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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引子:游龍驛弱女降生

  • 星淚傳奇
  • 弄笛吹簫人
  • 11866字
  • 2018-03-11 23:59:42

且不言劉氏染病,惜花離朝受阻。待我先表騰龍宮新主之事。兆漪見瑕玉墜湖之后,民間頗有同情者,大為不悅,便派桂王妹婿、程得勝之父程文舉派兵在民間搜巡,有可疑者以叛賊之名秘殺。程得勝勸其父不可接手此事,只需推給上司桂王,程文舉為立大功,以兒子曾為瑕玉舊部,反而叫他莫要出言,速速上表稱病,回自家別館暫居。兒子之話,文舉皆不依從,一味謊報民情,將往日與己有隙者全部拿住,大刑加身,羅織罪名,一時民怨沸騰。程文舉所為,桂王哪有不知?天牢關鎖之人,根本不識得兆凌,卻都與桂王有嫌!

那兆漪自上位以后,從未正眼瞧過兆汾。因桂王一系,此時最得勢的是兆汾姑父程文舉。兆汾也曾找姑母哭訴過。桂王妹妹少不得與桂王、文舉說道此事。桂王銜恨,一日與文舉秘商道:“我等替他拿下瑕玉,如今求他辦些賞賜,他卻愛理不理諸般推脫。前日又在朝上,說起天牢人滿為患,多有冤者上告,要我加緊辦理!想他天天與那青樓女子鬼混,自家辦過什么好事?如今要在高越園修步步嬌之景,欲鑿七十二小井,內飾金鉑并加以燒藍龍紋,井中置純金所制七十二朵金蓮,還說要朵朵如棋盤大小,高約三丈,正露出地面,只為叫那煙花女子起舞!國庫里還哪有這些閑錢?!他哥昔日賣字畫換的那些家底,只才不足十個月,還剩幾何?”

程文舉道:“李開方被誅之后,戶部是錢清遠把著,這人是我的學生,對咱們甚為忠心的。”

桂王惱道:“把著窮戶部,對我們忠心也沒甚用!如今兆凌已除,兆黯不過十歲孺子,那葉駙馬之流又無兵權,皆不足懼!文舉啊…你也知你那侄女甚沒個用,老夫聽聞,那煙花女已有身孕,如若不早作打算,恐怕……”

程文舉道:“程家富貴,全靠大舅,你但有所命,我無有不從。拽下了瑕玉在前,再拉下一個無妨!”

桂王眸光微動,嘴角略見上揚,低聲道:“何、衛與黨羽雖除,但宿將未必全是我們的人吶。”

程文舉道:“大舅勿急。何、衛之事,全由德仁所控。我等欲行大事,也可借用德仁!”

桂王口中“嘖”了一聲,“只怕驅虎進狼,德仁又成大患!”

程文舉成竹在胸,微笑道:“大舅放心。你可還記得以前的席鷹丞相?他留有一本秘書,上記天文之數,當年正用此術,騙得書君啟駕探日海。以妹婿按其書仔細計算,自今日起,不出兩月,海上必見狂風。到時我等可以神不知鬼不覺,請天送神吶。”

“賢妹丈此計雖好,可德仁,怎會說來就來?”

“大舅放心!我早已暗中重賄德仁寵臣李彌新,此人原是騰龍人,輩分遠低于我。我昔日未入仕時,曾在賭場會過他的。”

“妹丈機心過人,神機妙算,雖子房、奉孝不及!只是你且莫要發動,還看兆漪動向,若果于我不利,你我再行起事。還有,這請天送神之計,大有風險,待我聯絡諸將,若群心向我,還何必用德仁?”

程文舉垂淚叩首道:“當年犬兒比附瑕玉,沖撞大舅。也曾敗在大舅手中,蒙君不計前嫌,百計周旋,才得如今令他安然退隱。救子之恩,誓當以身相報。惟愿吾皇身登九五……”

桂王以手虛攙道:“文舉慎言!我兆河本庶出之人,年逾花甲,已是垂老之人,身在王爺之位,原本焉敢徒生妄念?只不過為子孫后計也。今得妹丈之助,不復生退意矣!兆漪昏庸,豈能垂恩我家?一旦稍不順心,下場只看瑕玉。我今與他上呈一表,看他更有何說,如若不依,使依計行。”

二人秘室計議不提,只說秦隱將兆凌之子抱送好友崇奇將軍收養,崇奇常在軍營,膝下無子,只有一女,說來也巧,正與惜淚同年,小得半月出生。夫人愛如珍寶,以嬰兒初生體寒,取小字名寒玉。因秦隱曾在巖香時,救過崇奇性命,今相托惜淚,并無二言,從此崇府兒女雙全。

且說兆漪在雨煙樓擁著唐嬌觀舞,見美人在懷,金樽不空,大喜道:“嬌嬌艷壓騰龍,堪以為后!兆汾這個黃臉婆,朕如今叛逆伏誅,瑕玉已死,她爹尚且老而無用,她…哼哼……”忽然回顧身側,“鄭海,你去桂王府傳旨:朕前已加封官爵,怎奈該大臣欲壑難填,屢屢上表,請加恩賞,實有恃功欺主之意!今特降旨,桂王著降為郡王,其人不得再掌兵權。著速交兵權予新封國舅唐匱暑理。唐匱,著封為鎮海大將軍!”

