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全部跌落在一大攤黑黑綠綠的嘔吐物里。雖然是嘔吐物,卻并沒有肉眼可見的食物形態。
他們爬起來,發現自己身處之前的洞窟內,只有那蛇還在,灰袍人與阿牛早已不見蹤影。
石壁上的燈火明明滅滅,影影幢幢,那條蛇,已經不能用條來形容了。它像是被吹脹的氣球,身上的鱗片也被撐開,可以明顯看到黑色棘突的鱗片之間灰色瑩薄的皮膚,它的身體膨成一巨大的圓柱形,只有頭部和尾部短短的一截還維持著原先的樣子。
它趴在地上,頭部足有兩米多高,它痛苦地甩著頭,張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齒,眼珠子幾乎都要爆出來。
它的聲音不是蛇的嘶嘶聲,更像是受傷野獸的低吼,吼聲回蕩在洞窟內,更加強了聲音,只讓人覺得腦殼嗡嗡亂響。
突然間,那蛇伸直了頭部,一團東西自腹部快速向頭部沖出來,緊接著它便嘔出了一大團黑血。
黑血朝著陳曦他們噴射過來,四人連忙躲開了。
這次嘔吐之后,那蛇又趴了下去。
它圍著中央的平臺彎彎曲曲地盤繞著,幾乎充滿了整個洞窟。先前的嘔吐應該讓它難受的不輕,它還在向外慢慢咳吐著一些黑綠色的粘液,陳曦四人本能地往后退,一直到緊貼石壁,且遠離那大蛇身體的地方。
“你扎的那幾下傷害這么大嗎?那黑色的東西就是它的血吧?”
“是的,丑陋的東西,連血都是黑色的!”火弦說道。
“如果不予理會,它很有可能會死掉,這對我們來說應該是好事。”花蔓蘿一邊說一邊抹掉身上的粘液。
“但它的身體是怎么回事?!我記得它之前可沒這么大。”陳曦問道。
“它吃了那么的東西,長這么大也可以理解,不過那些靈為什么會化作飛蟲?還心甘情愿地被吃下去……”暗影皺著眉頭,擺出了防御的姿勢,這種情況下,他可不想被那條蛇的毒液噴到,還是小心為上。
“我也是第一次見,我以為只是普通的靈,但你們也看到了,我無法驅散它們,他們是完全無形的細小的個體,可以隨意分開聚合……眼下最重要的是怎樣離開這里,這件事必須要上報學院。”
火弦說道,但同時他又感到了一絲擔憂,畢竟他從未試過無法使用驅靈能力的情況。
花蔓蘿沒有說話,她已經把洞窟內的情況看了好幾遍,沒有她想看到的人影。她心里太多的疑問需要解答,她的爹爹……緊接著她的的思維就被打斷了,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一股寒意忽然竄入骨髓,四人抱著肩膀開始哆嗦。
身體對于蛇腹內外的溫差感受好像突然間醒過來了,他們現在就好像是剛洗完澡還沒來得及擦身體便跑到了冰天雪地之中。
風不知從哪兒吹來的,陳曦只覺得有無數細細小小的針在往皮肉里扎,消化液裹滿全身,像是膠水緊緊貼在身上,又像是冰袋在持續不斷地冰敷。
“怎么這么冷……我們得快點離開這兒!”陳曦哆嗦著說道。
“可是……我們離出口太遠,以我們現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到那兒。”暗影看著石壁上的入口搖了搖頭。
花蔓蘿俯下身撿起了地上的黑袍,這些黑袍原被那些人穿在身上,之后那些人化作飛蟲后又被丟棄在地上,不知能否用來防寒。花蔓蘿仔細端詳了一番,布料摸上去并沒有什么特殊之處。
“或許我們可以用這個來保暖。”花蔓蘿拿起袍子說道。
“這些……應該是之前那些人留下的吧……”
陳曦從被那蛇推成一堆的袍子里撿了一件,未及細想便要往身上穿,火弦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等一下。”
“我看過了,就是普通的布料,應該沒什么問題。”花蔓蘿說道。
火弦看著花蔓蘿,那眼神有些奇怪,似乎還帶著一些懷疑。花蔓蘿很快就察覺到了那眼神中的意味,心中當下便是一涼。
但她并沒有辯解什么,默默地把那袍子穿在身上,然后又撿了一件,接著便轉過身去擦拭著自己的頭發。
空氣一下子有些尷尬起來,火弦松開了手,陳曦與暗影沒有多想,撿起地上的衣服便穿在了身上。
還真別說,雖然只是一件單衣,但穿上之后卻暖和多了。
陳曦看了看一旁還在瑟瑟發抖的火弦,于是撿起地上的袍子遞了過去,他說:“挺暖和的,你也穿上,這衣服雖說不是特別讓人放心,但好歹比凍死強,太冷了連大腦都沒法思考了,先暖和起來,再想想怎么辦吧。”
火弦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接下了那件袍子。
“剛才你說要去報告學院,可是現在我們根本無法使用驅靈能力。就算從這個洞里出去,恐怕也不能回到學院,更何況出口離地面差不多有十米高,巖壁基本上也不能爬,我們可能也沒法離開這個洞。”
陳曦說道。
“還有這條蛇,那個灰袍人,還有小花的父親,他們去哪兒了。那灰袍人還會不會回來?他如果回來,以我們現在的情況,感覺毫無招架之力。”
就在晨曦說話的時候。那條蛇又吐出了一團黑血,但此時他已不那么驚慌,因為他知道那條蛇沒有力氣來傷害自己。
“花蔓蘿,說說你的想法。”
“我?”花蔓蘿不太明白,為什么火貍會直接點自己的名字,有些意外,但她轉念一想,或許是因為父親的原因。
“我覺得我們的驅靈能力可以恢復,只是早晚問題,而且在這條蛇消化完畢之前可能都恢復不了。戾氣讓我們陷入昏迷,但其實更像是刻意抑制了我們身體的某些功能,讓蛇有機會將我們吞食。”
她看著火弦說道:“你在被蛇吞食的時候已恢復了意識,說明這些抑制作用只是暫時的,我認為我們的驅靈能力也只是被暫時抑制,同樣可以恢復。同樣的推論,蛇既然有機會吞食我們,那個灰袍人也完全可以在我們昏迷時將我們殺掉。從他先前的反應來看,我認為他應該是知道我們的身份的,但他沒有殺掉我們,說明他很確定我們在蛇腹內的時候不可能恢復自身的能力。因此我認為,在蛇消化完畢之前這段時間,我們都不可能恢復自身的能力。”
“只是......”花蔓蘿有些猶豫地說道,“這些都是猜測,而且我忽略了我父親的因素,還有灰袍人不殺我們是因為有其他打算。”
“這又怎么說?”陳曦問道。
“比如灰袍人沒來得及殺我們是因為被我父親阻止了,讓蛇吞了我們是想讓這條蛇吸收我們身上的能量,至于吸收這些能量有什么作用,我暫時還想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釋。”
“有沒有可能那個音靈是知道我們的身份的,他之所以沒有殺掉我們,是因為他確定我們對他構不成威脅。我們的徽章很有可能就在她的身上。包括你的父親,他的去向肯定也與他有關。”
“看來你的猜測沒錯,那個音靈知道我們的身份。”火弦說道,“我們的徽章應該都在他的身上。”