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遇高人得傳神兵魄
- 星淚傳奇
- 弄笛吹簫人
- 3415字
- 2018-08-19 20:34:58
看官看至此處,當猜出兆灼已在伍信酒中置入慢藥,伍信七日必死。可若伍將軍一亡,做書的這一本故事也無從講起了。原來伍信,先中奇藥之毒,又飲下酒中慢藥,卻不想天意玄妙,兩毒相沖,性命可保。但只伍信他當時卻不知道。自從水路經竹城、過濛湖到了鳳都城外,果然遇著寇喜依言在鳳來樓相候。伍信渾身如淋冰水,十分難受,當下在客房修書,致書摯友鳳沐卿臺前曰:
沐卿吾兄,前者蒙君相助,選入御林軍中,輾轉已十八年矣。弟前者在朝得意,雖一向少在兄前走動,然當年擁立桂王,實有賴貴幫之力。且弟一介寒微之士,不得吾兄昔年之教,焉得位列卿相之位?雖年長日久,然弟心一刻不敢稍忘兄恩。今主上見忌,賜弟以鴆毒,舉目故友已疏、羽翼零落。弟身居高處,一旦去位,凄苦何極?細思之下,唯有托庇殘軀于獨月樓內,茍延性命于血槎門中。天地之大,唯愿兄再救之!吾友寇喜,身雖宦寺,心實忠義,愿兄見字,一并收留,弟不勝感激之至!盟弟伍信拜上
伍信草草寫就,交給寇喜,并附一物,乃其隨身所用槍上紅纓,當年正是沐卿所贈,以此作為信物。
寇喜領了書與信物,來至修羅竹林,奉上伍信書函,卻得知沐卿堂主久已退位,隨老樓主隱于江湖,新任獨月樓主仇問為人古怪,現在外未歸,門中暫由老樓主孫萬周舊徒尹清按資歷視事。
那尹清對仇問一向畏服,半點不敢擅專,只留伍、寇二人在客館暫歇,施以尋常藥餌醫治毒傷,眼見過得幾日,伍將軍傷勢日重,奄奄一息了。
不言伍信在獨月樓受了冷落,且說巖香朝中之事。陸炳權削職幽禁府中,禍及滿門。他自己雖被惜淚、云迥等保了出來,卻牽累一門眾人及已出嫁的陸星柔身陷囹圄。楚云蘊又暗施毒計,命欽差李坎傳下陰符密詔,命崇奇在軍中襲殺陸炳權之子陸云迥。崇惜淚夜刺伍信,激得伍信漸漸退兵。宛子城圍雖解,但崇家父子私放云迥亦遭構陷。楚公子又假國主之命,使陸相舊屬管仁淵、陳慶等,冷語相向,可憐陸炳權重病在身,雖自心高氣傲,卻到哪里去逞性子!又誤聽陳慶謠傳,信了云迥的死訊,不幾日便死在府中。
田仲安打發兒子遠赴巖香去尋秦隱,楚公子卻使田氏對頭苗登鰲,告了田仲安生了外心,轉投別國命兒子先行探路。朝中眾人均知國主有心除滅三氏,且那田仲安為人剛刻,人緣一向不大好。那苗登鰲之子,伙同惡少數人在酒樓輕薄沽酒之女,玷辱女子清白,女子尋短身死。女家告到仲安處,仲安當時主管刑獄,判了苗公子并惡少斬立決,故此兩家結仇,苗登鰲早先被黜,前因國主興修道觀禪心院,苗又捐了銀子復起,方致于此。
眼見眼下田仲安失勢,國主又似乎偏著苗登鰲,那鯁直之臣便都噤了口,更有些騎墻看勢的、落井下石的、見風使舵的,將這無中生有的一樁事越描越像,田仲安百口莫辯,又想要全忠臣之名,竟生生在朝上撞柱而死。仲安一死,夫人懼怕抄家,本想卷了細軟到騰龍去投田遇時夫婦,不想苗登鰲要取頭功,竟假傳圣旨,命人將田夫人及闔府盡皆殺死!
崇奇父子大勝回國,得知陸、田二氏均已覆滅,大驚失色。正要回朝為兩家說項,忽然接天使楚云蘊所傳圣旨,國主在錦川橋設宴,恭祝二將凱旋。崇氏父子以往罪責盡數赦免,著卸去戎裝、便服于錦川橋下見駕。隨行將士,在閱武樓另行設宴。
崇奇父子心下雖然見疑,礙于君臣名份,不敢腹誹。換了華服,輕裝行至錦川橋,見并無一人迎接!錦川橋上太監夏石泰攔住去路。
那夏公公頒了一道旨意,言崇奇抗旨放走陸云迥,又涉嫌暗通敵國,欽差李坎被刺,刺客所用刀鞘遺落現場,竟與惜淚所佩無淚刀的刀鞘一般無二。上面由此,竟認定刺殺李坎的亂兵,為崇家父子自行派出!而目的只為崇陸兩家新結姻親,崇奇懼怕李大人所傳密詔對親家不利,禍及自家。所以搶先一步滅口,以便后面行事!
夏太監復又宣了崇將軍二十五條大罪,吩咐立時將崇奇父子及家人押入天牢,克日問斬,家產罰沒,男女仆役,均行發賣。
崇惜淚熱血上涌,在馬上寶刀出鞘,迎面逼住夏太監,正要大罵國主昏憒,逼殺忠良,不期崇奇見勢,浩嘆一聲道:“惜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你實乃故人所托,貴人之子,并非我夫妻親生,實不該陪我等受累。爹原指望要你報效巖香,一生無憂。可事到如今,卻只能讓你做個戴罪之人了!朝內有人設局,目的恐要覆我國祚。爹如今有件不可為的事要你去做!你總自恃武藝高強,為父卻從不心服。惜淚,今日為父許你殺卻攔路之賊,逃出縈香都,到別處去尋個安身立命的所在!爹娘均是烈性,此時又怎會連累于你!”