唐嬌聞言,嬌聲謝道:“圣上…我那胞兄原在雪戟之時,不過一個青樓門口看門之人……”

兆漪大怒道:“實在掃興,如何提起這個!如今你身為貴妃,朕又用了你哥,他便是將軍了,若再提前事,朕定然廢了你!”

唐嬌偎向兆漪軟語道:“陛下勿惱,看他面上,饒過臣妾。”

兆漪俊眼一挑,看向唐嬌桃紅長裙,肚腹之處,尚未顯懷,伸手撫了一撫,道:“給朕爭氣些,朕在朝臣跟前才有話說!”

唐嬌道:“就知陛下疼我!”

桂王接了鄭海傳的旨意,氣得暴跳如雷!恰好鄭海近來因為寇喜受寵亦郁郁不樂,桂王便迂尊降貴,請鄭海飲酒相談。桂王道:“今上看來,實非重恩義的主。想當年,你本是雪戟城的丐頭,乞討得飯,自己不吃,盡撿好的救了他命。后來他給乃知蛟找到,你又跟他東躲西藏,時時照顧于他,再后來李荏苒遇襲落水,他給水賊抓了,你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用身子替他擋了幾刀。雖說那些水賊一定沒想弄死他,可砍在你身上的刀卻是刀刀見血!海公公!老夫為你不值!你身受重傷,一直沒有好,還好那些桑日人收買的水賊沒有砍死你,還把你一并交給了桑日人。可是他呢,后來,他被桑日人送給了瀟王,他臨走卻把你押給了桑日人。結果呢?等了半年多,德仁認為扣你沒有用,自家把你放了回來。你一回來,正趕上瀟王謀反兵亂,他被關瀟王府密室兩天多,沒人給他送飯,還是你從亂兵那里打聽到了消息,帶著尚青云的人找到了密室把他給背了出來!…哎!”

“別說了…”鄭海帶醉哭道:“那時候他與我說,潑天富貴,我與阿翁共之!可是登基的頭天夜里,他卻告訴我說,要么拿上五百兩走人,要么做太監,永遠跟著他!如今呢?!這便是我拿自個兒換來的富貴!嗚嗚……他如今好事想不著我,專讓干得罪人的事!”

“海公公!莫要信他!不怕說句犯忌諱的話,當年瑕玉爺非但不殺他,還說要讓位于他,封他湘王,好生習理國政,結果呢?哎!不說了,老夫將獨生小女嫁給他,雖說大了些,也不過才28嘛,他不喜歡也罷,看老夫份上給個好臉,喚一聲堂姐總可以吧!哎,當初要用兵馬時,是怎樣答應的:見到堂姐,便見到王叔,又是什么潑天富貴,與堂姐、王叔同享!連字都不曾換幾個!可如今呢?這才幾天,老夫我這個兆氏宗族之首,就成郡王啦!真是豈有此理!海公公!說句實話,他既不愿給你富貴,你便投那對你好的,也是天經地義!”

“唉!天大地大,哪個對老奴好呢?”

“海公公,遠在天邊……”

“這…”

“待我與屬下計議,到時候少不得倚仗公公!”

“怒老奴多言,王爺還需好生籌劃,此事如火中取栗,一且事泄,則求一由天到地況且不能,何況其它!”

……

桂王與心腹程文舉商議,決定聯絡李彌新,勾結德仁,不日動手,掀去操鉞之位,另立朝廷,計議甫定,先察兆汾之心。誰知唐嬌因有孕不能侍駕,又薦了柳眉兒等六個同行入宮見駕。兆汾氣不過,到次日循例問安時,借題發揮,扯亂柳氏發髻,此事自有好事宮人報知兆漪,兆漪卻冷冷只當不知,干晾著堂姐在宮,份例減半不說,人也再不來了。

兆漪不來也就罷了,只此事次日,兆汾便聽說兆漪一體把六人都冊立為妃,份例卻逾制均在她上。兆汾氣個臭死,又不得離宮,待姑母來時,便哭了好一陣,言自己親媽不在,連青樓女都敢登堂入室,坐在頭上來薅她頭發!桂王之妹甚愛侄女,聞之盛怒,不免在程文舉跟前大鬧一番,惹得文舉頭腦一熱,甩開大步趕奔桂王府去!

