什么總感覺心中有些……慌亂？

7月19日。

櫻木緋世丟了。

我問了佛拉克西納斯的幾乎所有人，她們都不知道櫻木緋世在哪里。

或者，與其說不知道，倒不如說是明明知道卻不說。

9月4日。

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

我在救夜刀神十香的時候，碰到了櫻木緋世。

或者說，她的名字叫做莫德雷德·潘德拉貢。

這才是她真正的名字嗎？

好像，和歷史中的一個人一模一樣啊！

她變了很多，很多。眼睛也全部變成紅色了，連眼白都沒有。

她真的要毀滅世界。

一直以來，我知道莫德雷德是最強的精靈，但是我卻并沒有這個概念。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所謂的最強究竟是什么概念。一個人壓著我們所有人打。

最后，還是狂三把我送回過去，想要讓我改變歷史。

雖然我改變歷史失敗了，但是莫德雷德卻是停了手。

她失去了她所有的力量。

一個突然出現的名叫愛麗絲菲爾的人將她抱著離開，我根本攔不住。呵呵，真是諷刺啊。上一次這個樣子的時候，我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現在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一切就……只能夠到這里了……

櫻木緋世……不對，小莫，你以后還會回來嗎？

五河士道抬起眼睛，看向了那棵巨大的樹，樹枝隨風搖曳，無數紙條在樹上飛舞。

不知為何，突然又想起了那個少女。

其實……

小莫，我真的喜歡你啊！

“哥哥！走啦！一直盯著這里看，十香她們還在等著你呢！”

琴里走過來拍了一下五河士道的肩膀，五河士道方才回過神。

“啊……抱歉抱歉！剛才在想東西，有些太入神了……”

“哥哥真是笨啊！”

“笨嗎？”

五河士道輕輕一笑。

“其實，我也認為我自己很笨啊。”

看著前方走的琴里，五河士道跟了上去，一滴眼淚從眼角落下。

在樹的頂端，一張紙條隨著微風搖動。

“小莫，我等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