惜淚先聽崇奇說不是親子的話,心里著實吃了一驚,隨即心定,對崇將軍道:“昏君當道,讒臣竊國,我們若不動,便作俎上魚肉!爹,你我父子聯手,殺出血路,你去府中救娘出來,孩兒劫了詔獄,將星柔救出,便去騰龍濛水,尋大哥云迥和我那師傅,做個江湖閑人也痛快!”
崇奇尚末答言,只聽那不知死的夏石泰笑道:“崇小將軍,你父子已是籠中鳥,插翅也難飛!你只看見老奴宣旨,豈不知錦川橋已伏八百精兵,只要老奴一個眼色,便會遵旨殺出。老奴在宮中五十余年,見過多少悍將名臣,在君命面前也徒嘆奈何,如今你不如束手就擒。老奴也識得義氣二字,定不把將軍父子方才的狂言上報。只是方才這話,老奴的隨從們是否聽見,老奴便不能作保了!”
崇奇嘆道:“老夫為國征戰半生,不想臨了遇此亂世。若活著見到國主,老夫難抑心頭之怨,必出恨語,有損忠名。不若捐軀一死,以血諫君!至于惜淚,他原非吾之親子,亦非吾國之臣,他也不必守著臣節。惜淚,爹方才的言語,是爹對你最后的要求。你要設法救出你夫人星柔,保住自己,莫要糊涂!夏總管,你知老夫一向訥口,國主不聽忠言,以大惡名辱我,老夫唯有以命自辯了!兒子,夏總管是奉命行事,你不可難為他。”
言訖,崇老將軍揮劍自刎。夏石泰見狀,忙命暗軍殺出,崇惜淚未帶重兵器在身,只靠他剛勁掌力奮勇廝殺,奪了一條花槍在手苦戰不休。崇惜淚雖是對自己武藝甚為自得,但雙拳難敵四手,惜淚心中也是有數。他已猜透國主要翦除三世家,這一戰自己已是兇多吉少。心里記掛著戚氏老母,又想起星柔尚在牢獄,還有米七等一干好友也并未相見,左思右想,心緒早已亂了。惜淚心勁一松,正欲收勢等死,誰知他福大命大,早已有救星一隊暗伏在錦川橋!
原來獨月樓主仇問,原名即是葉文,其人為報大仇,拜入血槎門中改此化名。當年別了惜花駙馬,卻得了惜花的靈力原丹。此丹為仙鬼靈力所化,文人得之可為天下才子,武人得之則武力冠于天下。仇問得丹之后,初心未改,依然夜入龍都、再轉巖香輾轉在巖香尋見中了武狀元的瑕玉子——崇惜淚。仇問與惜淚在伍信軍營之外數里處相約:由仇問將云迥帶到騰龍濛水慕蝶樓養病,而惜淚三月之內,需親赴此地拜他為師。話雖這般說,仇問畢竟不能放心。早派了暗衛,多方護著惜淚。及至錦川橋一戰,惜淚與禁衛苦戰,仇問也不惜派了門下精銳二百,自斜刺里殺出,與禁衛血戰一場!惜淚見驀地殺出救兵,原以為是江湖好友消息靈通,后見這些人穿戴與帶走陸云迥的人一般,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忙問為首蒙面少年道:“公子,我認得你家主公,但不知他為何要派你來救我呢?”
那少年仲手扯下黑巾,嗔道:“惜淚,你迷糊了不成?這短短幾日,便不認得你妹夫田遇時了?”
“小田!你如何……”
“惜淚,說來話長。你我兄弟與巖香嚴氏,如今已然結下死仇。不如并力滅了這些嘍啰,沖到詔獄,去救我家嫂子并岳母大人要緊!”
惜淚舉了花槍,刺倒一人,朗聲道:“妹夫所言甚是!不若提著腦袋,奮力搏一場吧!”
巖香國主萱和,高坐擁香殿上,聽那九死一生的夏石泰報崇奇自刎、惜淚在騰龍國“血槎門”的相助下逃離錦川橋,她本已十分惱怒,欲派御林軍追捕惜淚,但那機心深沉的楚道人,不知為何,竟暗自主張縱放崇惜淚出都。萱和十分不解,楚公子道:“如今三大世家已滅,你我心思須用到如何握住大權上。萱和可知,眼下市井傳言,崇惜淚并非崇奇之子,而是騰龍瑕玉帝兆凌的遺子。此說雖是真假難分不可盡信,但從畫像看,崇惜淚半點不像崇奇,卻十二肖似那瑕玉。如今我們放了他,并派人將此傳言傳入騰龍。則這小子必為君主所忌。但這小子也非池中物,必設法自保。如此一來,龍都城內,從此不安了!我等用一桃三士之計,除滅陸、崇、田三氏,已遭非議,剩下的一點事,就交騰龍人去做吧!”
國主美目一閃,“崇奇已死,那戚氏該當如何?”
楚云蘊眼角飛光,淡淡應道:“老崇是那種遷腐之徒。他的妻室若跟他性格不差,想必聽聞老崇已死的消息,早已抵受不住!說不定,如今便全忠全節去了!”
國主沉吟良久,美目顧盼身側紫袍云蘊,緩緩道:“除滅三氏,當真是為你我將來?”
云蘊道:“你若信我,便放手聽我的。今后百轉千劫,云蘊,永在萱和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