作書到此,待我且把傷心的兆汾擱了,說一說葉文的始末。當日那德仁做下死局,以美人計害死衛流光、何忠義,待瑕玉扶靈歸朝,兆猗已然復位。

那兆凌急令葉氏返歸竹城,伺機逃離騰龍以避鋒芒。又自恃問心無愧,昂首自入協德殿面君。此時二人位份,已然逆轉。香霧繚繞,那兆漪戴十二縷冕旒,額眼珠簾晃得他那神色難辨,少頃,緩緩開口冷言道:“今日朕駕坐在此,你可心服?”

兆凌戰戰兢兢伏地答道:“陛下乃先帝所立,坐此寶位理所應當。兄乃散淡之人,更兼病體孱弱,久欲讓出此位。”

兆漪冷笑道:“你既知我是父皇立的,這皇位,原是你該我的,須不是朕搶你的!”

兆凌聞言抬眸注目于上,輕嘆一口氣道:“兄實無心此位!陛下流落在外,兄有迎回不及之罪,萬千罪責,在凌一人。萬望陛下德容四海,勿罪無辜之人。”

兆漪沉聲道:“御座之上,自古一人。念你與朕同父,饒你殘命歸府,從此天下屬朕,不勞兄長教導!”

自此瑕玉歸府,騰龍天下,再無此一帝號。一時不知多少良臣喪命,新帝又吩咐封鎖諸境,嚴查瑕玉之黨。命寇喜攜藥并罪狀之詔赴竹城鴆殺葉氏兄弟。誰知來至竹城官署,葉氏三兄弟已然殉主而亡。寇喜見走脫葉文,有心回護,便吩咐從人噤口,對兆漪只說四人已死。那葉文當時藏身院內掃好成堆的樹葉之中,逃出生天。

至今日,葉文黑袍紗幕,趁深夜重回龍都。來至西郊睡蓮湖畔,聽水聲泠泠,秋蟬陣陣,白月在水,秋楓如血。忽見一人在墳前痛哭,墓碑上字跡分明,寫的是葉氏兄弟。那葉文側目看去,正是前日賜死他等的寇喜,只聽他哭道:“瑕玉我主,今日天清月明,昏君已奉妖妃到折梅宮去了。小奴特奉遺命,到此偷祭四位義士。你且放心,你那親子,已送到巖香了。荷花腰佩,也由秦公子轉交……想你當日言道,他等四人是伏虎遺孤,并無親故在世。怕駙馬闔家避難去后,無人照看兄弟墳塋。臨難尚且牽心,怎不叫人痛惜!……”

葉文聽到此處,已是血淚交流,佯作不解,嘆道:“先生之主,現在折梅宮,在此哭的又是何人?”

寇喜道:“我受故主之托,將他兄弟葬在這里,好生照看墳塋。哭的這四位義士,我卻并不熟識。”

葉文哽噎難言,半晌問道:“但不知先生故主,葬在何處?”

“實可憐無墳無墓,夫妻同葬此湖之中。”

葉文執了寇喜一手,問道:“那葉駙馬如何不來?”

寇喜不認得葉文,也猜出是瑕玉故人,便道:“他原是日日來的,因近些日子,那劉老夫人病危。他照顧費神,自己也不好了……”

葉文急道:“那他一家如何不在眷花王府?!”

寇喜道:“昨日昏君降旨,道王爺已死、駙馬已廢,王府也該封了不用。他一家今日已投逝水府去了。”

葉文想起瑕玉當年對他何等恩厚!曾言視他一非小廝,二非臣下,只做手足,永不相負。種種知遇之恩一言難盡!葉文向著湖水哭了一場,心中暗自發誓,誓要與瑕玉報仇,擁他子再登龍位,把那死仇的兆漪、桂王一脈,通通掀了下來,連根拔起!但葉文自思勢單力孤,手無縛雞之力,報仇之事渺茫難期,不覺心中滴血、痛斷肝腸。思來想去,先去逝水仙府,尋訪惜花,或者訪知兆凌之子下落,也好再作商議。

葉文暫且不提,只說那兆漪好色成性,自得了六美人后,把唐嬌又晾過了。這六女之中,柳眉兒最為出挑,但凡后妃,哪個不愛后位?那柳氏一番胡吣,撥弄兆漪之怒,但昏君忌憚桂王與公論,不敢廢后,卻派新選金瓜武士伍信,領了五十人,把兆汾所住正宮圍個水泄不通,自此便幽囚皇后在宮。

這宮闕本名“攜鴛”,匾上字是瑕玉親題,那兆漪接位,燒去了其兄舊跡,換去陳設,桂王建議此宮題名為“新諾宮”,兆漪表面敷衍,后來一直沒有親題,最后找了尚青云老大人隨意題了“正宮”兩字。兆汾整日煩心不樂之事甚多,這也只是小事,也不提起。

這廂伍信帶人圍了正宮,那廂程文舉文武全才,一封書早已勾連李彌新,終于說動德仁暗中起兵。

時光匆匆又過半月,程文舉勾結鄭海,暗自請了騰龍宮西門禁衛軍首領段達相商。段達原在殿前侍候,當初發兵時,他沖在第一個,朝廷卻未曾給他拜將。又前因兆漪要修金蓮花,命他手下軍健搬運至地井安置,不期他久不用力,磕了金蓮一角。從此他便從顯位上下來,調至西門,段達心中恨不堪言!程文舉知鄭海與段達相交甚密,特令鄭海去請段達,并傳桂王意思,段達之女方在襁褓,桂王小妾,前日新生一子,愿結親家!段達一聽,思量一番,口上不言,心旌已動。

再過幾日,兆漪正與柳妃下棋,被尚老大人闖入,候了一時,棋局未終。尚青云想到昔日瀟王何等英雄,待他甚為恭敬;又想瑕玉與他多有不合,卻從未有不恭之態,卷入瀟王之案,未曾有傷!一比之下,心中氣怒,上前掀翻棋局,恨道:“德仁大兵過海,陳匱至今尚未布防,陛下此時雅興猶為不小!”

兆漪聞言大驚,召過陳匱來問,陳匱一口大言道:“由他過海,徒費兵士,我軍有何衛舊部五十萬,現已歸末將統領,個個都是精銳,且又新入武將三十名,武狀元楊遠滔,有萬夫不擋之勇,皇上勿憂!”

兆漪聽了,暫且放心,回頭將尚老大人押住,著人一頓廷杖了事。

尚青云自是含恨,桂王此時卻也稱病,不愿交出原掌人馬與陳匱合兵,兆漪一怒之下,吩咐削去桂王兵權,交予陳匱掌理,桂王表面是年老致仕,實則幽禁在府思過。

饒是桂王老奸巨滑,此時也有些心慌。好在他早已效法瀟王,在自家的水溝里修造密道,此時喬裝送菜老者,連夜去往程文舉府。桂王是急,但文舉不急。文舉道:“王爺既來我家,不必歸府。我已為你選了替身,此時用他正當其時。”

桂王皺眉道:“妹丈如何想到了這一條?”

文舉呵呵一笑:“原是鄭海想的。他原是醉花樓門口乞丐頭子,不想竟個同行與你長得神似。我已用江湖中盛名在外的血槎門的獨門控心丹,將他訓成死士,那人沒有武功底子,所以,用上此藥,他的心智,全在我控。你想啊,兆漪對你起疑,豈有你的活路?”

“不行!此時德仁正與唐匱在探日海邊激戰,而且我兵權被繳,手下沒有可用之人吶。再者,我一發動大事,汾兒她……”

程文舉撫了頦下長須,笑道:“全算到了。第一,王爺可還記得瀟王的死士?瀟王死后,他所訓死士全部編在騰龍軍中,可是調動的兵符,又與朝廷官軍不同。這是瑕玉失察,無人過問此事。這部分兵馬,現在移給了新武狀元楊遠滔。我早已收買了此人,此人交出原屬瀟王的兵符,另一部分兵符,掌握在一個叫鄭蜓的桑日女子手中,她也是乘亂從瀟王的遺體上盜得的。這個人在瀟王失敗后欲逃回桑日,死在了衛流光的流星錘下。兵符被追回來,鎖在騰龍寶庫之中,后來尚青云上書瑕玉,以表舅之名求取瀟王的遺物收存,瑕玉以為此物已失兵符的效用,便將此物又還給了尚大人。這半兵符遂輾轉被尚青云拿在手中。正巧尚老大人前日又被昏君打了一頓,那一部分我也趁機賺了過來。其實對付兆漪,這些人馬足矣!至于皇后,金瓜武士伍信是我的同鄉,他一向傾向于王爺您,關鍵時候,必有大用!”

桂王兆河望望自家身上賣菜老者的衣裳,嘆了一口氣道:“賢妹丈,今日仰仗你了!從今老夫全聽你的。待老夫真有日后,定封你為丞相,永掌朝權!”

程文舉跪下道:“大舅之妹,不幸并無所出。我文舉一共雖有四個孩兒,只有得勝一個兒子。可惜他沒眼力見,向日依附兆凌,同他們稱兄道弟,多有輕慢我主。現在吾主將成大業,惟求看臣面上饒赦得勝之過。放他出朝作個富家翁吧!”

桂王笑道:“全依文舉。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真真可憐天下父母心!那眼前我該當如何?”

“我已叫鄭海與那替身飲酒,在酒中暗下血槎門的控心丹。然后,將他送到你屋內,令其昏睡不醒。你則安心在我這里呆著便好,一切只看這幾天!”

話說兆漪在折梅宮玩樂,想起白天除了桂王兵權,斬蛇不死,必被蛇咬!看自己近旁,并無心腹,想想又怕擔殺叔之名,便決定先從堂姐身上下手。

次日,兆漪破例極早趕回騰龍宮上朝,提起“同姓不婚”之話,一口咬定廢后!誰知滿朝大嘩,眾皆反對立青樓女為后!兆漪想起自己親娘也是花魁出身,怒極,把領頭反對的御史吳擎打了三十廷杖,血流盈地!但大臣反應更激,都堵在協德殿叩頭不止!兆漪無奈,暗暗轉念,動下殺機!

兆漪欲喚鄭海,但鄭海已去辦桂王的秘事,人正在“惜花居”中,自有他的心腹替他告假。兆漪又欲喚寇喜,想起前日在折梅宮時,有人秘報寇喜的行蹤有疑。所以寇喜雖然在旁,只不敢用。

兆漪一時覺得無人對其忠心,心中又生悲涼之意。想想心中浮出一計,做此事,近水樓臺,本該托給伍信,但伍信又是誰的人呢?伍信既信不得,只有隨便派個不解事的小宦前往,神鬼不覺毒死堂姐,詐稱病亡。再把小宦暗暗除去,皇后已死,眾人反對無據!

想到此處,兆漪又大擺御駕,同著唐嬌、六妃并后宮諸美人前往折梅宮去了。當夜,親自喚過進宮才三天的小宦志敏,暗自吩咐了一番。志敏也未多想,領了口諭便往正宮而行。

且說志敏行到宮外,正遇著伍信,竟在宮內與兆汾說話!只聽兆汾悲悲切切言道:“此宮本名攜鴛,聽說當年我那個堂弟瑕玉爺,病重時還憶著妻室,自己著實用心題寫這匾!天下哪個女子,不想鴛侶相攜的?我父當初把我嫁他,一樣也是堂弟,他又賭咒發誓,我道兆氏可能多情種,便也愿嫁他!誰知嫁了這個絕情之人,想我這一生也完了!”

伍信道:“汾姐何必管他!我率五十人來守汾姐,實在為護你的周全!實不相瞞,我本是你的姑丈程文舉手下的小校。向日小姐未出閣時,我曾護衛于你。一見汾姐,便生妄心。你卻是不知的。你那姑丈,神機妙算,要派人保護于你,我又怎能錯過良機!你那姑夫,已把兆漪身邊護衛全換成他的人,隨便點過,豈能是我?我為到汾姐身邊,日日與他人調班,才得立在前頭,僥幸被派過來。捱了多時,才得借故與你說話!你那姑父今日叫我與你說知,你爹兵權已削,下一步可能禍及于你,讓我從此在此守候。倘若用己命,換得小姐一命,也算值得!”

兆汾聞言,著實怔了一會兒,說道:“伍大人若能庇護于我,我倘有日后,必將厚報!”

伍信道:“我今日便守在宮外!”

志敏聞言大吃一驚,心道:“今日不能加害皇后,回去必不得好死。可今日若殺皇后,若皇上找我替罪,又該如何?就算皇上不滅我口,殺妻不義,我助紂為虐其心難安!倘若將來桂王做大,我也難逃一死!要想活命,只有朝伍信明言了。”

志敏一念及此,立即進門,將帝命荷盤托出。志敏原指望伍信救拔于他,誰知伍信立即變臉,拔劍砍了志敏并宮中雜役多人,扒了宮女衣衫與兆汾穿上,打翻燈盞,縱火燒去正宮。伍信一面領了兆汾跑去程得勝處(正是程家別館,離折梅宮近),程得勝見表姐來投,早把客房收拾出來。伍信不敢久待,又赴折梅報信。兆漪望不見正宮火光,不知是否起疑,只道:“燒了便燒了,不必救火!”伍信愈發心寒。兆漪原打發伍信回協德殿原班護衛,伍信卻立馬歸告程文舉!程文舉與桂王,聞知兆汾安全,大喜,程文舉拍板道:“王爺,天時已到!速隨我到演武場,點動瀟王所留人馬。我早日就已備下桑日軍服發給楊遠滔收存。動手就在此時!”

此時唐匱正與德仁交兵,為防肘腋生變,留楊遠滔留守大內。桂王穿了軍校之服,跟著程文舉來到演武場,果見楊遠滔之軍穿上了桑日衣裝,正在候命!程文舉握了桂王兆河的手,高舉過頂,呼喝道:“暴君無道,逼兄欺嫂,荼毒忠良,桂王乃現今宗室之長,年高德廣,反遭其害!吾等今擁立桂王,剿殺昏君,使日月重光,天地煥然,實社稷之功臣也!新君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下面楊遠滔、尚青云等人排山倒海一般山呼一番,弄得桂王飄飄然了!

桂王道:“今番調動人馬,尚老大人功不可沒,老夫來日亦不能忘!”

程文舉莊嚴喝道:“臣請圣旨,大軍出發,殺入折梅,直取操鉞昏君!”

桂王豪氣填胸喝道:“殺!”

桂王這邊人馬已動,兆漪在折梅卻全然不知,他只道打蛇不死,必被蛇咬,喚過平日貼身照顧他的小宦鄒明,此人正是寇喜的徒兒,兆漪道:“你這小子平日再忠厚不過了,且那逆凌在朝時你也沒進宮,該是信得的。朕今實告你,朕忍耐那老賊已久,他們早晚必行卓莽之事,朕自然要棋先一招!你立即去桂王府,賜他藥酒一壺,與他相勾結的四叔檉王、六叔椒王,全都一起賜死,朕,從此最疼你!”

那鄒明偷望了兆漪一瞬,忽目光觸地,心中想起兆凌夫妻別時慘狀,不覺行動慢了,但也不敢有違,自去宮側安樂司倉庫領了毒酒,往桂王府去了。

到桂王府,自有管家告知,桂王幽禁在府,適才鄭海公公已來探過,如今鄒公公如何又來?鄒明嘆了一口氣,對他言道:“奉命來傳旨,已定賜死。請喚主母接旨吧。”

桂王夫人年過五旬,對鄒明怨道:“這老不死的,臨死還惹孽債,占了十六歲的湛翠為妾,生了一子來分家產。如今一死,我們這個家也必被抄,哎!”

且不言桂王夫人哭哭啼啼,只說鄒明奉旨已將替身賜死,再投檉王等兩府,將二位王爺害死。那檉王也是武將出身,不肯就死,撞向家中立柱而亡,所謂三王同日薨,天下嘩然!

知人之死,不知己之將死!那兆漪剛得鄒明回報,舒了口氣道:“我今日起做太平君,不倒逆凌之轍了!”無奈擁著柳妃,還沒睡熟,已報德仁殺至折梅宮,兆漪大驚,龍袍未及著身,撇了柳妃,自拖了一靴逃走,逃至絹梅林中,見楊遠滔執火搜宮,兆漪躲在樹后石旁,不想衣擺為樹枝勾住甚緊,寢衣絲縷飄散在外,人一時逃脫不得!早被遠滔找見,兆漪點將時曾見過楊遠滔,自此已知不是德仁來襲,兆漪拽住遠滔道:“愛卿,朕點你狀元,對你不薄,倘你今日出脫了朕,朕來日翻身,一定……”

楊遠滔冷笑道:“皇上潑天富貴,與鄭海共之,叫他去做太監;與堂姐共之,火焚宮室不救,與王叔共之,一日同殺三王,遠滔不幸,內情盡知,今日饒你這昏君,明日不饒自己!”

兆漪不覺嘆了一聲,恨道:“哥!我不似你這般無用,我自是不會與旁人留一線后路,今逆賊逼朕,也是你陰魂不遠不肯饒我!我豈能似你,如魚肉在俎,聽任他人!若天絕我,我當自裁!”

漪遂咬舌而亡,得年二十四歲。自操鉞紀年起,登位不足一年也。

兆漪既死,楊遠滔等人不敢造次,隨即吩咐軍隊把住折梅宮各處,須臾將唐嬌、柳妃等一般女流制住,歸報桂王及文舉。

且不言唐嬌、柳眉兒如蜂愁蝶怨,被禁深宮、插翅難飛,且說桂王兆河與程文舉,在折梅宮前三十里扎營留守,聽得楊遠滔之報,一陣狂喜,卻立刻冷靜下來!桂王道:“如今該怎么辦呢?”

文舉道:“眼下兆漪妃子不可輕動。原來誅除昏君的名頭,也不可再用。微臣建議,先將兆漪密不發喪,分兵看守住折梅宮,命鼓樂大作,聲飄于外。”

“讓死人再享樂幾天,是何道理?”

程文舉長眸一閃,嘴角一勾,“王爺…不,萬歲!臣還有好幾件事要做呢!”

“妹丈,聽憑于你!”

“尚老大人,年高德邵,如今,正可派他說服唐匱,假意向德仁投降!”

“妹丈糊涂了吧!唐匱掌何衛舊部,眼下與德仁交戰不落下風,便是他肯降,我也不肯降呢!”

“唐匱必肯降的!”

“這是為何?”

“唐匱出身低微,與敵連日苦戰,早就筋疲力盡。我派尚大人前去游說,叫他開門放進德仁,力呈能保他的富貴。但他惟恐兆漪降罪,必不肯信。則我們此刻可說,正是兆漪要放德仁!”

“哈…哈…”尚青云大笑幾聲道:“怎么可能?這昏君不傻,唐將軍也不傻,如何肯放外人來奪自家的江山呢?”

“哼…哼…”程文舉冷笑道:“唐匱新近見用,而尚老大人原也不是桂王爺的親信。而更重要的是,探日海離騰龍宮甚遠,唐匱對宮內情況不明。但唐將軍已知皇上與桂王不合。尚老大人只需說,皇上憂心桂王動用私兵謀逆,又怕擔殺叔之名。不敢用騰龍軍馬去剿桂王,因此有意驅虎吞狼!且兼何衛舊部最擅打巷戰,德仁進后,大軍滅他甚易。今只要假意屈服,引入德仁,由皇上親自率楊遠滔剿殺桂王,便可對外宣稱桂王乃與德仁國主交戰喪命的。我擅寫各家筆體,死了的瑕玉、操鉞的御筆,我都能仿,如今兆漪玉璽已在控制,仿制一道密旨又有何難!”

“陳匱同意之后,我們又怎么對付德仁呢?”

“德仁糧草難以維繼,與唐匱拖時間于他也不利。他必會同意與我軍議和,我軍可以借機與他談判,不在條件如何,只在拖延時間。時間拖得越長,對德仁就越不利。到那時我們便答應他的條件,可派李大人在世時設計的樓船在前引道,但停船地點一定要在席丞相設計的風口之外,這一點,務必謹記。我們送他從探日海回國。此時,一定要說服唐匱同上我軍樓船!”

“這……”

“我料天時一到,海嘯必生!如果果然到時沒有海嘯,我軍可以用送行的樓船齊出,船上已吸收了李荏苒大人遇刺的教訓,上面設有暗弩。平時機關不動,任是誰也看不出來,一旦機關發動,射程足矣,萬箭齊發,頃刻可滅德仁。”

“爾后呢?”

“王爺,到此我們已經穩操勝券,便對外發喪,宣布兆漪之死為德仁亂軍所為。爾后命段達打開西門,殺入皇宮,而后舉喪。”

“我們為兆漪舉喪?”

“非也。我們為瑕玉舉喪!”

“妹丈玄機,我卻不懂。當年瑕玉歸府,老夫為得從龍之功,還曾建議查抄眷花府,抄出千福公主留下的許多珍寶,前面又與兆凌不和,如今為何又要為他舉喪呢?”

“王爺啊。我原是為你啊。那兆凌當年夜訪李開方,三賜金蘭府,在那些士子心中很有份量!如今我們一面用他說事,一面抬出夜殺三王的事,必可使帝系從此轉移啊。”

“瑕玉無嗣,宗室最長的漭王已亡,帝位只能落在王爺頭上啦!”

“不對啊。”桂王疑惑道:“那兆凌之妻難產一死,但兆漪的唐妃,不是有孕嗎?還是輪不到老夫呀!”

“不必明殺唐妃,只需以煙花不堪侍駕為名,放她們個個回家,然后……”

“只怕唐妃有孕,她不肯走啊!萬一唐匱保她繼為太后呢?”

“唐匱偽造密旨,縱放德仁,已犯彌天之罪,德仁一敗,我們就在船上將唐匱處死!”

“啊……”桂王眸子一轉,說道:“老夫得以成事,全仗文舉!就按文舉說的辦吧!”

正是:天意茫茫誰可知?壽夭不由運籌定。百步精妙無一失,三寸氣斷赴幽冥!

且說桂王兆河,按其妹夫程文舉之計,步步為營,妝敵殺兆漪、借風殺德仁、誣罪殺唐匱、借名哭瑕玉,終于成功說服眾家宗室并楊遠滔、伍信、段達等諸將,決定重選君主、另立新主。

陳文舉再獻一計道:“王爺可以先改名!王爺本是走之輩,當年清風爺賜您名為兆邁,您為順兆遷之心,作卑順之態,故將名降成水旁,又為名字要容易些才好,故爾選了這個河字,可是有的?”

桂王袞服加身,好不得意道:“正是呢!名字也要做小伏低,我心大大不愿,如今改作什么好呢?”

文舉笑道:“臣愿我主改個珂字,正取可以王之意!”

桂王道:“珂字雖好,犯著玉旁,恐怕將來與那瑕玉……”

“王爺勝券在握,何必拘泥?!明日朝上,且請兆太后臨朝,宣布先帝的罪己詔并您擇日登基的詔書,她是您的女兒,定是愿意的!”

桂王樂道:“好!好!只是…那柳眉兒等人……”

程文舉道:“大舅哥!江山不穩,勿要貪色!我已派七路人馬追殺唐妃、柳妃等七人,務要除去,否則,帝系誰屬,猶未可知!”

桂王合眸微嘆一聲:“唉!就依愛卿吧!”

“一會兒,由您設宴,在雨煙樓款待群臣,如有不來的,您暗自記下,另,探日海現龍魚,魚肚剖出可以王三字;鳳都有異人獻奇石,上有紋路呈金色,是一河字。這些異相,今日筵席上,我說給群臣共聽,如有質疑的,待您登基以后,需多加留意!”

“好…好!”那桂王歡樂已極,連連稱是!半個時辰后,便在剪香涇雨煙樓設宴。誰知引出驚天之變!

原來眾人見桂王羽翼已成,紛紛趕來巴結,一派阿諛之中,桂王道:“朕登基之日,必不忘眾位愛卿!”于是,站起身來,把金盞向眾臣連連敬酒,誰知六十八歲人,大喜之下,忽然腦中血脈崩斷,七竅流血,立倒席上!

眾人眼見桂王已死,俱都慌了手腳!程文舉捶桌哭道:“完了!……”轉念一想,尚有一法!于是匆匆散了飯局,將桂王尸首草草運回本府,又入奏兆太后道:“太后詳查,如今只有三條道路可行:一者,立先帝遺子,但唐妃已逐,現在生死不知,二者,立桂王之子,則是您之親弟,且又年幼,如同你子,三者,再從宗室鄰選一位旁支入繼,三者任選其一,由您而定。”

兆汾哭了父親一回,道:“追回唐妃之兒,且不論男女,我縱死不愿;另立宗室,與咱們無親,亦不甘愿,便將我父幼子、我弟兆灼抱進宮來,事急從權,還請姑父速草詔書,以我太后之名,傳先帝遺詔,依舊追封我父為皇。而后,再抱我弟兆灼入宮為皇,我即為太皇太后。如此名分可定。姑父自然還是首功,右相是逃不脫的。不過,姑夫聽著,我兆汾能有今日,全仗伍信保駕,我愿授他左相之職,加授執金吾大將軍,統管兵馬,勝過當年的衛將軍。望姑夫不可反對!”

程文舉想了一回,謝道:“萬事遵從太后懿旨辦理!”

兆太后道:“這便好。”

次日,即宣布新君年號振武,兆灼遂在襁褓中即位,舊日隨從桂王之人,由此俱有封賞。程文舉權勢猶盛。

花開數枝,由作書的慢慢表來。話說當日兆漪死訊一傳,唐氏等眾妃被逐回家。唐氏以其兄已在樓船被殺,心中甚畏!時天氣下雪甚大,唐氏挺肚獨行,好不凄慘!行至游龍驛,靠進渡口,唐嬌腹內發動,疼痛難當!適逢楊遠滔率追兵殺到,傳兆太后之令,要她一死!唐嬌奮力逃去,哪里能走多遠!即被楊遠滔一箭貫了后背,卻幸未中心臟。楊料唐妃必死,心里也惜她美,并未上前察看而退。唐妃昏迷雪地,不知幾日后,待醒轉時,身在船上。見是一和尚,藍衫箬笠,聲稱數日前,正是他將唐氏救下,已用書中之法替她接生止血,她已昏迷數日,幸喜得了一個女嬰在此。

唐妃身體孱弱已極,問道恩人姓名諱字?和尚道:“吾乃涼州人士,俗家名衛流云,僧名了慧。原乃犯罪之人,蒙主恩赦,向在龍都流云禪院出家。因妻兒之死,恨自心生,故在禪院曾由葉駙馬引薦,從秦隱上仙苦習醫術,舊主愛弟均已故世,騰龍無足留戀,故此番正是前往巖香行醫濟世。偶行至此,巧遇施主,故背施主同乘,肯上沾染施主血跡在此。事急從權,只得為你剖腹產子。但如今并無用此法生子而不死者。我惟能為施主在此誦經,以積善緣。”

唐妃稱謝,但此際剖腹產女,十有九死,那唐妃又受重傷,豈能得活?唐妃含恨托女道:“妾蒲柳之姿,賤姓唐氏。因事招罹厄運,僥幸帶傷懷女到此。女兒無辜,實無罪衍,愿大師救拔于她,勿使沉墮空門,也勿使為薄幸人所傷。拜托大師了……”

流云不知唐妃及此女來歷,見此時江上漫漫飛雪,業已減小。零星飛落,悠然成景,艙中小幾之上,翻開一卷書,正露著李太白“天若不好酒,天上無酒星”一句,便道:“此女與我有緣,佛門無酒,可有雪景,大雪封天,因你轉為零星,實在老天也有靈性,便就取景星二字為名吧!你既是雪天生人,就叫白景星吧!流云自篋中取出僧衣包裹此女,嘆道:“待我好生將你撫育成人,一可救拔爾命,一可慰我岑寂,也算為亡者積福。爾后花花世界,放你自行也好。”

唐嬌之女在游龍驛水路凝霜渡降生,而唐嬌以二八年華傾生,一代佳人,命運如此大起大落,實在堪悲。

流云央船家暫且停船,在近郊荒野僻靜處安葬唐妃,以其所中之箭與其弟流光的軍中所用一無二致,故知傷她者乃是將官,故不敢張揚,墓碑不書亡者姓名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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